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短篇》Yosii

1、逆行草

　　[1]

　　逆行草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植物。根据医书记载，吃下去的人会不由自主向反方向行动，所以才起了这样的名字。草帽海贼团的小船医说要研究它对神经系统的影响，所以需要船上的人亲自试药。介于这种植物可能引起不适反应，不能冒险让所有的人都试用。所以最终，大家抽签决定出了一个人选。
　　中了这个奖的是船上的厨师先生。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船医将从逆行草中提取出的药剂给Sanji打了一针。草药没有立刻生效，Chopper叮嘱他有什么反应一定要立即告诉自己。金发男人向甲板上的两位女神献上美味的下午茶，这才返回厨房。
　　收拾好餐具，金发男人静静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随手点起一根香烟。他盯着白色的烟气盘桓消失，再将视线挪向窗外。伟大航道虽说以环境恶劣著称，但实际上并不缺乏好天气。此刻的窗外正是一片碧空，向下接结无穷的海，而梦想中的那片海域就藏在这深远无尽的蓝中，静待着自己找到它的那个瞬间。每当想到这件事总令人心情愉快，金发男人微微翘起唇角。

　　“喀拉——”一声清响，背後的门被打开了。
　　“现在可没有你的酒。”厨师先生头也不回就甩出一句。
　　当然了，Sanji一点也没有猜错。属于那个绿藻头剑士的独特音色从背後传来。
　　“我不是来找酒喝的。”
　　发出一个表示怀疑的鼻音，他侧一点头看过去。Roronoa Zoro叉着双臂倚在船舱的门口，似乎的确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Sanji回过头继续看窗外。他将咬在嘴里的香烟上下晃了几下，开始琢磨这个家伙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那么，是来找茬的吗？”他似乎把握到了什么，自己刚被打过一针，那种叫逆行草的东西大概就要发挥作用了吧。这个家伙专程跑来看热闹顺带奚落自己一番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
　　“唔，”绿发男人捏着下巴，眯起的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黯光，“也许就是这样吧。”
　　就着他不无玩味的尾音，Sanji轻轻扯起唇角。
　　Bingo……
　　Zoro无所谓地一指外面。“这地方不太好动手，不如出去？”
　　“是吗？”
　　绿发男人眼前一花，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近在眼前。没人能比魔兽更能领会到危险的感觉。眼前一闪，他无比清晰地看见那人眸中如波浪翻腾的色彩……同时侵袭的，还有那可以媲美海上风暴的凌厉踢击。秋水出鞘，刀背在千钧一发之际抵上了那人漆黑的鞋子。
　　两人一触即分，血液隐隐开始沸腾。谁都清楚对方的分量，比自己稍逊那么一丁点，却总算是相差无几。当然了，谁也不想承认这一点。
　　两个人定住身形，如互狩的兽般相互逼视，都希望先一步找出对方的破绽，一击绝杀。
　　总要有人打破这个僵局，先采取行动的是Sanji。
　　……然而，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

　　+++++++++++++++++++++++++++++++++++

　　[2]

