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斑家的2295》白渊操

1、濒死

　　（一）

　　□□-2295睁开眼睛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药味——

　　不，实际上，“睁开眼睛”这个事件发生在它（她？）的身上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了。

　　毕竟，□□-2295只是一只毛绒玩具熊——对，它还是有这个自我认知的。

　　只是现在。

　　她再次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一双人类的手。

　　不是瓷人偶，也不是塑胶人偶，是活生生的人身上的一双手。

　　看起来就像□□姬金会里的研究人员那样的手。也像她的制作者、也是第一任主人的手——不对、奶奶的手要更苍老，皮肤也松弛的多……嗯，分析下来，有点像Tommy——也就是奶奶的小孙子、她的第二任主人的手。

　　她抬头，面前正好有一面镜子。她抻开了十指，镜子里的、穿着碎布拼就的连衣裙的姑娘也既好奇又茫然地抻开了有些肉嘟嘟的手。

　　“……？”

　　——那是？

　　她站了起来，模仿着人类的姿态，踉踉跄跄地走向镜子，镜子里的姑娘的两条长长的柳色麻花辫随着她生涩的姿势晃动着。

　　——这是？

　　“啊！”

　　不小心跌倒，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从自己理应没有声带的颈部——啊，有了人类的身体之后是有了——中传出。□□-2295试探地将手伸向了镜子。

　　——你是？

　　微凉的触感自分布于手指的神经末梢一路传导回了大脑。

　　□□-2295收回了手，打量着镜子中的姑娘做出了和她一般的动作。

　　——我？

　　但是，□□-2295理应是一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不会过大、也不会过小的，给小孩子抱刚刚好的，手工缝纫的玩具毛绒熊。

　　而不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2295忍不住凑近了镜子，用媚茶色的眼睛打量着自己陌生全新的姿态。

　　……至少，配色和她还是玩具毛绒熊的时候是一样的。

　　认知到了这点，相当于稍微找到了和过去的自己的一点联系，□□-2295松了一小口气。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那股苦涩的药草味也就变得越发清晰了，与此同时，被2295感知到的，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她的神色忍不住凝重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和奶奶他们一样的人类，但是变化的好处之一，显然就是，她对于伤患的感知能力不再局限于两米之内了。

　　——得尽快救助那些受伤的人才行！……如果里面还有小孩子的话就不好了！孩子们是小天使……本不应该受到伤害的！

　　大脑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这样的念头，□□-2295站了起来，适应了一下与当玩具毛绒熊时完全不同的重心和平衡，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

　　她不由得疑惑地蹙起了眉。

　　□□-2295——缝心的熊，当有器官持续受损的人类出现在两米范围内时，它将进入活跃状态，从嘴中产生剪刀，白色细线或者缝针，抑或是一个编织钩。

　　它将使用任何临近材料，包括纱布，织物，布片，棉，合成纤维，聚酯，羊毛及玻璃纤维中的纤维和填充物去制作□□-2295-1，一个该个体器官的复制织物。□□-2295-1制作完成后将在视野中消失，随后个体将进入无意识状态。□□-2295-1会以异常方式替换个体的原有器官。

　　□□-2295-1可成功担负起原有器官的一切功能，尽管这一现象违背了生物学，化学及医学理论。在个体体内，邻近组织及连接至模仿器官的血管均未发生明显病变。个体也没有出现对□□-2295-1的排异反应。

　　——至少她还是本体的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本来她只是下意识地寻找材料，却意外地发现这个房间里充满了大量不同种类的布。

　　布们都被规规整整地叠放在一起。如果这个地方不是布店的仓库的话，简直像是刻意安排的一般。

　　不，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

　　2259肃正了神情，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在心里朝主人家诚恳地说了一句“抱歉，擅自挪用了您的财物”之后，就十分迅速地捧起了好几叠的布，打开门走了出去。

　　“——！”

　　结果刚打开门就撞上了一个人。

　　2295捧着布，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青年——他先是用充满锐利与杀气的红色眼睛瞪着她，可在一下秒，看清楚了几乎被她捧着的布遮挡住的大半个身体之后，有所的煞气和颓意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是Matsu大人吗！？”

　　青年——宇智波火核——端着的一碗滚烫的药跌落在了地上，然而他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匆忙地朝一脸懵逼的2295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火核便一手捞起了2295，一手抱着原先被她捧着的布。然后几乎是下一秒，2295便发现自己眼前的风景换了一个。

　　……瞬移？？？

　　“斑大人！——”

　　2295听到这个青年半跪着朝一扇紧闭的门内喊着，“泉奈大人有救了！……Matsu大人来了！”

　　2295从未见过的、大概是东洋风格的移门被刷地一下被打开了，2295便看见了一个有着桀骜不驯的黑色长发的人类男性。

　　他的眉眼之间满是严厉，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此刻却被浸染透了隐晦的悲伤，这哀情，又浓重地仿佛要化做实体、滴出水来，使他锋利的五官都显得脆弱了起来。

　　“是……Matsu吗？”

　　“……？”

　　2295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后的房间上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是从里面传来的。十分明显，里面正有一个、或者很多伤患。这里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人也不会像姬金会里的人们，清楚自己的能力，并且主动地将患者送给自己治疗。

