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局编外人员记事簿》mnbvcxz的红红

6、第六章

　　从沈虔的家到周浩的家开车要十五分钟，沈虔一边催着司机狂奔一边轮流给周宏和陶馨的手机打电话。
　　两个人的手机信号都已经不在服务区。
　　周浩刚受了不小的打击，周棉棉每天下午上课到五点，这一家人不可能大晚上跑到深山老林里去。
　　沈虔深吸一口气，对司机说：“师傅，再快一点儿！”
　　出租车停在新月花园门口，沈虔刚刹车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浇到脚，他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打开阴阳眼。
　　猩红血雾笼罩着周宏家的D-23栋，阴森的鬼气让整个新月花园里的飞禽走兽都在飞快奔逃。
　　沈虔头皮发麻。
　　周浩他们一家子这特么招惹了什么千年老鬼啊！
　　新月花园是普通小区，大门平时都是开着的，门卫老大爷趴在值班室里睡眼惺忪，模糊中看到一个穿驼色风衣的男人正衣袂飘飘地迈着长腿向小区里飞奔，看着跟尿急似的。
　　沈虔迎着狂风飞奔到D-23楼下，差点被那巨大的怨气撞飞出去。
　　他站稳身形扶了扶镜框，脱下风衣露出衬衫上的咒语印花，趁机冲了进去。
　　周浩家里，浓重的血腥味带着湿润的雨气，玻璃茶几的桌面都开始凝结出细细的水珠。
　　周棉棉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急促的呼吸声带着哭腔，压抑不住地往外冒。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哭着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鬼的不能弯腰的，鬼都是不能弯腰的……”
　　“哒，哒、哒……”
　　细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声音的韵律优雅悦耳。
　　周棉棉把小脸埋进膝盖里，努力让自己缩小，继续缩小，缩得再小一点。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一双纤细小腿，踩着老式高跟鞋缓缓走来，紫色的绒面旗袍摇曳生姿。
　　可那双腿却是可怖的青白色，僵硬的皮肉上布满了尸斑，堆积着沉沉死气。
　　周棉棉吓得嚎啕大哭。
　　那双腿却在桌边转了一圈，就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周棉棉哭着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抱住倒在厨房里的陶馨：“妈妈……呜呜……妈妈……”
　　陶馨睁开眼，僵硬麻木的眼中闪过血红的鬼气。
　　周棉棉彻底被吓昏了过去。
　　等沈虔赶到的时候，房中的鬼气已经散去，陶馨和周浩一起抱在昏过去的小棉棉，正焦急地准备出门去医院。
　　周浩看见沈虔，哆嗦着说：“二虔，咱们惹上那只鬼了，二虔，怎么办？”
　　沈虔心里疑惑。
　　那只鬼是个地邪，地邪被束缚在那个岛上，根本不可能跨过大海和两个小时的飞机来找周浩的麻烦。
　　而且李越说那个地邪已经解决了，人家李总堂堂一个鬼差头子，不至于这点事儿也要忽悠他。
　　沈虔说：“先送棉棉去医院！”
　　小姑娘才四岁，被这样惊天动地地一场惊吓，吓得都快没气了。
　　三个大人手忙脚乱把小姑娘送到急诊，没头苍蝇似的在走廊里转悠到天亮，棉棉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周棉棉才睁开眼。
　　可她精神受了很大的伤害，一直不停地哭，谁都不许靠近。
　　周浩急得在病房外面哭，边哭边撞墙：“都怪我，都怪我！我特么疯了去接那个活！是我想钱想疯了才给棉棉招来这么大灾祸！都怪我！”
　　陶馨流着泪抱住周浩，不许周浩再伤害自己。
　　沈虔躲在楼梯间，他的李总终于起床给他回了电话。
　　沈虔叹了口气，说：“李总，周浩出事了。”
　　李越平静地说：“我知道。”
　　沈虔说：“是那只地邪吗？”
　　李越说：“不是。”
　　沈虔干咬着一根烟解瘾：“李总，我总觉得大浩这事儿，是我连累了他。”
　　周浩祖上三代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没被牛鬼蛇神侵扰过。
　　没想到带他沈虔出去公费旅游了一趟，竟然招惹上了这等恶鬼。
　　李越说：“我让人带着招魂幡去了一趟那个小岛，那个岛上除了地邪之外，还有一只厉鬼在几天前短暂的呆过几天。”
　　沈虔怔住：“几天前？”
　　李越说：“你们几个人，其中一个被鬼靠背了。”
　　靠背是古时候一种运输工具，一人背在背上，另一个人就可以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十分舒适。
　　鬼靠背，就是有鬼坐在了人的背上，跟着人到处游荡。
　　沈虔低喃：“这么凶的厉鬼，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李越没说话，用沉默的呼吸声让沈虔自己想原因。
　　沈虔脸色一变，挂断电话飞快地冲回家打开暗房检查里面的鬼。
　　果然，那个一直让他颇为头疼的厉鬼不见了。
