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鹜一昂

2、第二章

　　两人收拾了行李，背着剑。趁着天色清明，踏上了通往山下的路。
　　旅途十分枯燥，周边的风景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气异常炎热，施子成有好多次想倒在祝鸿安的背上大睡一场，让祝鸿安背着他走。
　　“还有多远？”施子成无精打采地问道。
　　“快了快了，约摸还有两个时辰就到凤鸣村了。”祝鸿安手里拿着半块板栗糕，嘴里嚼啊嚼。
　　“……板栗糕味道太刺鼻，请离我远一点。”
　　一个时辰后——
　　“还有多久的路？”
　　“估计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天黑之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丑时一刻……”
　　祝鸿安尴尬的笑了笑：“嘿…嘿嘿，反正今天绝对能赶到。”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嘴里嚼啊嚼。
　　又一个时辰后，施子成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抓住了祝鸿安的名字并向他吼道：“喂！下山的路明明只需要半刻钟啊喂！怎么走到太阳下山都没到镇子啊？！”唾沫星子溅到了祝鸿安脸上，祝鸿安嫌弃地抽出袖子抹掉了黏答答的口水。
　　施子成现在这个模样，完全可以去杂技班子表演喷火。
　　“师兄冷…冷静。”祝鸿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串冰糖葫芦，塞到了施子成的嘴里，“吃点儿甜的消消气…消消气…这个，呃，师傅不是经常说气大伤身嘛，你为了我气坏了身子可就亏大了。”祝鸿安尴尬的笑了笑，身子趁机往后缩了缩。
　　施子成嘴里叼着糖葫芦，脸拉得更长了。
　　“我早就说过让你少吃点多看路！现在倒好！早知道就不听你的，走另一条路了！”
　　祝鸿安有点蒙圈：“不是只有一条路吗？”
　　时间回溯到两个半时辰前——
　　两人刚出了山门，便遇上了分闸路。
　　左右两条，一方通东，一方通西。
　　“喂师弟，师傅有没有对你说走哪条路啊。”
　　祝鸿安正把头埋在包袱里找东西，嘴里默念着“右、右，右……”
　　施子成挑眉：“你确定走右边？”
　　祝鸿安似乎动了气，把整个头都塞在包袱里翻找：“哎呀!右右右！！！”
　　施子成见这小子动真格的了，便不再发问，直戳戳冲着右边走了。
　　“呸，你还说不是你捣的鬼！”施子成手指发力，揪着领子，将祝鸿安连衣服带人提了起来。
　　祝鸿安太胖，集市上没有他穿得上的衣服。常年只穿一套衣服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施子成索性就亲自给他裁布做衣。可是祝鸿安还在不停地变宽，施子成干脆把衣服做大几个尺寸，让他有长胖的余地。
　　正因为衣服太大身子太重，祝鸿安就顺着衣服滑啊滑，滑啊滑……
　　施子成发现自己手头的分量越来越轻，抬头才发现，他的手里只提着祝鸿安的一件外衣。
　　“咦？人哪去了？”他下意识地低头寻找，发现祝鸿安正仰在地上，只穿着中衣，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大师兄，不是我想跑，是衣服太大了。”
　　哦，对了。由于祝鸿安最近吃的比较多，施子成特意把衣服又加大了几个尺寸。
　　“……”施子成把衣服扔到祝鸿安脸上，祝鸿安麻溜的套上了。
　　“师兄我冤啊，我可从来没听到你问我方向。”他七手八脚地扣上了领扣，一张脸委屈巴巴的，“我可没说过要向右走。”
　　“不，你说了。”
　　“哎呀真没有。”
　　“你是在怀疑我的耳力？我问你话时，你分明边翻包裹边回答我，还重复了好多次。”
　　“等等，你说，我当时在翻包裹？”祝鸿安脸色变得铁青，“我当时在找油条。师兄你别打……呜哇！！!”
　　接着，祝鸿安的惨叫声穿透了每个在田耕作的农民的耳膜。
　　一刻钟后——
　　施子成单手拖着祝鸿安，走回原来的方向。祝鸿安太胖了，庞大的身躯把地面压出了宽印儿。
　　“要不是你贪吃误事，我们现在已经到凤鸣村了。”
　　祝鸿安用袖子擦着鼻血，委屈的说：“好像你没有责任似的。”
　　施子成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被托在地上的他，祝鸿安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的错我的错。”
　　不久后，太阳开始缓缓下落，已经掉到了山尖儿。
　　天色暗了下来，两人不得不开始考虑今天的住所。
　　“已经戌时了。”
　　“是啊师兄，再不加快脚步，我们就要睡树上了。”
　　“不，我们今天已经要睡在树上了，照这个速度，根本来不及回山门。”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师兄弟俩感情一直很好，有事儿一起做有架一起打，就算有了摩擦，过一阵儿也就和好如初了。当然，前提是施子成得消气儿，他可是门内有名的狮子脾气。
　　正当两人准备随便找棵树休息时，远处传来了车轮碾地声。听上去像是从北边传来的。
　　“师兄，好像有人来了。”
　　“闭嘴。”
　　施子成聆听片刻，果断前去搭讪，想让那人收留他们师兄弟一个晚上。到了后，发现是一个驾着牛车的老农。
　　施子成上前，抱拳行了个礼，礼貌道：“这位老伯，在下施子成，我与师弟途径此地没地方住，能不能麻烦老伯您收留一晚，我可以为你赶车。”身后的祝鸿安也连连向老伯点头。
　　那老汉打量了师兄俩一圈儿，嘬了口烟，也就应了下来。
　　老人坐在车后，施子成在前面赶着车，祝鸿安跟在车后面提行李。那老汉谈了谈烟管儿，抖掉里面的烟灰，对二人说：“我家虽然没钱，却也有几间空房，可都简陋不避风，今晚就委屈你们俩了。”
　　祝鸿安跟在后面喜滋滋地回应道：“不委屈不委屈，您能让我们去您家住，在下已经很感激了。”
　　老伯笑了笑：“哈哈哈，只愿你们不嫌弃就好。”
　　施子成在前面沉默的赶着牛车。
　　等到了老伯的屋子，两人傻眼了。
　　这哪里是农村老汉能拥有的豪宅？高墙红瓦，大门以金饰点缀，门口站着两个衣着华贵的门童，他们的衣料甚至比施子成与祝鸿安的还要精致。
　　宅子修在山林中，四周种着桦树，茂密的枝叶将宅子堵得严严实实，站远处望去，根本看不见有人户居住的影子。
　　真是清修的好地方啊。施子成在心里感叹到。
　　跟在后面的祝鸿安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老伯…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哦，对了，老伯您是这家的仆人吧。”
　　那老伯脾气挺大，拿起烟管往牛背上一敲，那黄牛吃痛，后蹄一蹬，扬起许多尘土。
　　坐在车前的施子成不禁打了个喷嚏。
　　“小兔崽子说话放尊重点儿，我可不是什么家仆，这宅子就是我的。”说着，还往地上吐了口痰，“快进去吧，一会儿天就彻底黑了。”
　　曾经听云游的道人说过，常有得道高人隐居于深山老林之中，这些人大多都仙风道骨，不问尘世。莫非这老头也是什么闲散高人？可细细想来，这老人说话仪态都于山野村民并无二致。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施子成兀自想着，驾着车进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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