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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再见 ...

  •   没有按约定在宫门口等苏仑汇合,安白是独自一人回寝殿的。。
      “娘娘,三日后便是大婚。陛下刚刚吩咐下来,娘娘这几日安生在宫里待着,不要再出宫为好。”安白刚一回殿里,青丹便凑上去前来说道。
      “知道了。青丹,备水,我要沐浴。”安白扯扯身上有点脏的衣裳。
      “是。娘娘,绣娘已经把婚服赶制好送来了,娘娘可要试一试?”青丹问。
      “婚服...”她表情有些迷茫,然后嗤笑一声:“呵,那便也备下吧,沐浴后我会试试的。”
      “是。”青丹应着。
      “还有,吩咐膳房里备下鲍鱼盏,单笼金乳酥,水晶龙凤糕,山珍刺龙芽,奶汁角,罐煨山鸡丝燕窝,如意卷,沐浴后我要晚膳。”安白掰着手指细数着,觉得差不多了才又重收回袖中。
      “是...娘娘?今夜可有客人来?晚膳似比平日要多许多。”青丹有点疑惑。
      “无,我就是突然觉得饿了。你准备下去就是。”安白浅笑望着她。
      “...是”青丹本想开口劝她晚膳用这么多不好消化,但看见安白望着她的笑脸就什么都说不出口,转身出了房门做事去了。
      浴房里雾气腾腾,热气蒸的安白脸有些不自然的发红,她遣散了本执意留在浴房里伺候的丫头,自己褪下有些脏了的衣裳,赤身站在浴桶前愣神了一会,然后摸摸褪下衣裳的衣兜,掏出来一个浅粉色的小瓷瓶,竟是跟缪缪白天给她看过的瓷瓶一模一样。
      希望缪缪日后不要怨我偷了他东西才好,她心想道。出神盯着看了会手里这个小瓷瓶,叹了口气又重新塞回衣兜里。然后泡进浴桶闷声说了句:“不可浪费晚膳。”
      安白似是泡的很舒服,一时都忘了时间。青丹站在浴房门外干着急地不停走动,就在她生怕安白出什么意外,准备闯进浴房时,门却突然开了。面容姣好的女子穿着一身红的热烈的婚服,头发半干着搭在肩上,沐浴过的馨香扑面而来。
      安白好笑看着她:“着急什么?这么丰盛的晚膳都未曾用,我还舍得跑了不成?”
      青丹被她打趣的脸红了一下,半晌没开口。看见安白的头发还有滴水的样子,便径直走进浴房拿过一块干的帕子替她擦拭起头发来。她道:“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待奴婢替娘娘的头发再擦干些就可以用膳了。”
      安白微微愣神,她虽从小到大都是被下人伺候着哄着顺着,但是青丹待她的贴心确实超出了一般下人许多。
      她心中莫名有些感动:“青丹,我会想你的。”
      “娘娘说笑呢,青丹就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着,从何而来的想。”青丹抿着唇笑了。“不过娘娘穿这身喜服可真是动人美艳极了,红色把娘娘有点孩子气模样竟能压的死死的。如今,我看着京城里美人之席里娘娘也可独占一位了。”
      安白乐了:“你这嘴怎么像灌了蜜一样,真是甜到我心头了。”
      “青丹是实话实说。”见安白的头发不再淌水,青丹便停了手上动作。又怕她饿着,连忙引着她去房里用膳。
      安白坐下后先尝了小口鲍鱼盏,浓郁香气迸发在口里,她满意的眯了眯眼:“今日这鲍鱼盏香而不腻,甚是美味。对了,青丹,待我用完膳后替我描个状容吧,反正喜服都穿上了,索性全套都来一遍好了。”
      青丹觉得今晚的安白确实有点奇怪,但今晚又是这半个多月来她说的话最多,笑的最开心的一晚。青丹不想扰了她的好心情,便诺了。
      安白不再说话,屋里头只能听见勺筷与碗轻轻相碰,还有细细咀嚼的声音。
      苏仑匆忙赶到屋里时,便看见屋内女子一席红袍加身,凤凰的绣样衬得她五官稚气全脱精致无比,一头乌丝拢在耳后,披散开来。鬓间散落有一缕极其不听话的贴在她脸颊上。女子不以为然,只是细细品尝着桌上的菜肴。她吃的认真极了,似乎把全部身心都放在这一桌菜肴上,好像...以后都再也吃不到一般。
      苏仑呼吸一滞,心没由来的有些疼,又有些慌乱。他坐在安白旁边,勉强笑了下:“不是说好宫门口相见吗?怎么独自一人先回宫了?若不是宫里头传来消息说你已回宫,我估计就得挨家挨户寻你去了。”
      等了良久安白也没回他,苏仑有些尴尬:“怎么不等我一起用膳?青丹,拿副碗筷来。”
      “不必了。”安白打断青丹的动作。“殿下,这些是我特意点的晚膳,殿下还是让我一人享用吧。”
      “这晚膳这么多?你吃的完吗?”苏仑有点不大开心。
      安白唔了一声,便不再应他专心用膳了。
      苏仑只好作罢,冲屋内站着的下人们摆摆手遣散他们退下。
      屋内只剩他二人,他伸手把安白沾在脸颊上的一缕青丝拢到她耳后,静静看着她用晚膳,良久才满目笑意的轻声道:“安安穿这喜服可真是动人得很。三日后的大婚,我竟有些等不及了。”
      安白吞下最后一口鲍鱼盏,用帕子掩了掩嘴,抚上因过食而鼓起来的肚子揉揉,长长的舒了口气。
      “饱了?”苏仑笑道。
      “撑着了。”她回答着。
      “都跟你说太多了,你一人吃不下了吧。过来,我帮你揉揉。”苏仑蹙眉,伸手想拉近安白。
      她侧着身子躲开了苏仑的手,站起来自顾自的踱步起来。
      苏仑一僵,看着停在空中的手愣神大半天。然后眉间阴霾愈演愈烈,手紧紧捏着拳收回袖中,眸色隐忍的看着安白状似不甚在意的背影:“你还要气多久?”
