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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尴尬而又快乐的童年(2) ...

  •   功夫见涨,小艳红的胆儿也肥了,有句话是这么形容的:“艺高人胆大”。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小学三年级,学校里流行起了一种饮料,叫做小香槟。那个味道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说不出的好喝,甜甜地,带点特别的清香味儿。
      带个空的啤酒瓶,穿越学校后面长长的田梗,带上两毛钱,到经营小香槟的那个小店里,立马就可以灌回来一瓶香甜的小香槟。
      中午早早地到学校,凑钱,三无成群的结伴而行,花四十分钟的时间来回,只为喝上两毛钱的小香槟,有时候凑份子的人太多,只能分到一口,小艳红是最积极牵头的一个人。
      那一天,小艳红和班级里的小朋友到了卖小香槟的店里,四年级的小朋友也来了不少,碰巧店里的小香槟没有了,只够一瓶。
      于是,那一场群架无可避免,小艳红冲到最前面,一个踢腿外加一记重拳把四年级的领头的那个大高个放倒。
      从那以后,小艳红的大名横扫整个小学,并且从那一架后她成为全班三十个小朋友的偶像与精神领袖,所有的小朋友都惟她马首是瞻。
      然而,小艳红很快遇到了生死悠关的事情,有谣言传到学校,同乡的其他小学打防疫针打死了好多人,马上就要打到小艳红所在的小学。
      全校的孩子都被接走了,只有她和狮子头无人问津。
      小艳红撒丫子逛奔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爬在家门口桑树上打桑枣的妈妈,并且开始埋怨:妈,全校的孩子都被接回去了,你怎么不去接我,听说打死好多人了。马上就要打到我们学校了。
      妈妈继续打着桑枣:赶紧滚回去上学,瞎想什么呢。
      小艳红还想说什么,眼看妈妈手里的竹竿子要挥到自己头上了,才垂头丧气地回了学校。
      一到学校,小艳红就拉着狮子头,躲到了学校后面的油菜地里,躲了两三个小时,放学后各自回了家。
      本以为躲过危险的全体小朋友仍是没有逃脱打防疫针的命运,第二天,班主任老师站在门口看着,一个也跑不了。
      当打防疫针的那个女医生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小艳红顿时绝望了,她知道这次自己必死无疑了。因为这个女人和妈妈有不共戴天之仇啊,这个女人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是死对头,吵啊打啊,闹的很厉害,两家群殴的时候,这个女人的哥哥断了一条胳膊,骨折了。
      所有的小朋友都准备好了,脱了一只袖子,小艳红心里怕的要死,但是她不想让仇人看出她的害怕,于是她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撸起袖子,露出胳膊。
      很快,女人拿着针打到了她这里。
      小艳红眼一闭,一针就扎了下来。
      过了十几分钟,全班的针都打完了,小艳红知道自己这次死不了,活过来了。
      这件事情,后来小艳红总是会想起来,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怕的要死,事到头上,也终会去面对,哪怕是必死的一刀,她也不会做个孬种,不知道这算不算冲动,但是有些热血,就是融在武侠的情怀中,融在刚强的骨血里,已分不出原因,找不到出处,这是不是就是内心的强大,女汉子内心真正坚硬的一道防线呢。小艳红自己也不知道。
      当“雪山飞狐”流行起来的时候,小艳红已经小学四年级。
      那一天老师让她起来读课文〈白杨树〉,小艳红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用电视上的腔调读了一遍,全班哗然,老师惊艳。
      “不,那不是树,那是大伞”
      “这不是伞,是白杨树。”
      “为什么它那么直,长得那么大?”
      “白杨树从来就那么直。哪儿需要他,他就在哪儿很快地生根发芽,长出粗壮的枝干。不管遇到干旱还是洪水,它总是那么直,那么坚强,不软弱,也不动摇。”
      一篇课文结束,同桌的狮子头大声说了一句:“读的什么呀,鸡皮疙瘩起来了。”
      老师两眼冒光地盯着小艳红:“不错呀,普通话比我还标准,发音准确,以后我们学校的所有文娱活动,都你主持了。”
      老师继续:“小艳红,这篇课文告诉我们什么呢?”
      小艳红:“人要像白杨树一样正直,坚强,不软弱,不动摇。”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用温和的眼神注视了她很久,才笑眯眯地让她坐下。
      回到家的那天,爸爸给小艳红做了一个时钟,硬纸剪成圆盘,画上十二个小时,两根硬纸剪成时针,分针,中间订了一个铆钉,手一拨动,就可以随意的调节时间,爸爸教小艳红认几点钟,并且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了小艳红,祝贺她懂得了做人的第一个道理,并且恭喜她长大了。
      四年级的暑假来了,小艳红的胸部开始变得很奇怪,长出硬硬的壳,有点变红,变大了一样,还有点痒痒的,也有点疼。
      “妈妈,我是不是生病了?”
      妈妈一如继往得淡定:“没事,你就是真的长大了”,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自己的胸,“以后会长得跟我这个一样大。”
      小艳红想象着自己的胸像吹汽球一样的膨胀,心里又开始绝望,她开始想象每次汽球被自己吹爆的惨状。
      “你不是要出去玩吗?赶紧去吧,我给你套一件衣服。”
      小艳红的幻想和忧伤被打岔,“多热啊,还要多穿一件衣服。”
      刚套上的衣服被妈妈一把脱掉:“那算了,这个夏天再放纵一次好了,反正也没人看见,以后必须得穿了。”
      小艳红袒胸露乳,穿着个四角大裤衩刺溜地跑了。
      欢快的的哼着小曲,小艳红跳过门口的小河,顺着小路去外婆家。
      刚走到岔路口,同班的男同学猛地拐了出来,两人迎面碰上。
      男同学和她欢快地打着招呼:“小艳红,你去外婆家玩啊?”