　　她正轻蹙着眉，思考如何说服面前这个人类将患者交给自己，却猝不及防地被呼唤了。

　　“Matsu”——刚不久，她才被带她来这儿的青年这么称呼过，所以说，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在叫她？

　　“……是在、”

　　只被奶奶和Tommy称呼过【数据删除】、【数据删除】，以及收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被研究人员称呼为□□-2295，所以2295对着这久违的新名字反应慢了半拍，她抬着头懵懂地打量着黑色长发的青年，用磕磕绊绊的语言回答，“叫、我吗？”

　　“——”

　　被称呼为“斑大人”的青年，黑色双眸中的光摇曳了几下之后熄灭了，整个人都被染上了一层更加浓厚的郁色，“……原来这是我们……你……”

　　“Matsu大人、您——”

　　而半跪在两人身旁的火核，语气讶异震惊，话还没说完，就被斑打断了。

　　“火核，你先下去吧。”

　　“……是。斑大人。”

　　于是，这条走廊上，便只剩下了2295和斑。

　　“我、可……可以，”想着，总之先见到病人再说，2295小心地看着斑难看沉郁的脸色，问道，“见见、里面的那、个人吗？”

　　“……啊。”

　　2295看得出来，斑想朝她露出一个笑，但是那个笑却勾勒失败了，变成了一个一看就让人难受到不行的表情——他在火核的面前还端着架子，在她的面前，却似乎不在意这些。

　　……这个人，她认识吗？

　　2295不由得产生了这样奇怪的想法。

　　“泉奈也很想见你，”斑熟练地牵起了2295的手，拉着她朝室内走去，“……总是好的。能见……一面。”

　　“泉奈”，想必就是病人的名字了。她原先以为起码有好几个人、可是如果光是一个人的伤就有那么重的血腥味——2295只庆幸她带来了好几叠的布。

　　“……是Ma chan吗？”

　　这是一个柔和清冽，却又后气不足的声音，2295看到了一个濒死的青年。

　　“……”2295沉默了一下，“嗯。是、我哟，泉奈。”

　　“……”泉奈朝她微笑了一下，又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斑，“斑……哥，我……想和、Ma chan，单独谈一谈……咳……可以吗？”

　　“啊。”

　　斑点了点头。接着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出去了。

　　“Ma chan，”泉奈用一种决定了什么，终于解脱了的语气郑重其事地说，“可以，拜托你，不要治疗我吗？”

　　“为什么？”2295不解地问道，“你不、想活下去吗？”

　　“……我，”泉奈看起来连摇头的的气力都没有了，他只垂下了纤长的眼睫，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无奈的浅笑，“当然想活下去啊。”

　　2295追问道——她虽然很想救他，但也不想违背病患的意志：“那为什么不让我治疗你呢？有什么，是你非死不可才能达成的呢？”

　　“咳咳……Ma chan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啊……我倒是希望，这个时候你也能像……糊涂一点呢。”

　　泉奈苦笑道，显然他也很了解2295不喜欢看着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心情——虽然2295很确定，他们此前从未见过，“你也注意到哥哥他的眼睛，出了一点问题吧？”

　　2295眨了眨眼睛：“……啊。”

　　她能感知到那个名为“斑”的青年的身体中，眼睛病变的严重程度，虽然他表现得一切正常。她也想治疗他，但是因为泉奈的生命所剩无几，所以她优先将重点放在了眼前的这个青年身上。

　　“是眼睛吧。”

　　“嗯，”泉奈说，“这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副作用，使用地越多，失明地越快……咳咳！……可是哥哥他是族长，现在战事吃紧，即使会有这样致命的后遗症，他也必须使用写轮眼。其实……我知道的，哥哥他一直在想，把眼睛给我，这样……我的万花筒就会变成永恒万花筒，我也就不会失明了。”

　　2295安静地倾听着。

　　“现在正好呢，我已是必死之人，”泉奈微笑着，神情里闪着奇异的光，“所以我想……咳，拜托你，不要治疗我。”

　　“……”

　　2295快速地分析着现状——大抵是她被专门收容不科学生物/产物的□□姬金会收容过，对泉奈口中的使用会多会失明的“写轮眼”倒也接受良好——万花筒写轮眼使用过多会造成失明，有着万花筒写轮眼的人拥有另一双万花筒的时候，眼睛会升级，就不会失明。

　　也就是说，换言之——

　　“你想把眼睛让给、斑，”2295点了点头，“这个愿望会实现的。你的哥哥不会失明的。”

　　“谢谢你，Ma chan。”

　　“只是，”2295希望能勾起泉奈的求生欲，“你、还有没有别的愿、望呢？”

　　“呵呵，”

　　泉奈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越发黯淡了，“Ma chan你，还是……咳……那么温柔呢……我的，我的愿望……啊啊，我希望哥哥他，不会被千手一族的谎言所欺骗……我希望哥哥他能一直一直健康地活着，我希望，我能——……”

　　有泪光在青年灰暗的眼瞳边闪烁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啊啊，说到这里，也没什么……Ma chan，哥哥以后就拜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