　　Zoro明明白白地看着他向背後踢去。他愣住了。Sanji这一脚刚踢出去就意识到不对了。金发男人及时收住自己的动作，接着站在原地露出凝重的神色。
　　……药效发作了。
　　老天作证他绝对是想上前一步直接踢飞那个藻类的！结果莫名其妙就转了个弯到身後去了。身体在明明白白地违逆大脑的指令。
　　就在Sanji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Zoro也有了动作。不过，他并不是提着刀砍过来，只是向前走了一步。随随便便走了一步。
　　出于人类的直觉，在自己的身体出了不明状况的时候，看见有威胁的人或事物逼近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倒退一步。但问题在于，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于是等金发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上前一步向Zoro扑了过去。
　　喂等等！这是个什么状况！
　　另一方面绿发男人吓了一大跳，说实在的他没想到的有两件事。一，厨子会扑过来；二，厨子会这么大力气地扑过来。结果导致他伸手搂住那个家伙的腰稳住他的身体，又被迫向後退了半步，後背结结实实撞上舱门。
　　“看不出来，很主动嘛。”Zoro挑眉，不无恶劣地笑起。
　　“妈的！老子才没……”腰上的力道重了些，Sanji有点心虚地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像这个身体一样也有点不受控制。
　　“那就别脸红。”
　　“混账！”金发男人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恨不得将这场打斗升华为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嘛，不过这样正好。省得我抓你了。”
　　“什……”Sanji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腰上一紧，Zoro将他扛在肩上向外走去。金发男人立即挣扎起来，“你！放开老子！白痴绿藻头！”
　　“啰嗦！药效发作了对吧？！是Nami那个女人的意思。你老实闭上嘴就行了……除非你想把所有人都喊出来？我可没意见，让他们都来看热闹吧。”
　　“可恶……”
　　绿发男人听见他小声咒骂着，突然间觉得心情很愉快。

　　目的地是桑尼号最高的瞭望台。所幸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不知道他们都跑去哪儿折腾了。Sanji心说幸好如此，要是被哪个撞见自己这么逊的样子，那真是太丢脸了。
　　“这么说，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他站在瞭望台的地毯上，试着向前走，可依然是向後退了一小步，“是Nami桑的意思？”
　　“没错。并且Nami说了，药效发作之後一定会影响你的行动，所以晚饭交给他们。原本Chopper说要来观察药效的，不过大概现在有更吸引它的东西……所以你就先在这儿待着吧。”
　　“什么！竟然麻烦Nami桑来做饭？！我身为船上的厨师真是太失职了……”
　　“偶尔让她工作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Nami桑可是航海士，她的工作是领航吧，白痴！话说这个药效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阿……啧，麻烦死了。”
　　绿发男人看着他拧起打卷的眉梢，结果还是又一次向後退了一小步，大概明白了他正在尝试的事情。他伸手拽起Sanji的腕，一直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你到底是要过来还是要怎样，嗯？”他以一种接近于耳语的声音呢喃，低沉的嗓音在空无一人的瞭望台中响起。
　　“你！……”手腕上的温度……是从何时起开始灼人的？金发男人一心向後退，结果又往前扑了一步。
　　“啧！你就不能老实待会儿？！”Zoro的右手正拽着Sanji的手腕，只好腾出左手揽上他的腰，“第二次了。下一次的话……”
　　剑士看着那人的脸颊泛红，觉得十分有趣。不，那已经不单单是「有趣」的级别了。他不由自主就想看那人更窘迫的样子。他邪戾地笑起，一点点凑近那张脸。他能感到金发覆盖下，那淡淡的鼻息轻及皮肤的感觉，如冬日柔软的初雪……只要再稍稍靠近一点，就一定会融化。
　　下一秒钟，金发的厨师先生被他一把拉到沙发上坐好。
　　“困了。”绿发男人打了个呵欠，毫不犹豫地闭上了眼睛。当然，他的手始终牢牢抓着Sanji没有放开。金发的人被迫跟他一起坐在瞭望台里，心脏兀自在胸腔中狂跳，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Sanji不知道，Zoro也没有说，在剑士的心口盘踞着一只野兽。
　　而他正在努力压制。

　　+++++++++++++++++++++++++++++++++++

　　+++++++++++++++++++++++++++++++++++

　　[3]

　　从晴朗的下午等到夕阳的光芒在海面上通透燃烧，也不见绿发男人有一点醒转的样子。如果再不叫他，大概要睡到明天早饭了吧？
　　Sanji终于下定决心，对着那颗绿色的脑袋狠狠敲下。“喂！给老子起来！”
　　“唔，要吃晚饭了吗？”
　　“吃你的大头鬼阿！老子一直被你拽着坐在这，就是做饭也没你的份！”
　　“是吗？去看看就知道了。”绿发男人打个呵欠，伸个懒腰站起身来。直到这时，他才算放开Sanji的手腕。
　　Sanji甩甩早就没了知觉的胳膊，一抬脚就发现药效似乎已经消失了。他安下心来，终于不用纠结到底是该向前还是向後的问题了。

