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计划》Cassini

41、Chapter40

　　*

　　手术做完后，周彦瘫坐在手术室外。他从外围旅馆出发到现在都没合过眼，差不多有二十五六个小时了。他想到了这次手术会很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手术中的事情像是梦中发生一般，他只好把负荷过载的脑子清空，没过多久，周彦就在冰凉的地板上昏睡了过去。

　　等周彦再次睁眼已经是下午了，他发现自己在一张干净舒适的病床上，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抱过来的。他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自己的眼镜，戴上之后就立刻出去找自己的老大了。

　　在走廊上，贾克迎面跑来，说：“周先生，主人已经醒了。”

　　周彦心里非常讶异，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这么早醒的。

　　“他在哪个病房？快带我去！”

　　“您跟我来，刘管家已经来过一趟了。”贾克带着周彦转了好几个角，这个医院还是和初见时一样荒凉，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病人。

　　周彦推开门就看见，所谓的“桑德斯先生”平静地坐在自己病床前。窗帘大开着，下午的阳光温柔地镀在他的身上。他闭着眼睛，像是在细细感受什么。周彦过来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贾克。”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贾克默默地退下了。周彦身上还穿着手术服，他抄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

　　“你给我动的手术？”不知道是疲倦还是虚弱，周彦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异于平常。

　　“嗯，我的错。这具身体有问题，不过在外围的时候我没查出来，有些器官已经衰竭了。”

　　“有救么？”虽然这么问，但陈帆看上去并不是很有求生欲。

　　“没那么夸张，我开始也以为要完蛋了，不过他们告诉我内廷有很多可以移植的器官。”

　　“这个东西，听上去好像还挺珍贵的。”

　　“是的，所以说内廷资源还是很丰富的。”周彦也不敢再说深一点了。

　　当时其他的医生告诉他有器官可以替换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人造的器官，但是当他们把器官拿过来之后，周彦才发现那些就是新鲜的，刚从人体中取出来没多久的器官。

　　但以当时的情况危急程度，周彦没时间也不敢细想什么。甚至包括现在对方过快的恢复速度，处处都透露着不正常，他也不敢向陈帆解释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新来的那位客人，就是叶榄。那具身体，就是我的。”陈帆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句话，周彦则是完全愣住了。“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时机告诉你。”

　　“那，你的名字就是……”

　　“没错。我叫陈帆。”周彦一时觉得自己有很多问题，但却一个都问不出来。而且陈帆这种透底的感觉让周彦突然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他忽然对自己知道这件事有了一些恐慌。

　　“而且，我想起来我自己到底来自哪里了。”刚才周彦还只是感到一些压力，在陈帆说完这句话后，他已经有些害怕了。对方太坦诚了，坦诚得让人觉得似乎已经放弃了很多东西。

　　周彦此刻知道陈帆的声音怪异在哪里了，他今天的声音似乎不带任何的情感，像是一台机器在模仿原来的那个陈帆说话。

　　周彦紧绷着神经，问道：“然后呢？”

　　既然都已经这么沉重又随意地告诉了周彦这件事，陈帆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以前，我和陆行昭有点关系。”

　　陈帆不说，周彦也不敢深问，说：“那昨天陆行昭见到叶榄，他怎么没什么反应？等一下……”周彦想了一想。“所以他提前回去了？”

　　“他应该知道那不是我。”

　　话题又再一次的终结。在沉默的压力下，周彦再一次开口了。

　　“这医院真是冷清，人手也很少。”他是有转移话题的打算。

　　“这里的人，不对，应该说这里大部分的人都不需要医院。”

　　“怎么？难道这里水土特别好，人都从来不生病？”

　　“不要总是从环境上找原因。”

　　这句找不着调的话提醒了周彦，但他依然找不到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陈帆看他找不到思路，也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他真相。倒不是为了故意瞒着周彦，只是真相有些残酷，陈帆自己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说出来。

　　“明天约阿勒克斯来一下，就和她说我有关于合作的事情要谈。”说完后陈帆就继续躺下休息了，刚才还算有生气的脸瞬间归于惨白。若不是刚才还在和他说话，周彦真的会怀疑这不过是一具尸体。

　　周彦只好按照命令来做，他出门找到贾克，将约阿勒克斯的事交给了他。

　　“昨天是谁把我抬到床上去的？”

　　“是我，周先生。”

　　“那，谢谢了。”周彦也含糊地说了谢谢，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找医生问问还有没有病床，我这几天都要守在这儿。你要不要一起留下？”

　　“不过要找两张病床。”周彦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的，周先生，您不用担忧，我这就去安排。”

　　*

　　陈帆也就是所谓的桑德斯先生受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二城，很快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问候他。这些人一个个依旧热情得有些可怕，但现在陈帆已经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了。

　　真是太恶趣味了。陈帆心想到。

　　阿诺局长也带着几个下属一大早就赶来看望陈帆。陈帆躺在床上听着阿诺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而且局长笑起来整栋楼都听得见。陈帆只会在某些节点象征性地点一点头回应一下，他们就这样“愉快”地进行对话。

　　尽管陈帆很不想这么做，但是他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在后面几个下属身上晃荡。最终用余光瞟到了站在后排的陆行昭。

　　来探病的人穿得都还算正式，陆行昭也不例外。但陈帆不记得他有在陆行昭的房车里见到这套烟灰色的西装。

　　自从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之后，陈帆对周围的事物都少了一些陌生感。他大概能猜到阿诺是怎么当上局长的，也能大概理解阿诺为什么要把陆行昭还放在他的手下。只是这其中蕴含的恶意让陈帆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纵使话再多，阿诺和刚认识没多久的威廉老弟也只有那么多能说的。通通说完后，他就带着自己的下属们离开了。陈帆叫来周彦，说：“叫人帮我守会儿门吧，我想休息了。”他确实感到有些心累了。

　　正在陈帆打算慢慢放空自己进入一个休眠的状态时，周彦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周彦小心地走了进来，附在陈帆耳边，轻声说到：“陆行昭又来了，他说想见你，有交易要谈。”

　　此时此刻陈帆很希望自己大脑混沌无法思考然后就答应下来，但是很可惜，他清醒得很，也怂得很。

　　“我想休息了，你和他说，交易的事就当我没说过。”

　　周彦表示了解地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陆行昭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也没有说什么。他今天也不过是来试一试罢了。

　　“那桑德斯先生保重了。”说完他便离开了。周彦目送着这个男人离去，看着那个背影，在心中猜测着他和陈帆的关系。

　　猜着猜着，他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昨天陈帆说过的话。从陈帆的意思来理解，内廷的人肯定有问题。不过，关于内廷的一些奇怪的传言，周彦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也是他进入内廷的原因之一。现在看来，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这其中具体的机制，但周彦能肯定自己想找的东西，一定是存在的。

　　他望着病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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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开始啦！
感激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