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负时光》栽花草

13、11

　　笑是个很简单的表情，可是，自从那次变故后，冷诺便再没有看见他脸上有过一丝笑容。

　　冷诺依晰记得，那年某日她放学回家，见自己的家门口拉起了警界线，一堆村民和警察，将她们的家围得水泄不通。

　　冷诺想冲到屋子里面去，问问哥怎么回事，家里为什么会来那么多警察？可是，还没等她走进警戒线，她就被村民死死拉住，死活不让她进去。

　　她拼命捶打拉住她的人，哭喊着说那是我的家，我要进去，你们放开我，哥你快点出来啊……

　　尽管她在外面歇斯底里般的喊哥哥，可是屋内的人终究没有应她。

　　她使尽浑身力气，终于挣开了拉住她的村民，冲进屋里去，可是屋内没有妈妈的温暖怀抱，没有哥哥笑脸相迎，只有一具躺在地上冷冰冰的尸体。

　　是谁给妈妈盖上的一块白布？难看死了。

　　妈妈你怎么睡在地上啊？你快起来，不然会着凉的。

　　她上去揭开那块盖在妈妈身上的白布，她拼命地喊妈妈，死命地摇晃妈妈的身体，可是，她的妈妈始终也没有应她一声！动弹一下。她泪流满面。

　　那俩个穿白大褂的人为什么要在我哥身上动来动去的啊？我哥也真是的，睡得那么沉，被人翻来覆去的动也不醒来，等他醒来我一定笑他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被那么多人动来动去的也不知道。

　　望着那俩个穿白衣服的人把冷雪寒放在担架上，冷诺猛然害怕起来，那俩个一定是坏人，他们要抢走我的哥哥，我不能让他们抢走我哥哥，她拼命冲上去拦住那两个人，求他们把哥哥还给她，求他们不要抬走她的哥哥。

　　那俩个人向她嘟囔了几句，她什么也没听清楚，只歇斯底里地求着他们不要抢走她的哥哥，求他们把哥哥留给她。

　　当别人拿着一根针刺在她身上，氧气管罩在她嘴鼻上的时候。于是，她不哭不闹了，她相信这是场梦魇，只要醒来，她便能看见妈妈，能看见哥哥了。

　　可是，她多少次将指甲深深地嵌入自己手心，直到鲜血流出来，她也没能将自己从这场噩梦中弄醒过来，自始至终，她仍在这场噩梦当中。

　　从那时候起，她和哥哥相依为命，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一起想爸爸妈妈，一起悲中出来。

　　只是，她再没有看见哥哥笑过了，她想方设法逗哥哥笑，而冷雪寒的表情始终都是呆滞，麻木，安静以外，除此再无多余的表情，甚至他连生气都忘记了。他说话的分贝，从来不会大于平时的分贝，那怕是愤怒。

　　这样子的冷雪寒，让冷诺很害怕，害怕那天哥哥跟妈妈一样患上严重的抑郁症，最后舍她而去。

　　“哥，你笑一下好吗？你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好害怕，好害怕！”冷诺拉着他的手，双眸凝望着她，一滴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所有的悲伤她已经顶过来了，现在，她只昐哥哥能好好的，她能好好的，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好好的。

　　绚丽的阳光从苍穹洒下，穿过树叶间的空隙，一缕缕的洒满了校园，操场上，不知那个学生乱扔的一个红色胶袋，被一缕秋风吹上了天空。

　　我的目光望在飘在空中的那个红色胶袋上，风速时大时小，旖旎在空中的红色胶袋，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降，起伏不定，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只是不知风停了，这颗心脏会不会摔碎？

　　不知道，此刻的我为什么会如此落莫伤情，就像夏日的天一样，这秒是睛天，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就狂风聚雨？就因罗成的那一句话吗？可是转念一想，不就是一句话吗？我干嘛要小气，干嘛要把自己憋成内伤啊，干嘛要虐待自己呢？于是我的心情又恢复了朗朗晴空。对的，我只允许自己悲伤一分钟，但不允许自己悲伤一小时，因为那样我会，不过，我……会什么呢？

　　我准备回教室时，额头好像是撞到谁的下巴了，呯的一声，我反射性地伸手用力搓着额头，疼得我眼泪直淌，我满腔怒火地抬起眼睛，准备开骂，只见罗成也在用手搓着自己的下巴，一见是他，我火气更盛，破口就骂：“你的下巴是钢筋水泥加混泥土做的啊？痛死姑姑了！”

