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飘渺之小野狼》渊樊

8、哥哥

　　“姬野！”
　　原野上草漫过膝盖，白玖珞看着和狼群缠斗的姬野，双手紧紧的握住火筒，她撕下自己的裙子颤抖着快速的用布包住木棍，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然后点燃，扔向狼群。
　　“那里有一颗树！”
　　白玖珞和姬野向着荒野中的树跑去，狼群紧跟不舍。
　　“你先去！”姬野右臂一挥刺中一只即将追上白玖珞的狼，然后转身就被另一只狼偷袭咬住了腿，疼痛使他皱眉，来不及收枪，用匕首狠狠在狼脖子下一拉，狼松了口，他立刻一拽，狼头被他丢开。
　　血洒满他周身，他剧烈的呼吸着，虎牙被他从死狼身体上抽出，紧紧握住。
　　“姬野！”白玖珞哭着爬上了树，树下的狼仍然不舍的低吼着，时而扑上树干留下一道一道爪印“你快上来！姬野！”
　　姬野被狼群包围着，由于他凶狠的杀了好几条狼，所以狼群暂时没有攻击，但它们在寻找机会，它们在等待姬野露出疲惫。
　　怎么办！白玖珞死死的握住树干，没有结束，不管什么情况都一定有我可以做的。
　　“火！”她折下树的枝桠，用发簪划开衣服，将布条帮成一团，又一团！
　　快啊！
　　手被划破了，但她没有感觉。
　　不够！还不够！她扶着树干站起来，去摘更高的枝桠。然而这夏天的树枝潮气太重，她将火筒拆开，把里面装着的油脂洒出来。
　　狼群终于动了，头狼嘶吼着冲上去，其它的狼紧随其后。
　　姬野咬着牙，虎牙横在了狼的嘴上，但他的手臂和腿都被狼咬住。“啊！”，他抽出匕首插入狼舌。
　　“姬野！”白玖珞将所有的树枝火球烧着了扔过去，幸而距离不远，火球因为油而剧烈燃烧着，落在狼群身上，它们惨叫着散开。
　　“姬野！“白玖珞跳下树，扶起姬野。
　　“你上去！”姬野靠在树下，推开白玖珞“我的腿受伤了，已经不上去了。”
　　“不！”白玖珞抓住他的肩膀，“我们要一起！一起活下去啊。”
　　“快上去！”姬野将她推到身后，狼群开始围上来了。“你不能死，你的爹爹还在等你回家。他在等你啊！而我，没有人等我回家。”
　　“不要！”白玖珞哭着说“我等你啊，我们一起回家！”
　　“你死了，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你答应我！你要活下去啊！”白玖珞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姬野看着她全身狼狈，水润润的眼睛死死的注视着自己，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我有一个弟弟但他从来不把我当哥哥，因为他看不起我。我就想要是我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妹妹，就好了。”
　　“哥哥。”白玖珞抽噎着，摸着眼泪，摇头“你和我一起。”
　　“乖，听话，上去。”
　　白玖珞几乎同手同脚爬上树，姬野扶着树站起来。
　　他从未有一刻那么疼痛，但是，他抬头看着树上的小姑娘，她眼眶里全是泪，哭着说“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姬野笑了，现在他手无寸铁，却感觉全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
　　很痛，但是很温暖。
　　不要哭啊，妹妹。
　　狼群一拥而上。
　　“不要——，哥哥——”

