7、做个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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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朝拜时，南宁如一阵心悸，总怕突然跪下一个宫女，乱了这大典。
但是其实并没有。
送至凤宫，她听到肖宸这样说：“你将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当然了，皇后只能有一个呀，她当然知道了。
“你会是我的唯一。”
南宁如一愣。
“我的唯一。”肖宸眼中是满满的深情，他轻轻低下头来。
南宁如甚至能看到肖宸的发丝都垂落得很轻柔，但她现在只能看到肖宸的头顶。为什么她只能看到头顶？她明明能看见凤宫华丽的装饰，看见绣着龙凤的喜被，看见桌子上摆放的红烛，以及红烛旁静坐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凤服。
“那是我。”南宁如心想。再睁眼，她就看到肖宸凑过来的唇。
她闭眼接受。
温软的感觉一触即离，她觉得奇怪，想睁眼去看，却废了很大的力气。
有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眼皮，有个声音轻声道：“睡吧，时候尚早。”
原来我还在睡。
南宁如一阵迷糊，再睁眼时，天已大亮了。
她唤锦兰，几个宫女鱼贯而入，端来了温热的净水。
南宁如问：“今日你怎也不早些叫我？”
锦兰在一旁道：“陛下临走时，嘱咐说娘娘昨日睡得不大安好，便让奴轻手轻脚些，莫要吵醒了娘娘。”
“说来睡得的确不大好，我怎么醒也醒不过来，只是这一清醒，精神倒还饱满。”南宁如对着铜镜端详自己的容颜。
镜中女子花容雪肤，柳眉杏眼，鼻梁矮了些却很精致。眼睛明亮，也不见一丝血丝。
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将昨天做的梦从脑中挥去。
“娘娘？”当南宁如对着镜子失神时，锦兰不禁小声提醒。
“今日该向太妃请安去了。”
“好。”
到贺太妃寝宫时，贺太妃宫里坐了几个夫人在闲聊，谈的刚巧是肖宸未来的妃子人选。
肖宸的生母贺太妃坐在上位笑而不语，听着几位夫人努力称赞自己亲族的少女，什么江侍郎的三女姿容秀丽，什么曹尚书的侄女端庄娴雅，称赞起来是不遗余力。
说起贺太妃，也是个厉害角色。
她跟先帝多年，为先帝先后诞下三男一女，虽然活到成年的，只有肖宸。但从肖宸的才能和脾性来看，这位太妃功不可没。
先帝尚武，贺太妃便让年幼的肖宸努力学文。于是，别的皇子在加勤练武讨先帝欢心时，肖宸的帝王之才初现。
她有福气，培养了肖宸一个帝王不说，自己还长寿得很，整个后宫，只剩她一位太妃。
互相行礼后，南宁如便坐在贺太妃身旁，静静地为自己斟茶。
场上夫人一时收敛些许，贺太妃出口道：“皇后娘娘呀，也别嫌我们这些老太太嘴碎，这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热热闹闹的，说些话。”
“不嫌的，儿臣也是喜欢热闹一点的。”南宁如抿唇一笑。
南宁如脾气又温柔，又不怎么搭话，座上的夫人们不过稍稍收敛一会儿，就又说开了。
“要我说呀，梁太师的小女儿才合适呢，体态丰腴，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张口的，是这位姑娘的姑母，口直心快。
话刚落，自己却冷汗直流，这话说的，莫不是暗讽皇后娘娘身材瘦弱不好生养。
一时谈话热络的氛围又冷了，这些夫人，一个赛一个的人精，一句话能曲解成几个意思没问题，都着急张嘴换个话题。
不想南宁如还是一下子就听到了。
南宁如本不太想搭话的，一直细细品茶，闻言一个抬头，感兴趣道：“那位梁小姐可是唤作可欣？我倒是有些印象。记忆中倒是不错。”
众夫人放下心，谈话又热络起来。南宁如听完又陪着贺太妃用了膳才走。
回宫时，听小宫女说，陛下来用膳，知道南宁如没回来就又走了，不过留下来一些忆往香，让午休时点上。
“那现在便点上吧。”这香还是很管用的，细想她昨晚做的梦，应该是她的记忆在苏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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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宸仿佛一下子清闲起来。
南宁如睡醒，肖宸在那坐着。南宁如梳洗，肖宸静静看着。南宁如用膳，肖宸陪着她。南宁如入寝，肖宸又来了。
“朕现在可以天天陪着你。”肖宸是这么说的，他的眼中满满的，尽是南宁如一人。
他们一起养墨云，看着瘦弱灵动的小猫慢慢成了慵懒肥胖的大猫。猫儿最亲南宁如，总爱卧在南宁如膝上。那时候，南宁如便捋猫毛，肖宸就看着南宁如逗猫。
两人简直把帝后生活过成了乡野夫妇，日间是你忙你的，我做我的，但吃饭，喂猫，总要一起。夜间老是挤在一张床上，你抱了我的枕头，我抢了你的被子。
平常宴会，两人也是同进同出，宛若一体，相视而笑时有旁人插不进的和谐氛围。
再后来肖宸渐渐又忙起来了，但习惯不变，总是呆在这凤宫里陪着，还特地腾了个桌子出来给肖宸放折子用。
原来那张多出来的空桌子原来放的是折子啊。南宁如了然想到，说凤宫怎么突然多放了张书桌，原来有特意留来批折子的。
南宁如心一动，直接睁眼醒了过来。眼神一动，就看到那张桌子。
“娘娘？”锦兰忙上前伺候，“可是做什么美梦了？娘娘嘴角还带着笑呢。”
南宁如一摸，嘴角果然还上扬着呢。
