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有鲛》东篱双月

4、第四章

　　莫长黎将红色锦鲤倒进池子里，却没有像预想到的那样变成鲛人，长黎盯着那那条活蹦乱跳的锦鲤良久，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忍不住扶额，他当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觉得这条锦鲤是银铃。
　　长黎失望地起身走出后院，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提不起精神，将手里的鱼缸塞到路过丫鬟的手里，“去给池子里的锦鲤喂食。”
　　“是。”
　　莫长黎出门例行公事地去了校场，只是今日大家明显感觉到自家将军心情不佳，以往对峙，输了将军都会指出大家不足之处，今日貌似是单纯过来发泄。
　　把大家都打趴了，莫长黎深吸一口气，大步跨出了校场。一开始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一面之缘的鲛人如此执着，久而久之，倒也习惯这样期待着，却在陈淑儿接连几次与他“偶遇”的时候那脸上期待的表情时恍然大悟，他期待了五年，他不愿娶妻，竟是喜欢银铃，一个鲛人，还是同性！
　　当希望打破的时候，仿佛那种五年寂寥等待的苦楚一下子从心底迸发，他……想见银铃，很想！
　　打了一上午，全身酸疼，他也全然不觉，竟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池边，盯着水里发呆，仿佛在找那抹熟悉的红色。
　　“喂，你在找我吗？”
　　莫长黎愣住，身后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你居然让人给我吃鱼食，难吃死了！”
　　这次不是幻觉，猛的转头，入眼的依旧是那张异常精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脸，此刻那人皱着眉，嘴巴嘟着，抱着胳膊不满地看着自己，一时间，鼻子竟有些酸涩，或许五年了，有些时候他也不曾成长过。
　　猛地将银铃揽入怀中，那种清新的海水的味道让他沉迷，而银铃，大概是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呆呆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长黎，你怎么了，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长黎回过神，闻言，轻笑出声，他怎会被人欺负，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记得我？”
　　“不要乱摸！”还是和五年前一样，银铃撇撇嘴，却没有像五年前那样拍开他的手，“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自然记得！”
　　“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为何不变回来，我还以为……”再看银铃，他穿着一身银色的衣裳，正站在他面前，那条赤红色的鱼尾变成了双腿，当年他大概也是这样跑去找邵擎求助的吧！
　　“在海里久了，我自然也想到你们这里来看看，就钻进了那个打渔的人的渔网里，刚刚那个漂亮的姐姐是谁，他好像认识你？”银铃问长黎，似乎有些期待。
　　长黎叹了一口气，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也敢做，“那是不相干的人，问她做什么，你不会是因为我把你从她手里带回来，你在赌气才没变回来的吧！”
　　“才不是……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原因，那个姐姐看上去比你温柔！”银铃昂了昂脑袋，他才不会说他是有点儿想长黎了，想给他一个惊喜才这么做的呢。
　　“你到她那里可不能这般自由。”长黎揉了揉他的脑袋。
　　银铃想想也是，他只认识长黎一个人，“那我可以出去看看了吗？”
　　说着就要往外走，幸亏长黎反应快才拉住他，“别那么急，你不是嫌弃鱼食难吃吗，吃了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嗯，好！”
　　“你能吃我们吃的东西吗？你平时在海里吃什么？”鲛人毕竟不是人，长黎忍不住问。
　　“我小虾小蟹还有海带，能吃的我都吃！”
　　“你先在院子里看看，别跑出去，我去吩咐厨房！”长黎再三嘱咐。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就算银铃不出门，也会有人上门找他，若那人是邵擎或者陈淑儿或许还好忽悠，却偏偏是一个怎么都不能惹的人——当今陛下！
　　皇帝来的时候，银铃正站在一颗桃树下，盯着那些粉色的花朵瞧，皇帝大概这辈子都不曾见过如此出尘的人，若说是天上的仙子也不为过。
　　“人比花娇，大概说的就是这位小公子了，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普天之下的美人无不欢喜于他的恩宠，除了当年年轻不懂事的莫长黎喜欢私下唤他老皇帝，然而这位皇帝也刚过不惑之年而已，见到美人想纳入后宫也是常情。
　　银铃扭头看着这男人，不解道：“你是谁？”
　　“放肆！”皇帝身边的太监呵斥了一句便被皇帝拦下。
　　“在莫爱卿府上，想必是他府上之人。”对待银铃，皇帝体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
　　银铃皱了皱眉头，这人他不喜欢。
　　这时，长黎听到管家的话匆匆赶了过来，便看到皇帝那不加掩饰的占有欲，“陛下，臣来迟了！”
　　“不碍事不碍事，朕微服私访，路过爱卿府门，特意进来看看，不打搅爱卿吧！”
　　“陛下光临是臣之荣幸，何来打搅之说。”说话间，长黎已将银铃藏到自己身后。
　　皇帝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动作，“莫爱卿，这位是？”
　　“回陛下，这是臣的母亲家远房侄子，这孩子不谙世事，特意送来跟着我，若言语上走何冒犯陛下之处，还望陛下恕罪！”长黎维护银铃的举动皇帝看在眼里，长黎在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乃武官之首，今日他国战乱连连，还需依仗着他，否则这个时候陛下也不会以借微服之名特意来府中慰问。
　　“既是莫爱卿的侄子，朕自然不予多加为难。”九五之尊当久了，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他想要的，从来不会得不到！“看来莫爱卿还有事要做，朕也不打搅了，走吧！”
　　“恭送陛下！”
　　莫长黎看着皇帝的背影，面色沉重，“银铃，他可曾对你说什么？”
　　“没有，我不太喜欢他。”银铃摇了摇头，“长黎，你为何要对他如此恭敬，就因为他是你们的皇帝吗？”
　　“是啊！忠君爱国是我的本分！”长黎冷着脸，“不过自古忠义两难全，若波及到我在乎的人，休怪我做那不忠之人！”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