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计划》Cassini

9、Chapter8

　　*

　　陆行昭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握了一下陈帆的手便缩了回去，像是不太喜欢与别人的接触。

　　他随便找了一张椅子放在离所有人都有些距离的一旁，然后便很没形地靠了上去。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没过多久他的身边便开始云雾缭绕。

　　接着他那有些冰冷的声音隔着迷雾传了出来。

　　“有什么安排吗？阿诺。”

　　陈帆望着这个人，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的独特。自从陈帆进入内廷，他所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似乎在遵守着某种不成文的规则活动着。不论是看似豪爽但变脸如翻书的阿诺局长，还是明明高傲却还要装出一副亲切模样的艾尔森，他们都没有脱离某种规则。

　　而这个叫陆行昭的人的出现似乎打破了什么东西。

　　“有个案子要你接，情况都在资料里。威廉老弟会当你的顾问。”

　　陆行昭没接话，他拿起资料随手翻了几页便合上了。他站起身来走向桌前，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略微斜过眼，他将视线定格在陈帆身上。

　　“你可以吗？”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陈帆愣住了。他摸不准这是质疑他的意思还是一句单纯的询问。

　　“可以。”不清楚对方的意思，但望着那双眼睛，陈帆觉得自己好像不能说出不可以。

　　得到回答后，陆行昭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他只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径直走到了门口。

　　“阿昭啊！你去哪儿啊？”阿诺局长忙问到，脸上还带着一些对着陈帆笑过后的余意，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愤怒。

　　陆行昭站住了，却没回头。“怎么了？难道会议室有浴室可以给我用吗？”

　　“哦，你瞧你，去洗漱也要说一声。一声不吭的像话吗？”

　　“那阿诺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整理案子啊！哈哈哈，可别又偷懒。”

　　偌大的会议室还回荡着局长的笑声，陆行昭就直接走了出去，连句话都懒得接。阿诺局长则是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那种眼神陈帆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善意的。

　　直到陆行昭的脚步声都听不清了，阿诺局长才转过脸来。

　　“那威廉老弟啊！你先回去等消息怎么样？明天的宴会上我们可以再见啊！”

　　“那就多谢局长了。”

　　陈帆推辞了局长要带他出去的提议，在众人赞赏又欣慰的目光下离开了会议室。佩吉带着他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狭长走廊，这里整体的装饰都显得简洁而且现代化，甚至是极其超前的。这里的一切才符合陈帆对一个富庶的地方的想象。

　　在一楼大厅时，陈帆经过了一面墙。那上面挂着许多人的画像，连着一排排地整齐摆放着。陈帆看见最后一张明显是阿诺局长的画像，心想那这应该就是历任局长的画像。这大概是这栋建筑里最有古朴气息的地方了。

　　陈帆发现其中有些连着几届的局长都叫一个名字，他还粗略地数了数，这里有几百幅画，名字却不到二十个。这难道是一种独特的致敬方式吗？陈帆心里有些疑惑。

　　更显眼的是，阿诺局长那幅画像旁边空出了一个位置。仔细地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出淡淡的长方形框的痕迹。看来这里曾经挂着一幅画，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摘去了。

　　陈帆停在这面墙前面若有所思。佩吉则在前面默默地等着。

　　“佩吉，你觉得我接的这件事情，难吗？”陈帆的视线并没有离开面前的那一面墙，余光却在观察这个女人的反应。

　　“这件事先生一定可以做到的。”那是一种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既不过高又不低沉的嗓音。她身体微微前倾以示尊敬，回答的内容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明明一切都很正常甚至很完美，但陈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放心。

　　“走吧。”

　　*

　　“刘管家，主人回来了。”

　　“嗯，你快去准备一下茶水和毛巾。”刘管家吩咐完后，多年的经验让他快速却又不显得急躁地走了出去，并且在他刚一站定时，送陈帆回来的车就出现在了门口。依然是佩吉下车为主人打开车门，刘管家立刻上前去行礼。