　　“你的额头不是也跟铜墙铁壁一样硬，你以为过儿不痛啊！”

　　他毫不客气地回骂，居然一点歉意心都没有，气死我了，推开他就要回教室。

　　同时，他在我身后忸怩的说了一声：“……喂，对不起……”

　　我只当没听见，继续无视他。

　　突然，他站在后面大声喊道：“牧棠，对不起。”

　　这狼声一出，站在走廊上同学全部都回过头来望着我们，我连忙转过头去喊他小声一点，生怕他突然再来一嗓门：姑姑，过儿不是故意的。

　　我尴尬得要死，而他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也不管我原谅了他否？他就直接切入下一个话题：“喂，刚刚吴义说那匹马的时候，你听得那么投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真不知道，他的联想力会有如此丰富，不就多听了一句吗？就出神了，就看上人家了？

　　不过真为那匹马，哦不，是冷雪寒，真为他感到悲催的，自己在十一班多了一个外号，他自己却还浑然不知。

　　但是，听到这句话，我为什么有点心虚呢？就因为那天我提着蛇皮口袋，站在毒辣的阳光中，也许是那刻我的汗水格外的多，也许是那刻的我的体力格外的不支，也许是那刻我格外的需要帮助，恰在这个时间，他刚好出现在我的身后，恰巧他又长得很帅，恰巧他又对我说：同学，需要帮忙吗？

　　就在这一瞬间，我怦然心动了，对吗？

　　呸呸呸……牧棠啊牧棠，我郑重的告诉你，你现在的时间是用来读书的，而不是用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要努力读书读书，学习学习，你别犯花痴，别痴心妄想，哦不，是别胡思乱想。

　　“屁屁屁……我看上了你，都不会看上他……”

　　罗成被我喷得一脸莫名其妙，没办法，我这人一激动就有点语无伦次，这是老毛病，葵花胃康牌都治不好。

　　他无视我的激动，很不屑地把嘴一歪：“你千万别看见上我，否则…………我也会看上你的。”只是后面一句话被他卡在了喉咙。

　　避免让他产生误会，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他：“你且宽心，我看上小猪小狗，也不会看上你的。”

　　我说完，罗成的脸色霎时一黑，问：“靠，你是在骂我猪狗不如吗？”

　　我笑……

　　因猫还没来教室，班上的老鼠就肆无忌惮地谈情说爱，哦不，是谈天说地，我也没忍住找冷诺说起话来，开场白却是：“你的男朋友对你真好！”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后悔的不是说这句话，而是说这句话的语气，狗都听得出来其中的羡慕。

　　冷诺知道我误会她们之间的关系了，却也没有打算解释，她轻声念了一句男朋友，然后她就笑了，笑得很甜，宛若星辰。

　　她喃喃说：“从小时候起，他就对我很好很好，甚至好过对他自己，他怕我生病，怕我着凉，怕我挨饿。在学校有同学欺负我，他就去揍那个同学，有同学骂我，他就揪着那个同学的耳朵来给我道歉，记得那年我动手术，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来，他就在病床边陪了我一个多月，他看见我醒来时，先是对我笑，然后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那些时光的记忆，仿若编织成了一幅画呈现在她的眼帘，我知道，她已经将自己沉寂在了那段淡淡的回忆中。

　　我很清楚，她们是不是青梅竹马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心里怎么会有种失落感呢？牧棠啊牧棠，你脑子一天在想些什么？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教室的喧闹戛然而止，是猫来了，通常第一天正式上课，每堂课的老师都是先做自我介绍，然后叫学生们做自我介绍，说说将来的理想梦想什么的。

　　这个老师也不例外，当他叫我们说梦想时。罗成忽然站了起来，说：“老师，我们的梦想是，珍惜时光中的一分一秒，我们不负时光。”

　　罗成这一带头，全班的人都忽然齐刷刷站了起来，异口同声说：老师，我们的梦想是，珍惜时光中的一分一秒，我们不负时光！

　　等到下一堂课时，还没等老师开口，全班的人却先主动站起来，然后异口同声说：“老师，我们的梦想想是，珍惜时光中的一分一秒，我们不负时光！”

　　弄得人家老师没差点吓出病来，直道怪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