　　沈虔哀叫一声，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努力冷静下来，回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养的新主子迈着优雅的小猫步走过来，用粉色的肉垫拍拍他的小腿，蹭上一个香灰的爪印。
　　沈虔一怔。
　　香灰？？？
　　香灰是一种媒介，沟通阴阳两届。
　　那天……他上供的半桶炸鸡被那只鬼扔回来的时候，炸鸡上就沾了香灰！
　　那只厉鬼靠这一缕香灰挣脱了他的束缚，坐在他背第一次离开了这个布满结界的房子，从此再无禁锢。
　　沈虔这才想明白，这一摊子破事儿，居然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吃了一个被鬼扔回来的炸鸡翅。
　　肯德基误我！
　　沈虔给李越发信息：“李总，我错了，我这就去收拾烂摊子。”
　　他在家里支起香炉祭坛，去冰箱里翻出五谷混在一起，在祭台上撒出寻魂符的形状。
　　符咒中心放着一个纯金罗盘，那是李越给他的办公用品。
　　沈虔套上那身明黄道袍，把猫关进书房里，桃木剑一挥，拨乱了罗盘上的指针。
　　三红一白四根指针骨碌碌乱转，竟被怨气所扰，指不出那只厉鬼究竟在何方。
　　沈虔念力再加，一道明黄符咒重重压在罗盘上。
　　怨气更盛，鬼气更厉。
　　沈虔一声厉喝压下。
　　纯金罗盘在森森鬼气中轰然炸开。
　　书房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小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奶叫：“喵！！！！！”
　　沈虔胸口闷痛，差点喷出血来。
　　这鬼平时说话轻轻柔柔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怎么出去之后就变得这么凶？
　　罗盘碎了，书房里的猫还在挠门。
　　沈虔喘了口气，脱下道袍披上风衣，给李越打电话。
　　李越没接。
　　沈虔边下楼边给试探着李越的秘书打了电话。
　　这个号码是他入职那天写在入职通知书上的，可他一直都是和李越直接联系，还从来都没打过这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小姐姐甜甜的声音响起：“您好，这里是盛世龙庭房地产咨询处。”
　　沈虔说：“我是紧急状况处理部的沈虔，找一下李总。”
　　小姐姐甜笑：“沈经理您好，李总不在，您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
　　沈虔说：“我想查一下账本。”
　　账本他们之间的说法，其实是指生死簿。
　　一个人，从生到死，由死而生，轮回几次，姓名为何，都记在这个本子上。
　　小姐姐甜笑：“好的，请您按照您入职通知书上的地址过来，我会安排档案室给您调用相关资料。”
　　沈虔翻出当年的入职通知书，疑惑地看着那个地址。
　　难道李越真的是做房地产生意的？
　　公司地址是盛世龙庭总公司地址在隔壁K市，坐高铁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
　　沈虔在离开之前，决定先去医院看看周浩一家。
　　他给棉棉买了玩具和零食，打算好好安慰那个被吓坏的小朋友。
　　他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周棉棉歇斯底里的哭声。
　　病房里乱成一团，周浩和陶馨两边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乱哄哄地聚在里面，有的哄有的劝，有的哭有的骂。
　　原来，周棉棉醒过来之后，忽然不认她妈妈了，只要陶馨靠近，她就一脸惊恐地尖叫哭躲，指着陶馨哭喊：“鬼……呜呜……她是鬼……她不是妈妈……她是鬼……啊！！！”
　　陶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着想要靠近女儿：“棉棉……呜呜……棉棉……”
　　陶馨的娘家姨舅兄弟心疼她，有的抱着陶馨劝她孩子被吓糊涂了别难过，有的冲出去找医生。
　　周浩的母亲却对闹鬼这事儿嗤之以鼻，认为一定是陶馨虐待她的宝贝孙女棉棉，才导致棉棉精神市场把妈妈当鬼躲着。
　　周母刚上完课过来，冷冰冰地要周浩和陶馨离婚，然后他们再考虑起诉陶馨虐待孩子的事。
　　一向听话孝顺的周浩和他妈吵了起来：“妈！馨馨什么性格您不知道吗！她怎么可能虐待孩子！”
　　周母严厉地：“那棉棉被鬼吓昏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周浩瞪大眼睛：“我……我……”
　　棉棉出事的时候，他在屋里睡得死沉，甚至模模糊糊又梦到了那个破败的小院子，梦到那个穿着紫色旗袍的人幽幽拨弄着琵琶。
　　周浩很愧疚，他觉得自己总是梦见这样一个人，对不起他的妻子陶馨。
　　周浩说：“妈，世上真的有鬼，我亲眼看见过！”
　　周母冷笑，瞥了陶馨一眼：“哼。”
　　陶馨哭着跪在了床边，伸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女儿。
　　周棉棉尖叫着缩成一团：“鬼啊！！！！”
　　陶馨悲痛欲绝，几乎昏死过去。
　　沈虔心中不忍，上去扶住陶馨：“嫂子，给棉棉一点时间，她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