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丈·人间何能》司空楚

2、chapter2 凭空现神女

　　云阖殇不知道在时空乱流中颠沛流离了多久，她全身修为尽失，再也无法纵横天地间，身若游龙渡虚空了，她被时空乱流割得遍体鳞伤，衣衫早已破碎，如若不是她肉身晶莹，万古不灭，修有天地极道之恢复法，恐怕此刻的她应该已经在时空乱流中被绞成肉泥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颠沛流离会休止。
　　于是她封印了自己，用仅剩的精神力——真神将她修为尽数废去，那亿万年的道行是可惜了，只是修为没了，她在万载时光中凝聚的精神力，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散去——她将自己堕入了沉睡之中，只要还在这个时空乱流中一分一秒，她云阖殇，断念大帝，就再也不会醒来，睁开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琉璃色双眸。
　　或许，是她自己不愿醒来吧——
　　不，不对，她没有心的，又怎会逃避些什么。

　　北荒之地，风沙漫天，遮天蔽日，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凶兽互斗的嘶吼声，几乎震碎虚空，使人震耳欲聋，心神惊惧。西方一个规模不大的小村落，倒是一派和谐青翠的模样，家家户户种田耕地，即使并不富有，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儿，闲适惬意。
　　村落东南有一座青山，山石嶙峋，树木苍翠，林间一股股清溪淙淙流过，野兔、松鼠等小兽都在此扎堆。
　　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源丰富，资源庞大，这片山林却没有一个人在此居住，着实感觉奇怪。
　　然而更奇怪的是，这座山间顶上有一个极深的山洞，山洞中空空荡荡，深邃不见底，在山洞目及之处，有一座通体乌黑晶莹的祭台，散发着古朴而大气的气息，祭台之上刻着繁复晦涩的古符，庄严而沉静。
　　祭台上有四孔凹槽，每一个凹槽都有成人头颅那般大小，若仔细看去，能发现如同黑曜石般黑亮的凹槽里，泛着一丝血色。

　　“姐姐，我们这样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万一……万一又被村长爷爷和二叔骂了怎么办啊？”半山腰的地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水光粼粼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她穿着樱粉的罗裙，小手抓着身边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小脸上有一丝畏怯和疑惑，问问题的声音脆生生的。
　　“不会啦，不告诉他们，他们又怎会骂我们？”少女挑起眼梢笑了，双十年岁未过，竟已生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她一双狭长的凤眼在婆娑树影下被淬成琥珀色，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笑时微微挑起的眉梢泛着独有的风情，却并不艳俗，似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洗尽了风尘，只留下最纯粹的绝艳。
　　这般姿色，如同九天神女下凡，日后必定出落得水灵，足以魅惑众生。
　　“可是村长爷爷每次都不让人上山啊，除了祭祀的时候，没有经过允许就上青山，不是会被遇到很多奇怪的事情吗？”罗裙女孩看着少女问道。
　　少女笑容一僵，揉乱妹妹一头软毛，笑道：“如果他们问起来，我们就说是跑去东面的石林里玩了，记住了吗，浅浅？”
　　被称作浅浅的罗裙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紧紧揪着姐姐的衣摆，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看着。

　　少女身着青灰色长衫，眸光浅淡，红唇水润，美艳不可方物——她便是出生在山村中的孩子，秦深繁，几年刚满十六而已；她身边的，是她的亲妹妹，秦浅浅，如今不过十岁，温饱是个问题，所以她看起来年岁要更小一些。

　　“姐姐，你有没有听到山顶有什么声音啊？”秦浅浅拉了拉秦深繁的衣摆，怯生生的说道。
　　“嗯？”秦深繁抬头望向被层层绿荫遮挡住的山洞，还有一里多的路才到，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许多轰鸣声，破碎而诡谲，像是什么屏障被击碎了一样，却又有说不上来的陌生感。
　　“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秦浅浅眼眸四处紧张的看着，试探着劝说姐姐放弃探索这一座青山。
　　秦深繁也有些退缩。这片青山虽然是北荒里难得一块福地，天地灵气浓郁，树木繁茂，鸟语花香，但却有很多诡异的怪谈——曾经有人只身一人进过这一片山脉，想要去山顶山洞中的深处探索，结果那人竟十天十夜都没回来，再后来，有人发现那人的尸骸在后山口，全身腐烂，依稀能看出那张脸上带着惊惧未定的狰狞表情。
　　更诡异的是，那人的手里攥着一把暗绿色的毛发！
　　那毛发根本就不是人族的毛发，也不像是妖族所有，没有人能够认出那是什么，不过自那之后，这座青山就成了一块禁区，除了祭祀，村长再也不让人进入青山，尤其是山顶的山洞，最大的活动范围也只在山脚下面一块地方，谁要是独自上山，就会受到村长极其严厉的惩罚。