　　“刘叔，辛苦了。”陈帆的状态不太好，他的身体总有些不受控制的无力感。

　　“主人客气了，您的面色实在太差了，家里已经准备好茶点了，先回去吃点东西吧。”刘管家那张本就沟壑丛生的脸又多了几层阴影，他似乎是真的很担心陈帆的身体。

　　“刘叔，我没事。茶点放在书房吧！顺便帮我把周彦叫过来。”

　　说话间刘管家便虚扶着陈帆走进了大门。

　　“刘叔，你去忙吧，毕竟这两天事情应该会很多。”刘管家吩咐佩吉注意好好跟着陈帆后就离开了。

　　陈帆让佩吉跟在后面，他自己则扶着栏杆慢慢地走上了楼，心里却在想：果然电梯是一定要装的。

　　周彦早就在书房等着陈帆。陈帆坐好后，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佩吉，还让周彦锁上了门。

　　“怎么样？事务局找你做什么？”果然，门一关周彦就现原形了。

　　“叫我办事，要不然你以为还能发钱么？”喝了几口热茶后陈帆感觉自己状态好多了，还下意识地和周彦开起了玩笑。

　　“钱在这地方有什么用啊？你说这算个什么理，你刚一来屁股都没坐热就要帮他们做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事务管理局又是干嘛的？”

　　“感觉像是行政和警局的混合体。他们要我去外围帮他们找个孩子。”

　　“不是吧！”周彦这一声叫得更大声了。“为什么要你去外围啊？他们自己没人么？你才刚进来，他们该不会是想借机把你扔出去然后独吞你的财产吧！”陈帆看着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的周彦，有些无语，而且他那句你的财产真是说的没有一点犹豫。

　　“他们说，我对外围熟一点。”

　　“这理由用得挺尴尬的。这内廷通行证只能让没有的人进不来，可没有让有的人出不去的作用啊。我才不信他们没有人对外围熟悉的。”

　　陈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不知道。”

　　“你这里情况呢？跟贾克搭上话没？”陈帆不想再去想那件他无法拒绝的事情，他直接换了话题。

　　周彦还是像以前一样很轻易地被转移了注意力。陈帆早就发现了他的这个特点，这大概是聪明又闹腾的人的一个通病。

　　“搭上话了，没有什么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我觉得这个人的身体构造还蛮特别的。”周彦抠了抠自己的下巴，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所以当他回过神来，就发现陈帆正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只是叫你单纯的问问他而已，不用做多余的事情。”陈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义凛然。

　　周彦这时才恍然大悟。

　　“老子是个医生，一个人的身体构造什么样用看两眼就清楚了！不需要上手！而且你分给我的又不是那个女仆。”

　　看着周彦一脸怒气的样子，陈帆是真的舒服多了，因为至少这个人此刻在他面前是真实的。陈帆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对真实有着这样深的执念，也许和他那记不清的过去有些联系。

　　“好了，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陈帆的语气十分真诚。眼看着周彦的脸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又补了一句：“下回一定把佩吉留给你。”

　　这次，周彦是真正的炸了。

　　“我说桑德斯你很闲是吧！还有时间开玩笑，亏我刚刚还担心你。你不是跟佩吉一起出去的么？来说说看，你搜集到了什么信息。”

　　说完他就挑衅地瞪着陈帆，两个人对着瞪了那么几十秒。终于，陈帆败下阵来。

　　在周彦得意又期待的眼神下，只见陈帆默默地摁下了传唤铃。

　　两位仆人应声而来，问到：“请问先生有何吩咐？”

　　“我累了，需要休息。”陈帆扶着自己的额头，用一种很虚弱的语气说：“帮我准备一下卧室，然后让管家预约好下午我去试衣的时间。”然后又指着另外一位。“对了，你别走，扶我去卧室。”

　　在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周彦还是得好好扮演一个尊敬上司的助理。最终，陈帆就在周彦极其隐蔽的鄙夷眼神下被扶出了书房。他走得很优雅，但在周彦的眼里只剩下无耻。

　　陈帆走后，周彦还是一个人在书房生气。

　　我要去找佩吉探探情报，然后给桑德斯看看谁才是专业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周彦这才嘟嘟囔囔地离开了书房。

　　“真是奇怪了，那女人长什么样来着？”

　　“我怎么就记不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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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彦大概是这篇正剧文里的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