      小艳红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口硬硬的两个红点:“你也去外婆家玩啊?”没等男同学回话,小艳红一溜烟地往回跑,边跑边想:还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
      小艳红的外婆家在前村,男同学的外婆家在后村,他们交叉而过,时间刚刚好。
      从此后,小艳红知道,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巧,侥幸的心理要不得。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默默地把衣服穿上,老妈一见闺女回来的飞快,还打趣:“这么快?骑狗往返的?”(小艳红小时候有把狗当马骑的习惯。)小艳红没搭理老妈,只是回应了一个颇有点幽怨地眼神,又重新去了外婆家。
      因为此事的阴影,小艳红多年都做着裸体上学的梦,醒来发现,好险好险,幸亏是梦啊。
      小学毕业前夕,小艳红过生日,狮子头充当快递员,一个一个把礼物转送到小艳红的课桌上,并且口中欢快地念叨:铃铃铃,你家来信了。
      小艳红笑笑地看着狮子头,第一次没有注意他的发型,而是他脸上兴奋的表情,他一遍一遍把同学的礼物送到小艳红的面前,在教室里转圈,拿上礼物,再送到小艳红的桌子,乐此不彼,好像过生日的是他自己一样。
      那一天,全班三十个小朋友,二十九个都给小艳红送上了漂亮的贺卡。
      放学了,小艳红抱着贺卡走出教室,风有点大,小艳红紧了紧自己怀里的贺卡,心暖暖的。走出大门,狂风中她看到了狮子头正顶着凌乱而又不羁的发型站在那棵曾被小艳红拽弯的小树下笑笑地看着她。
      小艳红走到狮子头地面前,伸出了手。
      狮子头:干嘛?
      小艳红:快递员,就差你那份。
      狮子头拨拉了两下头发,有点扭捏地从书包里掏出了贺卡:给,生日快乐,我求我大姨家的小强哥从南京给买的。
      小艳红一眼就看出了这张贺卡的不同,不是简单的一层,很厚,而且外面的图案漂亮生动,上面还有亮晶晶的粉,有点晃眼。
      狮子头:这个贺卡还会唱歌,你打开听听。
      小艳红打开贺卡,祝你生日快乐的电子音响起,贺卡里面有个小电子还有线路,还有狮子头写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小艳红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贺卡,太漂亮,太神奇了,她和狮子头一遍一遍地打开贺卡又关上,听着生日快乐歌随着贺卡的开合而时断时续。
      回到家,小艳红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摆弄着这张神奇的会唱歌的卡片,直到爸爸进来喊他吃饭。
      “颜颜,干什么呢?一回来就躲屋子里,这是什么?”爸爸注意到了摊开在桌子上正欢乐地唱着歌的粉红色贺卡。
      “同学送的生日贺卡,好看吧?我们这里没有卖的,南京买的。”沉浸在喜悦中的小艳红没有注意到爸爸的脸已经拉下来了。
      “谁送的?”
      “同桌的狮子头。”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怎么净搞这些没有的东西!”爸爸的怒火发的毫无征兆,吓了小艳红一跳,她眨眨眼,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爸爸那张变得铁青的脸。
      “我告诉你,全部给我扔了,以后好好学习,不要心思用在别的地方,你才多大啊,你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随着爸爸越来越严厉的话语,小艳红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想干嘛?头上的花给我拿掉!”
      她其实就是单纯的喜欢这张贺卡,但是好像爸爸误会了,并且他也没有一点要听小艳红解释的意思,转身离开。
      自打记事起,小艳红从来没有哭过,连明知自己必死无疑的打防疫针的那一刻都没有哭,但是这一次她却哭了,眼泪像一串串玻璃珠,噼里啪啦往下掉,打在粉红色的贺卡上,线路被打湿,音乐开始时断时续。
      哭完后,小艳红扯下了头上的蝴蝶花,撕掉了贺卡,一并把他们丢进了垃圾桶。
      1997年,小艳红即将小学毕业。
      爸爸打了个电话给小艳红的舅舅,是这么说的:她舅,颜颜这孩子还挺聪明的,你看能不能把她弄到一中去?
      舅舅:主要还得看考试成绩。
      爸爸:那我倒是不担心,关键是学籍,你说她考出再高的分数也只能上二中,二中就这两三个村子的孩子直升的,老师也没几个,说不定撑不过一年,就要被教育局砍掉呢。
      舅舅:行,那改个名字,我想办法把她的学籍转到我们学校来。
      爸爸:改成什么好呢?要不,把名字调过来,就叫萧红艳?
      舅舅:萧红颜怎么样?文雅很多。
      爸爸:红颜,这个名字好,他舅,不亏是语文老师,就是有文化。
      两个大人密谋很久,懵懂无知的小艳红还在小树林里骑着家里名为杰克的小白狗,快乐地奔跑追逐,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从此后变成了萧红颜,而她的人生也即将迎来第一次离别。
      转眼,便到了小艳红五年级的毕业晚会。
      那天,她作为主持人发言,并且还参加了一个舞蹈。
      妈妈给配了一条格子裤,可是太大了,于是找了一根红绳子作为临时裤腰带系上。
      主持的很顺利,掌声也非常热烈。普通话震惊全场。
      可是,舞蹈的时候,裤腰带哗地被旁边的小朋友的左手勾到,裤子滑下裤腰,还好小艳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于是,那个毕业礼,很多家长和小朋友永生难忘。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一手做着动作,一手拉着裤腰带,淡定从容地跳完了整支舞,下场的时候,也骄傲地点头,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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