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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变节 ...


  •   “一群懦夫!”不知何时出现在场台上的李承欢将剑抽出来,冷冷地看着几个联手制住林言平的税吏,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值。“言平挺身而出为你们说理,你们就这般回报他?”
      场台下的村民见得李承欢如此气势不免有些发怵,平日里只当他是个武场教头,虽说颇有技艺却也未曾见其倚仗着强势对谁动粗,哪里想过今日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手刃府吏?
      “贼子!”缓过劲来的税吏松开林言平,连忙七手八脚地扶住自家长官,只见得吏首出气多入气少的,如此伤势料想是救不回来了。同僚多年情同手足,不曾想今日却在穷乡僻壤里天人永隔,税吏悲从中来也不顾李承欢的剑上还淌着血,愤怒地指着李承欢咆哮道。“兀那狗贼,你可知你犯了死罪!”
      “死罪?我只知你等拿着刀抵在我这小兄弟的脖子上。言平纵然少不经事言语失妥,也轮不到你们这群收账的胡作非为。”李承欢轻蔑地扫视着四周,暗自确认林言平的伤势并无大碍后,用剑指着先前咆哮的税吏。“我乃淮南府当科举人,谁敢拿我?”
      李承欢气势盖过在场所有人,此时里长倒也识趣不再摇摆,而是走上前来,给李承欢和几个税吏还有场台下的村民打了个揖,朗声道。
      “几位虽说自淮南府来,可也同某一样无甚品级,并无下罪当科举人的权事。还请各位大人就此离去,莫要搅攘。”
      “他杀了我大哥!”那税吏不依不饶地嚷嚷着,可脚步却不自觉地在退后。
      “某只见得躺在地上的这位大人,先前险些殴杀我镇镇民,其他一概不知。”里长将税吏的举动尽收眼底,反唇相讥道。
      “草菅人命的狗官给我滚出去!”人群中终于有村民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大声呼喊。
      “私征赋税不说还殴打百姓,快给我滚出去!”又有人随着第一个出声的人喊话。
      “滚出去!”
      “滚出去!”
      ……
      村民此起彼伏的呼声令尚在场台上的税吏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来。如此形势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只得带着倒在台上的同僚先行退场。先前同李承欢争论的税吏搀扶着税首一瘸一拐地走下场台,就在他和李承欢擦肩而过的间隙里,税吏回过头来咬着牙撂下狠话。
      “今日一事我等先行告退,等回到府里禀报府尹大人后,再来叨扰!”
      “不必了。”李承欢耐着性子把他的话听完,随即扬了扬手里的长剑,只见得一阵剑光晃过,那税吏顿时身首异处。
      “你!”正欲开口的几个税吏顷刻间被刀光剑影覆盖,数息过后,场台上多了几具尸首。
      “咎由自取。”李承欢将剑回鞘,不理会骚动的人群径直走到林言平身前将其扶起。
      “李先生你……你这次可闯了大祸 啊。”里长在一旁愁眉苦脸地说道,不知道如何安抚在场台下的村民。
      “不必担心。”李承欢点了几个穴位止住林言平的血后,方才面向骚乱的人群做出交代。“淮南府军统领前日起兵叛乱,府尹大人为这事都要忙得焦头烂额了,那有闲情去理会手底下几个狐假虎威的收账先生的死活?各位父老乡亲放心,若是府里真要派衙役拿人,李某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告辞!”