　　当金发男人踏进餐厅的那一刹那，欢呼声响起。有各种颜色的碎纸屑从舱门两侧洒下来。
　　餐桌的正中，摆着一个非常大的蛋糕。虽然从外观看起来比Sanji自己做的要有很大差距，但是不难看出这是所有人的心意。蛋糕非常大，表面写了很多字。最醒目的是用艺术字体写的一句「生日快乐」，旁边围绕着七个「Sanji」，出自每个人的手笔。除了自己，和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Zoro。
　　可能从最一开始这就是个计划。用测试药草效果的办法给自己一个理由离开厨房，好给大家准备蛋糕的时间。而那个绿藻头就是负责不让自己跑过去搅局的看守。
　　其实连自己也忘记了，生日什么的。很惊喜，也很开心。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礼物。
　　“生日快乐，Sanji君！”由Nami领头，所有的人都向他祝福。
　　金发男人懵然半晌，才愣愣地回应一句。“谢……谢谢。”
　　“呐，呐我可以吃了吗？”船长的脑袋飞过来，毫不在意流了一路的口水。
　　Nami的一记铁拳将Luffy的头打回原形。“白痴！先让Sanji君把蛋糕切好再吃！”
　　“嘿嘿，上面最好看的那几个字可是本大爷——Usopp大船长写的！”
　　“这个蛋糕真的是非常的甜呢！”原来这就是更吸引你的东西阿Chopper……
　　“哟嚯嚯嚯！Sanji先生要不要许个愿？”Brook拉起小提琴，以一曲变奏的生日歌作为背景音乐。
　　“忘记许愿的话，可能会倒霉一整年呢。”
　　“Ro……Robin……”
　　“嗷，这可真是老子见过的，最SU——PER的生日啦！”
　　最终金发男人被推到正对着蛋糕的前方。一支点起的蜡烛被Robin的一串手臂送上桌面。
　　“据说许愿的内容，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会不准了。”Nami笑吟吟地提示。
　　“那么好吧。”金发男人在蜡烛的光芒中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正对上站在最後的那个人。那人耳际的三枚水滴在烛光中反射着金色的芒。他不着痕迹地笑起一点，吹熄了蜡烛。
　　“让大家久等了，接下来，我们来分蛋糕吧！”

　　闹哄哄的生日宴会如每次的宴会那样热闹。结果，还是Sanji为大家加了很多美味佳肴这才满足了自家船长的肚子和诸多被养刁的舌头。酒足饭饱後收拾残局的只剩下了Sanji和今天负责守夜的Zoro。
　　“今天老子心情好，去随便挑瓶酒吧。”厨子指一下酒柜，接着擦拭手中的盘子。
　　“可以要个礼物吗？”
　　“哈？！”Sanji诧异地回过头去，“明明是老子的生日，你为什么要礼物阿？”
　　“唔，因为蛋糕太甜了……”绿发男人摸了摸下巴。
　　这话倒是没错，那家伙不喜欢甜食，蛋糕也没怎么吃……大概是想点个夜宵之类的吧。
　　“那么，你想……”话说了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Zoro不知何时已经来到Sanji身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Sanji扭头的瞬间，呼吸也被一瞬攫取。唇间熨帖的温度不仅仅满足于接触，想更多的辗转，碾磨，深入。湿润然而口干舌燥。仿佛那个人肖想许久的，同样是自己肖想许久的。灵魂一致得可怕。
　　金发男人在近乎颤抖起来的时候隐约想到，没有拒绝的自己其实就意味着最大的认同。自己许的那个愿，大概已经在实现了吧？！
　　绿发男人放开Sanji的时候，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知道，有些事情大概从现在起，可以逐渐开始了。
　　“生日快乐。以及……多谢款待。”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