　　秦深繁其实一点也不怕村长的处罚，只是传说让她心悸，那种绿毛怪，她脑子里想象出的就是满身长毛绿毛，指甲都比手指要长，虎背熊腰，眼神邪恶……
　　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妹妹害怕，惊觉要是自己这个时候显露出一丝的恐惧，日后在妹妹面前可还怎么树立长姐风范？
　　“不、不怕！我们去看看，村长爷爷不也说过，山顶的祭台绝对不能出事么？为了……为了村落未来的庇佑，我们去看看！”秦深繁鼓起勇气，上挑的眉梢微微颤抖，连带着鸦睫都一同抖动。
　　秦浅浅揪了揪手指，怯怯懦懦地点点头：“那……好吧……”
　　两姊妹一路小跑来到山顶洞口，看着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山洞，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秦浅浅躲在姐姐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往山洞里大喊一声：“喂——有没有人啊——？”
　　秦深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消散了许多。
　　她从地上捡了一根长树枝抓在右手，左手抓着妹妹小小的手掌，攥得很紧，抓着树枝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来回敲打，确认有没有危险，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着，动作极其小心，额角也落下了几滴冷汗。
　　秦浅浅睁着大眼睛，看着姐姐。
　　手心全湿了耶……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千万不要让我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秦深繁小声嘀咕着，念着佛号，叽里咕噜的样子煞是好玩，她都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眼就看到什么让她心肌梗塞的东西。
　　“啪嗒。”树枝碰到了一个硬物，秦深繁险些惊叫出来，一头乌黑直亮的长发都快炸成猫毛了。

　　“姐姐，是祭台。”秦浅浅的声音轻轻从身后传来，秦深繁一愣，老脸一红，赶紧睁开眼睛，“啊！！！”她发出一声惊叫，因为她看到了比鬼怪还要更不可置信的东西！

　　他们村儿平时视若神明的祭台上面，竟然躺着一个赤身裸体遍体鳞伤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女子啊啊啊啊！

　　不对！肯定是她刚才太害怕了！所以看到了什么不太对的东西！
　　对，一定是这样的！
　　秦深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半晌，再次睁开——
　　啊啊啊啊这不是幻觉！真的有个女子受着伤躺在祭台上啊啊啊啊啊啊！

　　“姐姐，这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呀，比你都要漂亮。”秦浅浅踮着脚，手扒在祭台边，下巴磕着，想要伸出手去碰碰祭台上女子如同白玉雕塑一般毫无瑕疵的脸，却被姐姐一把抓住手。
　　“别碰！”秦深繁喝止，喉头滚动了一下，慢慢走上前，本来打算用树枝戳戳女子，看看是何方神圣，但转念一想这样做不太好，就把头上的簪子抽下来，用圆润的那一端碰了碰女子的脸。
　　好软……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只是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伤痕呢？还什么衣服都没穿……

　　“姐姐，这个姐姐是不是死了呀？身体好冰哦。”趁着秦深繁不注意，秦浅浅偷偷碰了一下祭台上女子的手臂，刚一触及就闪电般缩回了手，明明是看起来那么仙气的女子，却通体冰凉，跟块万年玄冰似的。
　　秦深繁差点又要炸毛了，要是个死人，万一化成厉鬼怎么办啊……
　　但是她转念一想，就算这人化成厉鬼了，也不会找她做什么啊，又不是她秦深繁把她打死的，于是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心中一松：“还有气，没殡天呢。”也不知这一松，是松女子不会变成厉鬼，还是如此美人并不会香消玉殒于此地。
　　“那……那我们怎么办呀？就把她扔在这里吗？”秦浅浅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深繁终于又笑了一下，笑的是那般颠倒众生：“当然不啦。救死扶伤，人所谓仁；见死不救，不可谓仁啊。我们把她带回家修养吧，正好还有人能陪我们姐妹两个说说话。”

　　“可……可我们怎么把这个大姐姐带回去呢？要不要下山去叫二叔和二愣子他们？”
　　秦深繁翻了个白眼：“当然不行了，要是叫他们上来，我们偷上青山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你是不是还想吃一次二叔的‘糖炒栗子’啊？”
　　秦浅浅小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随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又问：“姐姐，你有办法吗？”
　　秦深繁娇笑一声，把身上的薄衣裹在女子身上，遮住那绝艳的春光，略微吃力打横抱起，她伸出粉红的舌尖习惯性的舔了舔嘴角，魅惑众生。

　　“只能，自力更生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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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进度估计是龟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