      李承欢纵身一跃,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
      “你可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
      演武场里屋内,李承欢一边给林言平处理伤口一边带着训斥的语气质问他。
      “知道。不该在那种情景下强出头。”林言平低着头答复道,说这话的时候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糊涂!”李承欢又是一副林言平熟悉中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由得令林言平无奈之于多了几分失望。
      “锄强扶弱自是天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亦是我辈本份。你错就错在做事太过冒进!”李承欢戳了戳林言平的脑袋,就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开悟。“我问你,挺身而出之前,你可有十足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林言平正要点头,可转念一想刚才的自己实在是窝囊,任由人一拥而上不说,还被人暗算从而翻倒在地,若不是李承欢及时赶来,自己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没有。”林言平的头低得更低了,心里的惭愧让他不敢直视李承欢。
      “如今百姓最大的心愿便是过上几天安宁日子,你贸然行事且不说乡亲们领不领你这个情,就算他们把你的话往心里去,也绝无可能上前帮手。你当时若是先在乡亲里面通辩利弊,引得两三人帮衬说话,村民们必定闻风而动。到时候众口铄金之下,那几个收账的岂敢刁难?还不得乖乖就范?”
      “言平,你要记住。”李承欢此时的表情很是复杂。“除非他们醒悟,否则永远学不会反抗,也除非他们反抗,否则永远不会醒悟。”
      “言平知道了。”林言平点头,将李承欢的话记在心里。过了一会儿,他问出了自己从刚才就想问的问题。“你方才在场院所说……这淮南府尹不会追究手下税吏身亡一事,可是当真?”
      “追究是肯定会追究的。”李承欢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如今淮南府各地都在忙着打仗,府内库房又常年亏空,朝廷拨不下饷银,那些大人们又不肯自掏腰包,自然是要从老百姓身上想办法。因此所谓税吏也干系到军需,权事自是不比从前,这也是那几个收账的为什么敢这么嚣张的缘故。我此番如此作为已然是给淮南府开了一个恶例,无论如何淮南府都不会轻易放过我。”
      “啊?那李大哥你……”林言平不由得焦急地喊起来。
      “放心吧,我自有对策。”李承欢轻描淡写地打断了林言平的话,林言平见得李承欢神情如此轻松,想来已是打算周全,当下也不过问。
      “对了,今日在场院里怎么没见到萧尹德,那小子又跑到哪儿去狼窜了?”李承欢突然想起这几日都很少看到萧尹德出现在他面前,半是好奇半是更好的将话题带过,故而装作一副很是上心的样子询问林言平。
      “尹德一大早起来,便沽了几壶花雕,说是要带到镇子外边的官道给他那刚上任不久的县令叔公接风,酒席还就近订在挨着官道的浔阳湖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林言平到底心性天真不设防备,一听见李承欢询问此事,便将之前萧尹德吩咐不要告诉他人的事全盘托出。
      “浔阳湖畔……新任县令……”李承欢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随即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什么要紧事一般站起身来。“坏了!”
      “怎么了吗?什么坏了?”林言平被李承欢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欲问个究竟却看到李承欢直接拿起架在墙上的剑奔向门口。
      “我去吴先生那儿一趟,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等你爹你娘过来接你!”
      ……
      “叔公大驾光临此地,侄孙有失远迎,还请叔公恕罪。”
      浔阳湖边官道上,萧尹德走近被官兵簇拥着的一顶轿子,示意自己手下的人不要跟来。在他给轿子里的人行过礼后,也不知怎的突然便想到这顶轿子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一个七品官员所有,自己的叔公虽说饱读诗书,却也干着越礼的勾当。
      “德儿说的是哪里话,你能来这接叔公叔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于你?”轿子里的人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却是连轿子一旁的遮帘都不掀开。
      “叔公远道而来辛苦了,侄孙这就引路,到周边的酒家里给叔公接风洗尘。”萧尹德赶紧抛开自己先前自以为是的胡思乱想,专心应付自己面前这位见过不知道多少次面的叔公。
      待得萧尹德稍稍离轿子远了些而又走在随从官兵一旁的时候,轿子的前帘被轻轻掀开。萧尹德看到自己的叔公将手里的纸扇轻轻合上,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慈祥。
      “不必了。”
      随着萧成道的话音落下,无数穿戴着府军制式战袍的人影自官道两旁的树林中鱼贯而出,顷刻之间便将萧尹德的人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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