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纳兰天雨

2、人生若只如初见

　　烟雨楼，江南最著名的酒楼，一些文人墨客也多居于此。听的楼上传来阵阵掌声笑声，原来是江南才女沈宛正在与一些名士交流琴艺书画。“沈姑娘琴艺超群，诗词方面更是才华出众，老夫真是佩服之至啊。”一老者捻须赞赏。“前辈过奖了，宛儿还要多向众人请教呢。”沈宛有些不好意思了。“沈姑娘最近可有新作啊？”老者问道。“有首《临江仙.春去》，乃前几日之作，请前辈指教。”老者打开纸张，纤丽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随即读道：“难驻青皇归去驾，飘零粉白脂红。今朝不比锦香丛。画梁双燕子，应也恨匆匆。迟日纱窗人自静，檐前铁马丁冬。无情芳草唤愁浓，闲吟佳句，怪杀雨兼风。”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好，好词，沈宛姑娘赋词以真情，写出的词自然真切动人，老夫纵观姑娘以往佳作，甚觉姑娘的词风乃深情哀婉，这词风......。”老者拈须不语，似若有所思。“前辈怎么了，请讲。”沈宛道。老者将词传与众人，“众位请看，这词风....。”一中年人随即道：“这词风真似曾相识。”老者点点头，“不错，这词风与京城纳兰容若的饮水词甚为相似。”众人不禁惊叹，“真可谓神似形似啊。”“沈姑娘的才华也绝不逊于那位相国公子啊。”......

　　正当众人热闹之际，门口进来三个年轻的男子，全都是锦衣着身，一看就是贵家公子。中间一人长身玉立，一袭淡黄色的长袍着身，腰间束着白色的锻带，系着一枚翠绿色的玉佩。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眉宇间贵气逼人，手握一把折扇，说不尽的潇洒。左边一人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英气与优雅，一袭月白色长袍，温文尔雅，腰间系着血红色的玉佩，一旁别着一支翠色的横笛，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右边一人身着青色长衫，看上去机灵圆滑，却是一脸的谨慎。“三位客官，请楼上坐。”小二忙过来招呼，引三人上楼，捡了靠窗的地方坐下。“三位爷，想吃点什么，本店是一应俱全。”那个机灵的男子对着手拿折扇的轻声道：“爷，您也吃点什么？”那男子微微一笑，“随便了，你看着就行。”那机灵的男子又朝小二道：“先上壶好茶，捡你们店拿手的好菜上就行。”“好嘞，客官，您稍等，这就给您上。”小二堆着笑脸下楼去了。

　　三人正沉默着，一旁的笑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三声寻声看去，却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一旁围着男男女女数人，老少皆有。听到他们的谈论，手拿折扇的男子微微一笑，向着长的机灵的那人道：“原来是在讨论诗词歌赋，我们这有更厉害的啊，是吧，曹寅。”说着拍了拍一旁的那位公子。这位公子微微含笑，拿起茶壶给他们满上了水。听的众人又在讨论对联，三人一时无聊，静静的听起来。听的老者说“现在出个难点的。‘书道入神明落纸云烟今古竞传八法 。’各位请。”众人一时静了下来，纷纷思索。却听的沈宛道：“我有一句，前辈看可否？”“恩，请。”“酒狂称圣草满堂风雨岁时宜奠三杯。”沈宛脱口而出。此语一出，老者顿时大声叫好，众人亦满意的点头称赞。这一句传到了三人那里，那正饮茶的优雅男子不禁一楞，那手持折扇的男子向着他道：“怎么样啊，容若，你瞧她对的如何。”原来这优雅的男子竟是京城第一大词人纳兰容若。容若优雅的一笑，“江南竟有如此才女，佩服。”曹寅却低声道：“皇上，真是才女啊，要不要去认识一下？”这手持折扇的人正是当今圣上，康熙皇帝。康熙瞧着那背影只是微笑，却没有说话。这时又听的那老者出了对子，“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因缘成一梦 。”众人不禁皱起眉头，沈宛也在思索着。曹寅一看这情景，忙道：“这也太难了吧，对子很长又那么复杂。”康熙点点头，“但也不是绝对，容若，你可有下联？”“先看看他们那边吧。”老者看着思索的众人，不禁拈须而笑，“此对确实很难啊，但也有解啊。”老者问沈宛道：“沈姑娘可想出了下联？”沈宛抱歉的微微一笑，“宛儿愚钝，还没有下联。”三人那边，一看这情形，曹寅道：“容若兄，那才女都不对不出来，你快说吧。”康熙也是一笑，“是啊，说吧。除了你谁还能对的出啊！”容若点点头，“是，皇上。”