　　“你想要救他吗？”
　　“想。”白玖珞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只用了一招，巨大的火球就将所有的狼群烧死了。
　　“好孩子。我们一直在寻找你，很多人也在寻找你。”他将白玖珞从树上抱下来，“你本应该被送到辰月，或者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被掐死在襁褓中。”
　　“你还是个孩子，但我觉得你可以明白我说的话。对吗？”
　　白玖珞点点头，这个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城府。
　　“救他。”她抓住男人的衣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姬野。
　　“也罢，他本就是受你牵连。”男人将她放下，看了看姬野的伤，他将腰间的水壶打开，指挥白玖珞帮他脱下姬野的衣服，然后为姬野清洗伤口。
　　白玖珞不敢看姬野深可见骨的伤，他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眼泪滚了出来，如果不是她带他出来，姬野就不会变成这样，这个责任是她的，她不会躲。更何况，姬野是终结乱世的人，如果今天死在了这里未来会发生什么，更是无法想象的。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长久的安逸生活使她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击。
　　“时间不多，我就边救他边和你说。”他用不知道哪里来的针和线，在空中凝出幽蓝色的火焰，针在火焰里烤炙后便开始缝合伤口，他随意的对待着姬野的身体，看得白玖珞着急“你知道世界初始的传说吧，孩子。荒神和墟神创造了九州的一切，从此精神和物质，混乱和秩序，构成了九州，并成为九州所有生物意识中的烙印。世界的根源是混乱的无序的，而秩序仅仅是一个片段，辰月的使命就是追随混沌。好，不懂没关系，记住我说的话。”
　　“孩子，你的生命是最混沌的存在，你会扰乱一切。你出生的时候，辰月的长老们就等待着你的加入，你会成为我们最好的继承者，如果按照我们的估计。但是，你的混沌连自己命格都会扰乱，所有靠近你的秩序和预定都会混论，包括我们对你的预言。我们为你定下的计划遭到全盘置疑，所有的长老为了你不停的争论着，三天三夜。孩子，你并不知道最爱干净的山碧空连着三天都没洗澡呢”
　　“最终，我们决定杀死你。”他将姬野的腿用削好的木片固定住，姬野在这种剧痛中仍然睡得很沉。
　　男人偏过头看了一眼白玖珞“然而，你的母亲，躲过了所有的追杀逃走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杀你，我不属于任何一边，我对你充满好奇。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看客’。我只是想看看终极的混沌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好了。”他用白绢擦了擦手。姬野的伤都缝好后，他双手结印，幽蓝色的光在伤口上闪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要什么？”白玖珞抱住姬野，看着男人。“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好事。”
　　“呵呵呵。”男人笑了，眼角的皱纹让她发现他似乎没有那么年轻。“你想用什么换？”
　　“钱。”
　　“你朋友的命值多少钱？”
　　“一个金珠。”
　　他笑了就着打开的水壶喝了一口，白玖珞闻见淡淡的酒香才发现他装的不是水。
　　“我现在只有一个金珠。”她从脖子上掏出一个串着的金珠。“它是我所有的钱。”
　　“你是说用你的所有换你朋友命吗？”
　　“对。”
　　“小姑娘，有点意思，性子像你母亲。”他笑着取过那颗金珠，收入怀中。
　　他起身捡起白玖珞之前用于驱赶狼群丢下的树枝和布团，堆到一起，升了一团火。
　　火光立刻让白玖珞意识到她的寒冷，她将姬野小心的搬到火堆旁。
　　“你见过我的母亲？她是什么样的。”
　　“她很漂亮。”男人又喝了一口酒。
　　“你喜欢她。”
　　“咳咳咳——”男人被呛住，他敲了敲白玖珞的头“小姑娘乱说什么话啊。漂亮女人那么多，漂亮就会得到喜欢吗？”
　　“但是，你提起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漂亮’。”白玖珞琥珀色的眼睛倒映在火光下，澄澈无比。
　　“这酒真烈。”男人皱着眉叹了一句“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同时得了皇帝和皇帝弟弟的喜欢。但她一个也没要，谁也奈何不了她。可她最后还是为了你，付出了生命。小姑娘，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向东边走，是天启皇室的人，他们会接你回去，你可能成为皇室最正统的公主。向西走是辰月教，他们想要你的命，而南边，是白清舟的故友，他会带你去南淮。你想要去哪里？”
　　“回家。”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你的家已经没有了，白清舟和白府都被烧了。”
　　白玖珞一动不动，仿佛过了很久，她终于说话了。
　　“南淮。”白玖珞的手一片冰凉，她握住姬野的手，像是用力去取暖“父亲说过，我们会送他回家。他现在就是我的家人，他在哪我在哪。”
　　“你想给这小子当童养媳？”
　　“胡言乱语。”
　　“一语成缄”他侧身躲过白玖珞扔过来的石头。“小姑娘要温柔一点，你的手不包扎吗？留疤了，你可要后悔。”

　　日初。
　　白玖珞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火堆被他熄灭并处理好了。姬野醒来的时候并不记得他们昨天晚上遇见的事了，白玖珞和他说了一下情况，他们决定出发去南淮。
　　带着男人给的盘缠，两人一路向着南淮去了。
　　“如果你想要活着到南淮，谁也不要跟，你要自己走，这三方都知道他们在找你，但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去南淮找到息衍。”
　　“如果，在路上遇见其它危险呢？”
　　“你通人情世故，他的虎牙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你们在一起，够了。”

　　混乱的年代里，投入更混乱的石子，会掀起怎样的波澜没有人知道。有人追溯这一切的改变的源头，却似乎无从下手。
　　唯一知道的是，当掳走皇妃逃窜多年的靖王身亡于下唐国的消息传回天启时，又是一次权利与利益的争夺。靖王曾手握天启禁军，并拥有旧部3000清卫，年少时有风炎帝当年的风采，多少贵胄门阀士家结交，多少芳心暗许，却为了皇帝的澜妃放弃了一切。
　　最为扑朔迷离的是，没人知道，澜妃生下的是否是喜帝白鹿颜的血脉。
　　真相随着靖王白清舟进入了地下，然而地上的多少人为此辗转反侧，忧心利益。
　　最后，在数天争执之下以及各方斡旋下，当今皇帝白恢下令，革除靖王之爵位，以衣冠代替其尸骨受鞭刑，以惩其罪，其属地兵权交由淳国、楚卫国，而财产皆收回皇室。而对于白玖珞则只字未提及，暧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