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计划》Cassini

2、Chapter1

　　*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就会醒了。”

　　“嗯，知道了，多派几个人盯着吧。”

　　“老板，我们的发布会定在明天吗？会不会太早？”下属明显对病床上的那位的身体状况不太信任。几天前还是众人眼中的星星月亮般角色的人现在看上去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

　　“就明天，不能再等了，没有时间了。”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定。她一向说一不二。因为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曾在她的脑海里预演过。

　　她的目光从窗户中透出去，医院的附近一直是富人居住的区域。在这个地方，提供医疗是和做慈善同等性质的行为。女人有点烦了，她着实不喜欢这里，但只要想想这一切很快就要天翻地覆，她又有些兴奋。

　　总有人怀疑她的种种，这个性别就像是她的原罪。既然已经被打上了罪恶的标签，那还是不要浪费了。她就是这么想通的，在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

　　“一切都会被重新书写的。”

　　*

　　陈帆的意识逐渐清醒，浑身上下的剧痛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因为还不清楚状况，他只得挑起一只眼睛。眼前只有一片迷雾，定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清了那只是一盏不怎么亮的灯。随后他转动眼珠，搜索着附近的东西。只有一盏灯开着，每个角落都站着一个人，从身形上看都是很强壮的男人，大概是类似保镖一类的角色。

　　最后他看见了自己身边的输液设备。“大概是在医院”他心想。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将眼睛完全睁开了。这时，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忽然动了，他拿出一只对讲机：“老板，他醒了。”

　　陈帆的全身立刻进入防备状态，可是身体带给他的最大反应不过是竖起了几根毛发而已。他果然动不了了。陈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大汉靠近自己，将自己的上半身提起来，然后将床的上部分摇起来，又把他丢回去。陈帆半躺半坐在病床上，十分难受。

　　灯已经全部打开，随后一个女人进来了。她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都模糊得让人看不清表情。

　　“我们在你的眼睛上装了感应系统，当你的眼睛全部睁开，守卫立刻会得到消息。”那个女人用温柔的嗓音自顾自地开始解释着，一幅很熟络的样子。要不是陈帆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个女人的半点印象，他都要以为自己和她很熟了。那个女人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像是在欣赏什么，又像是在怀念什么。

　　“先生，很抱歉，没有通知你就对你的身体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她说这话时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轻松又自在。陈帆也没精力做出什么表情来回复，只好动了动眼皮。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介意陈帆的不理睬。她继续用那种一听上去就是在表演的语气说到：“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先生。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但是那个能帮我完成的人和我发生了争吵。”她停了下来，摇着头似乎有些懊恼，然后说出了一句让陈帆想从床上跳下来的话。

　　“我当时有一点点的激动，不小心把他的头切了下来。”此时此刻，陈帆觉得自己虽然想不起来但感觉沧桑坎坷的人生似乎比起那位失去头颅兄弟的要美好一些。当然，是指他遇到这个女人之前，现在谁要更惨一些就另当别论了。

　　“我向你发誓，那就是个意外，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她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对方，同时还握住了他的手。只可惜现在陈帆紧绷的神经让他没有任何的感觉。

　　陈帆内心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脸确实很耀眼。那双发着光的眸子似乎能让人相信她说的一切。但陈帆对她所说的话还是有一点理智的，更何况从现实角度出发，他应该在保住自己的命前没有能力帮助其他人。

　　正当他想回答时，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真的是非常抱歉，先生，为了让你和那位失去头颅的可怜人更像一些，我们对你的嗓音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整。近期你都不可以发出声音了。你要知道，为了这个声带手术我可是花了不少钱的，你只需要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发布会就可以算是还债了。”她又用那种无辜的眼神望着陈帆，仿佛这个手术不是她私自决定做的一般。

　　陈帆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没打算让他发表意见。他看了一眼被裹成粽子的自己，心想：这要怎么去？滚着去么？

　　那个女人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她揉了揉他的手，安慰到：“没事的，”接着转过头问医生，“你看看给他注射几斤吗啡合适呢？”

　　“老板，以他的身体状况，两针筒算是极限了。”

　　“是这样吗？那就注射三针筒吧！”说罢她还对着陈帆咧着嘴笑，那又白又齐的细密牙齿宛如一条小鲨鱼。陈帆现在有点混乱，他有点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更不弄清楚面前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

　　“好了，睡吧！医生晚上会来给你注射吗啡的。”
　　她身体前倾，柔软的唇轻轻地触了一下陈帆的额头。看着那张白皙的面孔一点点靠近自己，那双眼睛里明明饱含着笑意，陈帆却感受到一股无尽的凉意从自己的额头蔓延至全身。

　　女人干脆地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又像是忘了什么似的回头道：“你现在是我的丈夫。另外，明天的发布会算是还手术的债，不算你答应帮我的那个忙哦。”她盯着陈帆的眼睛几秒后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享受你的时光吧！亲爱的。”

　　门啪嗒一声便关上了，一个男人上前将床放平。房间里恢复到他醒之前的昏暗，陈帆盯着自己头顶那盏发白的吊灯陷入了沉思。

　　他感觉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