　　正当众人一片沉静时，容若站了起来，朗声道：“几年北地燕支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此语一出，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翩翩公子优雅的一笑。沈宛听的声音，亦回头看去，和容若四目相对，不禁心下一颤，容若凝视着她，亦心下惊叹，两人仿佛前世就已相识，是那么的熟悉。容若朝他儒雅的微笑，向老者抱拳道：“晚辈卤莽了，请前辈见谅。”老者微笑着说道：“公子真是好才华！让老夫开眼见识了啊。”“前辈过奖了，前辈才是当世高人。”老者看着容若又道：“好，你近前来，我这还有几对，你且听来。”老者顿了顿，随即道：“雾锁山头山锁雾 。”容若接着道：“天连水尾水连天 。”老者点点头，又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容若略微思索，道：“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众人一听，不禁大声叫好，老者笑问道：“好才华，怎对的此句？”“也是应景而出，这么多文人墨客于此，有感而发了。”容若答道。“好，且听我最后一对。’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容若稍加思索，脱口而出，“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老者听得不禁拍手大声叫好，“佩服佩服，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才华，真乃当世大才子啊。”沈宛一直注视着容若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意气风发，对答如流，这情景真的好熟悉。容若一转身，沈宛忽瞧见他腰间别的玉笛，顿时明白了，那晚，果真是他。老者打量着容若，赞许的点点头，“真是江山待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容若回应了微微一笑，朝老者抱拳道：“还没请教前辈大名？”老者爽快的大笑，“名字，哈哈，我乃山野之人，早就忘了何名何姓。”容若见他不愿说，也就没再追问，倒是老者反问他的名字，容若也本想推辞不答，却听的背后有笑声传来，是康熙二人过来了，不待容若回答，只听得背后康熙说道：“容若，快说啊。”“我......。”容若感觉很无奈。康熙朝众人抱拳道：“各位，这位乃是当今的大才子，倚楼题笺，当花侧帽，纳兰容若是也。”众人不禁骇然，沈宛却觉察到容若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老者近前拍拍容若的肩膀，“原来是当世大才子，幸会幸会。”容若很不自然的笑笑，看了康熙二人，向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二位是我京城的朋友，黄三爷和曹公子。”众人都抱拳见礼。老者打量着容若身后的二人，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老者上前拉着容若的手道：“今日有幸结识公子，实乃大幸，公子少年英才，他日定可直追李杜。”容若心下一惊，对着老者期许的目光，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前辈赞赏。”老者意味深长的拈须而笑，朝众人抱拳道：“老夫还有事，今日就此别过，告辞。”说罢，看了容若一眼，头也不回的下楼而去。容若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却听的沈宛说道：“前辈性格直爽，向来不拘小节，请各位不要见怪。”康熙上前一步，朝沈宛道：“哪里哪里，前辈文采绝世，真是当世高人，我等都钦佩不已。”沈宛微微一笑。康熙近前拿起桌上的那首词，默默看去，随即问道：“这可是姑娘所作？”“一遍拙作，公子见笑了。”康熙看着赞赏的点点头，“怎是拙作呢，姑娘好才华啊！”康熙转身看向容若，将词递给了他，“容若，你来看看这词。”容若默看着词文，“无情芳草唤愁浓，闲吟佳句，怪杀雨兼风。”这最后一句映入他眼里，容若心下不禁一惊，抬眼看着沈宛，“姑娘可是江南才女沈宛？”沈宛宛尔一笑：“公子说笑了，小女子正是沈宛，但可不是什么才女。”容若豁然的点点头。康熙也是一惊，“原来姑娘竟是才女沈宛，怪不得能对出前辈那对子。有幸结识姑娘，真是幸会幸会！”沈宛朝他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谦了。”沈宛又看向容若，“若论才华，纳兰公子文才过人，堪称绝世。”容若朝他抱拳致意，嘴角微微一笑，“姑娘过奖了。容若也就是在京城舞文弄墨，在江南怎敢和众多的才子相比。”沈宛宛尔一笑，“公子若不嫌弃，这词就赠与公子了，还请公子多多指教。”容若温柔的一笑，“既然这样，容若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了，多谢沈姑娘了。”说着，容若折起放进了袖中。沈宛身旁的小丫鬟开始收拾东西，沈宛看着众人道：“各位，今日就到此吧，小女子还有别的事情，先告辞了。”沈宛朝众人福了福身子，下楼去了。容若看着她的身影，突然追了上去，剩下康熙曹寅二人站在那里。曹寅注释着康熙，康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马上又恢复如常。曹寅忙上前道：“三爷，容若兄定是有急事询问沈宛姑娘，我们先去那边坐着吧。”康熙点点头，两人朝众人抱拳示意，又来到了窗边坐下。

　　沈宛正要上马车，却听耳边传来容若的声音，“沈姑娘，请先稍等一下。”沈宛转身，容若已到近前。沈宛朝容若微微一笑，“公子还有何事啊？”容若看着沈宛，想起那晚的琴声，却不知该如何相问。沈宛心下明白，朝着容若笑笑，却上了马车，“公子不记的了，我说过有缘自会相见。公子珍重。”容若望着远去的马车，却是会心的一笑，抽出玉笛，默默的看着，自语道：“那晚果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