      安白脚步未停:“我并未与殿下赌气,殿下多心了。”
      语气中的疏离怔的苏仑半晌回神:“你还要多久...才愿原谅我...“
      “我说了,我并未生气。”安白转身看着他。
      “罢了,都罢了,你生气也罢,不生气也罢,都无所谓了。你只要告诉我......我们多久才能和好如初,多久才能让你眼中有我,你给我个日程...好吗?”苏仑低声喃喃道。
      安白笑了,走近他身边,低头看着他道:“近日来的万般讨好,殿下累了?这出煞费苦心的戏演到此时终于累了?所以说,当初我在朝堂上自尽时何必把我救回来呢。我若死了,你我就都解脱了不是吗?”
      “你不准死!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苏仑猛然站起身来,目次欲裂死死盯着她。
      安白含笑不可置否:“我竟没想到,殿下权利通天入地,生老病死也能掺合一脚。”
      “安安......”苏仑看着眼前像一头刺猬的安白,她温柔款款,嘴角梨涡都盛满笑意,眼神却冰凉一片。他心痛不已:“安安,我不求你原谅我了,我也不求你能与我和好如初了。我都不求了,我只求,你同我好好说说话,行吗...”
      安白拉扯着上扬的嘴角僵了片刻,然后慢慢下沉。终于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苏仑:“行啊,好好说话。”
      苏仑轻叹一下,想把她拉入怀中。手刚伸出去要揽住她,就听见她说:“你当初为何帮我挡刀?”
      苏仑愣了,浑身气息开始转凉。
      “不是说好演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而已,既承诺他人不会伤到任何人,你为何还要往刀上撞?”
      “你怎么.....”苏仑惊了。
      “你那日撑在我身上血流一片,我哭得五内俱焚。也是自那日起,我才决定把心真真正正交在你身上的。想来,你也是知晓的吧。不然你今日怎会带我重游良膳堂?特意坐在老地方,特意让我看见地上的血渍,特意勾起当日事。”安白把苏仑停在她身侧的手按了下去,扶着苏仑的肩膀踮起脚尖凑近他,鼻尖在距离他一公分的时候停下,轻声道:“是啊,我都知道了。”
      然后鼻尖侧过他的鼻尖,唇贴上他的唇,冰凉而柔软。
      苏仑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很久没有再体会过的温暖触碰,久违却又心酸不已。
      安白只停留一瞬便迅速离开,眼睛撞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当初娘不要我嫁给你时,理由之一便是,薄唇之人自古凉薄。如今,我也知道了。”说完把他轻轻往后一推,两人之间的暧昧距离再不复刚才。
      安白推他的力气其实轻得很,但苏仑仿佛有些虚脱似得,脸色苍白的晃了晃才站好。
      “你什么都算计好了,一切也都照你的计划好好进行着。我拥有的一切全都被你算计上了,最后连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被你牢牢抓着。殿下真是,厉害极了,安白心服口服。只是啊,为什么是我呢?天下千千万万个人,为什么独独挑中了我呢?我真的是...困惑不已啊。”
      她眼眶开始慢慢灼热起来,喉头一哽。“我明明是想无灾无难,无欲无求的过完这一生的。就连爹娘都不抱有期许,只盼我能过的自由潇洒些。我小错犯不少,大过没这个胆。在家可以闹得人仰马翻,敢在爹爹脸上拔胡子,出门却怂的连个抢钱财的小乞丐都不敢得罪。我不聪明,更不是绝色,琴棋书画也不精通。我这般女子,天下一抓一大把。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安白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悲痛的意味。
      “爹娘曾说过,很多事情没有为什么。我当时不懂,现在依然也不懂......苏仑.......你懂吗?你懂的话,告诉我吧.......”
      “我错了......”苏仑煞白的脸好似裂了道缝,铺天盖地的愧疚心疼与绝望顺着裂缝填满全身。他动动身,膝盖一软缓缓跪了下去:“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安白低头看见苏仑跪在她面前:“我不怪你了,更不想恨你了。可也不爱你了。我不生你气,你也用不上我原谅。你我以后,识,又不识,判若生人。就这样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苏仑突然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贴在他有些湿意的脸颊上,声音抖得厉害:“你是我的太子妃,是要与我度过余生的人。你不可不识我......不可不爱我......不要不要我......”
      他滚烫的泪水滑落在安白的手背,安白抽出自己的手,蹲在他面前平视着看他良久,然后出手抹掉了他眼角的泪:“你演过的戏太多了。现下,我都分不清你这深情款款的模样是真心,还是假意了。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我是不要你了,今生今世,都不要你了。”
      说完站起身来,扔下一句:“哭够了,便走吧。”
      苏仑面如死灰,跪在地上半天未出声。直到听见安白斟茶的声音,才如梦初醒的忍着膝盖酸麻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
      安白饮下一口茶水,出声对门口唤了句:“青丹,近来替我描眉吧。”
      等了良久,门口才发出一声哽咽的声音。
      “是。”青丹应道。
      乙巳月辰时,安府独女,未出阁的当今太子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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