再一看天，外面青天白日，骄阳正是灿烂刺眼。
再回想这梦，竟也开始觉得，做做“白日”梦倒也蛮好，差点都想闭眼再睡一会。锦兰急急道：“娘娘莫睡了，已睡了两个时辰了。”
南宁如只能又睁眼，呆呆地堂了一会儿，仿佛沉浸在梦里不可自拔。
她刚起身，就听沈神医前来问诊。
不过几日不见，沈神医的面色更苍白了，眼窝的青黑色也深了些许，额上甚至有汗珠缓缓滚落。
“娘娘下午可是点了忆往香几个时辰？”沈誉随意讲了几句便切入了正题。
“不错。”
“娘娘是否心急了些？这忆往香虽好，用多了反而会无益。”
南宁如是心急，但是现在更心急的，当数肖宸。
南宁如道：“那该如何用量？”
沈誉松了口气，道：“只要晚上点香，再按正常作息来便可。”
南宁如一头雾水，这样做有何用意？无奈道：“本宫知道了。”
“不过神医一开始不是并不主张本宫用这香吧？”
沈誉表情淡淡：“是的，可是陛下……不依。”
沈誉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一身黑袍的人大步走向宫里偏僻的一角——为了方便，肖宸特许他住这宫里。
没人能听到，沈誉的脑海里有个声音舒了口气，小声道：“可算解决了，你说一个皇后怎么就能睡那么久呢？”
沈誉不急不躁：“那忆往香好歹是助眠的，要我我也能睡那么久。”
那声音又问：“都做两次梦了，你都让她记到哪了呀？”
“不过刚开始，别慌。”沈誉收拾了床铺，直挺挺地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我睡会儿，到别人梦里添加记忆是真累。”
“……”那声音乖巧地保持沉默。
南宁如又如愿做了与记忆有关的梦。
这次，她和肖宸一起去了江南。已经习惯于肖宸陪伴的南宁如，在肖宸要巡视江南时自然选择了陪同。
帝后出游，自然是声势浩荡，万人空巷。南宁如就坐在轿子里，陪肖宸一起听百姓热切的交谈。马蹄声、欢笑声，车轮轱辘声，冲破车帘，一下子都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喧闹的环境和安静的马车并不搭配，南宁如就可怜兮兮地撒娇：“肖郎，我耳朵有些痛。”
总坐着这马车上有些闷，要是能找个地方停一停，歇一歇，她也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肖宸失笑，伸手将小桌上的茶点收起，道：“你来。”
南宁如一愣，变坐为躺，顺从地枕靠在肖宸的大腿上。肖宸用双手连带衣袖轻轻拢住南宁如的双耳，道：“现在呢？可有好些？”
南宁如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肖宸：“嗯。”
肖宸顺势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眼神相对，两人俱是一笑。
肖宸竟然这般柔情。
南宁如仿佛是身体在经历，灵魂却飘到空中围观，心中有些许蜜糖的甜意，又有空落落的迷惘。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和肖宸在马车上说笑，在火堆旁欢闹。一路上长途跋涉，常常就宿野外林间，吃野味干粮虽说倒别有新意，可比起以往的奢侈生活，又实实在在享受不起来。
一路上接驾的官员倒也不少，可条件好的，真没有几个，有的连水都供应得不够干净。
南宁如是脱光了衣服才发现那热水竟灰扑扑的，像是往里丢了个木炭。
南宁如苦着脸尝试着伸脚下水，刚入那水里还没感受温度，她就又忙得收回了脚。
南宁如呼唤：“锦兰？”此处出行，她只带了三个宫女贴身伺候，不过她只记得其中一个是锦兰了。
锦兰本要伺候南宁如沐浴，却听了肖宸的话给南宁如拿茶点去了，此时三个宫女都不在身边，只有肖宸在门外候着不知在等什么。
南宁如又喊：“锦兰？！”这时她听到脚步声在缓缓靠近，便手挑着水道：“锦兰，这水好脏，我不要洗了。”
谁知等来的不是锦兰应该递过来的衣物，而是肖宸的低笑。
“如儿？不洗澡朕要如何抱你安眠？”
南宁如瞬间红脸，不洗澡就算了，还被同床人当场撞见了，她气呼呼道：“陛下不抱就不抱，臣妾不需要！”
再说，这个知府，是个迷瞪的，给帝后各准备了一间卧室不说，卧室里摆放的，还全是别致的单人床，这不明摆着……算了，可能只是考虑不周，没想到皇后都跟着皇帝好几年了，俩人还是黏黏糊糊的，分割不开。
“呵，”肖宸笑，“朕的如儿即便不洗澡，”说着凑过来用鼻子去闻，“也是……”
肖宸的笑容僵住了。
南宁如一个后退就要离他更远，脸涨得更红了。
“也是香的，”肖宸大笑，“好了，我不逗你，不逗你了。”
但是没用，南宁如已经生气了，她真的没有换水洗澡，而且晚上拒绝了肖宸的邀请——到肖宸的更舒适的床褥去睡。肖宸再三询问，南宁如还是不愿意。
肖宸耸肩，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肖宸抱了枕头跑到南宁如房门外，眼巴巴地想要进去。不是他进不去，门口站着的，都是南宁如的贴身宫女，以锦兰为首。
她们向肖宸行礼，做的却是阻拦陛下想做的事，坚持传话称：“娘娘是不会让陛下进去的。”
肖宸向自己的侍卫使了颜色，两个去守一个姑娘，等那侍卫一站好，肖宸便大摇大摆地入了南宁如的门。
“如儿？”肖宸轻喊。
南宁如却没回应。肖宸看到南宁如躺在床上，似是依旧睡着了。肖宸把鼻子又凑近闻了闻，低声道：
“如儿果然还是香的嘛，没错。”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做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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