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坑》陈未翎w

16、救人出山

　　每座山都有一个山眼，那玩意儿就是集天地灵气为一体的最最最重要的存在。

　　据容卿的老实交代，他的一片碎魂便是落在山眼里，所以他现在和这座黑山基本上已经融为一体，山在他在，山毁他亡。

　　可是现在，这座山被那群牛鼻子道士给烧去了大半，山上的妖魔鬼怪在烈火中挣扎，想要逃跑却被引灵阵给牢牢吸附，冲是根本冲不出去，也没有地方可躲。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当然不。

　　黑山上原本随处可见的那些花草树木，这会儿都在烟熏火燎中悄然低了头，枯黄的花草落在泥地里，被摧残的不像样。烈火焚烧掉了黑山的生灵，同样也是在吞噬着它的灵气，所以被迫和黑山命脉相连的容卿现在已经虚弱到连偏殿大门都出不去了。

　　他靠在矮塌边缘，背靠着柱子，目光躲闪，看这里看那里反正就是不看徐晏——自己惹了祸还被人当场抓包，感觉真的是丢人极了。

　　外头那些牛鼻子道士大概是想着先把敌人的反抗能力给消耗下去，等到最后了他们都没有还手的能力，再过来一个个收拾。所以当徐晏冲进来以后到现在，差不多也已经过去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外头依旧没什么动静，只有万鬼齐哭的嘶嚎。

　　刚听的时候还挺渗人，这会儿听习惯了，就已经没所谓了其实。

　　徐晏黑着脸在偏殿里转了一大圈，在这里头下了一个又一个封印，一心想用结界挡住外头的一切攻击——知道了容卿暂时出不去之后，他立刻就下了决定，要单枪匹马去跟外头那群人过过招，然后把容卿的碎魂找到，接着立马走人。

　　确保了周围没有漏洞之后，他走回去，横了容卿一眼：“现在给你最后一个老实交代的机会，仔细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容卿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不自在地说：“没有了……吧？”

　　徐晏瞪他：“你再说一遍？”

　　“没了没了，真没有了。”

　　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容卿简直就像是一个受惊过度的小白兔似的，可怜兮兮缩在柱子旁边，嘴里头嘟囔：“每次都这么凶，活像我是你仇人似的……”

　　呦呵，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现在倒还有理了你？

　　徐晏被气笑了，心说你要不是我道侣这会儿我非得直接上去踹你一脚才行，这样想着，怎么看容卿都特别想过去揍一顿。

　　他顺了顺气，好歹是压住了心里头的火，才又说：“你把封印给我解开。”

　　任谁知道自己脑袋里头还有个封印都不乐意，更别说他因为那封印，所以记忆也是断断续续，一到关键时刻就想不起来东西，搞得人抓心挠肺地难受，但就是挠不到地方。

　　容卿是自知理亏，也不端着他那以往高贵冷艳的架势，但是这话让他表情变得有些为难，颇为忐忑地瞥了徐晏一眼，小声说：“我解不开啊。”

　　说完，他生怕把本来就很生气的徐晏再惹恼，赶紧解释：“我现在灵力已经耗空了，所以肯定解不开，你你你……你等我恢复过来，肯定立刻给你解！”

　　这是实话，看他那张脸因为灵力飞速流失而变得惨白，徐晏握了握拳，心里头那些火苗子在容卿那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注视下，噗呲一声全被浇熄了。

　　还能怎么样？真上去把人揍一顿吗？那可真是舍不得。

　　最后他只能叹口气，撂下一句话：“我去找山眼。”就背过身去，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

　　偏殿有一扇门是通往半山腰去的小路，这条路并不显眼，所以也没有被那群人发现。从耷拉着叶子的树林中穿过去，不多时就到了尽头——路的尽头是一处悬崖，站在悬崖边低头往下看，白雾茫茫，看不清底下是个什么状况，只能听见穿堂而过的风声格外刺耳。

　　山眼就在悬崖下头的某个洞窟中藏着。

　　徐晏闭上眼，用神识往下探，穿透层层白雾，底下确实有两三个洞窟。容卿告诉他，藏着山眼的地方灵气会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就在附近一直打转，因为那里的灵力特别充沛，所以周围会长着许多灵植，只要下去了就能一眼看见。

　　那两三个洞窟是并排而立的，正中间那个有种很不寻常的异动，徐晏神识刚一探过去，立刻就有排斥感冲过来，意图将他放去的神识驱走。

　　那就是这里没错了。

　　徐晏没有停顿，整个人往前一跃而下，宽大的袖袍随着下落的速度，被风吹得往上飘，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他很快就到了最底下，浓雾依旧在周围飘荡，将人的视线完全遮盖。

　　不过对徐晏这样的高阶修士来说，那点雾气都是小事一桩，他们根本不需要双眼去看，就好像开了天眼似的，周围情况在他们面前一览无余。

　　往前，再往前。

　　拨开胡乱生长的野草，那个藏着山眼的洞窟已经近在眼前，徐晏目光一沉，正打算飞身而去，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个微弱的呼喊声。

　　有人在喊：“徐道友……”声音虚弱地好像马上就要断了气似的。

　　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啊？

　　徐晏顿住脚步，飞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在那片野草丛生的地方，有一只手和石头贴在一起，上头隐隐约约还有暗红色的痕迹。

　　那只手动了动，十分废力地抓住石块，然后努力将自己撑起来半个身子，于是燕赤霞那张脸便出现在眼前——他原本光洁的脸颊上有好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疤，看起来像是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给抽的，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把肉给翻开，露出鲜红一片，十分骇人。

　　徐晏一惊，快步上前将人捞起，问他：“怎么回事？”

　　燕赤霞摇摇头，轻轻摆了摆手，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是来找山眼的吗？”

　　徐晏眉头一拧，眼神有些发冷。

　　看见他表情变化，燕赤霞咳嗽了几下，虚弱到只能用气声说话：“我是听小倩告诉我的，她说黑山的山眼就藏在这里。”

　　聂小倩？

　　徐晏扶着他的手稍微用力了些：“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们两个不是向来水火不容？”

　　燕赤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费力地摇头道：“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解释给你听了，你快！如果你也是来找山眼的话快去，另外一定要小心那个姓陈的女人——”稍微顿了顿，又皱眉：“不对，她不是陈氏，她是上次被你拍死的狐妖，但她是九尾狐，能死而复生，她的目标也是山眼，你快去拦住她！”

　　话说得颠三倒四，一时间还真没办法很快理清燕赤霞究竟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山眼两个字戳中了徐晏。

　　徐晏站起来，随手掐了个诀，指尖一道光闪过，将满身是血的燕赤霞包围，然后托着他开始缓缓往上升。

　　“休息吧，它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你再好好解释。”

　　丢下这么一句话，徐晏的身影快如闪电一般，直直冲向了几步之遥的洞窟。

　　人一进去，周围便慢慢暗了下来，越往深处就越发叫人看不清前路，但那股子异常的波动却是从最深处一波又一波往外荡来，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味道腥臭无比，让人有种强烈的反胃感觉。

　　徐晏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判断——

　　里头有人。

　　但好像只有一个，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方才燕赤霞所说的那个狐妖在里头搞鬼吧。

　　想到这一点，徐晏的脸色阴沉地几乎能滴水，他摊开手掌，只见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长剑便立刻出现在他掌心。

　　不管那狐妖打的是什么算盘，今儿个碰上他……

　　啧。

　　她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