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见面分外眼红》晨沣

4、你喜欢我

　　秦爸和秦妈同属公安系统，时常顾不上秦淮安，而这时秦淮安就会借住在顾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挤在顾星辰的床上，为此顾妈妈特意给俩人换了张大床，不然天天得为了谁睡床的问题吵一架。

　　顾星辰有个大他两岁的姐姐，他姐总说秦淮安是顾妈和顾爸遗落在外的第三个孩子，为此顾星辰嗤之以鼻：“他只比我小三个月，所以他是在咱妈肚子里多呆了三个月的我的双胞弟弟吗？”

　　顾家大姐说：“有道理……”

　　“……”

　　高二这年顾星辰与秦淮安十七岁。也是这一年顾星辰隐约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惶恐不安的尽量的隐藏自己的情感，生怕将俩人推去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开始躲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再骑车载着秦淮安一同上下学，不再让秦淮安睡在他的床上，不再与秦淮安同进同出。

　　那段时间是他最彷徨无措的时候，一方面是抑制不住的感情，另一方面是害怕失去的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以疏离的方式来平衡两人如履薄冰的兄弟情。

　　那时秦淮安愤怒的问过他，“你怎么回事？我哪对不起你了？”

　　当时顾星辰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说：“是我对不起你……”

　　学校教学楼的侧面有一条死胡同，堆砌了一堆报废了的桌椅，秦淮安把顾星辰拽到了胡同的深处，废旧的桌椅挡住了俩人的身影。

　　秦淮安手肘抵在顾星辰的脖子上，他不明白眼前的人好端端的为何疏远自己，“你说什么？对不起我什么了？你干什么了？”

　　顾星辰的眼睛始终垂着，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半响才抬起了眼眸看着秦淮安愤怒又困惑的眼睛，他微微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

　　许是顾星辰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隐忍、压抑、不安与……期待，这样的眼神让秦淮安愣住了，抵在顾星辰脖子上的手肘下意识的松开了。

　　秦淮安往后退了一步，“你……”

　　就是这后退的一步让顾星辰清醒了过来，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转身走出了胡同。

　　之后的大半个月里，秦淮安不再缠着顾星辰，他任凭这种疏离的关系发展着，顾星辰知道秦淮安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毕竟他那么聪明又敏锐，不会看不出自己那天的眼神里透露出的赤裸裸的渴求……

　　这样也好，顾星辰想。

　　就这样的谁也不打扰谁的过了大半个月，又一个晚自习过后，顾星辰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深秋的晚上露出的寒意让他缩了缩脖子，下巴埋进了外套的衣领里，街边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脚下枯黄的落叶让他徒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凉。

　　“顾星辰……”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喊到。

　　班里的校花乔安然小跑着追了上来，面颊绯红，“你要回家吗？”

　　“嗯！”顾星辰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问，“有事？”

　　“啊……”乔安然有些局促的走在顾星辰的旁边，不时的用眼神偷偷瞄着旁边的人，“咱俩顺路，一起走吧。”

　　顾星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带起了一地的落叶，乔安然搓了搓胳膊。

　　“冷吗？”顾星辰问。

　　“啊……不……不冷！”乔安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顾星辰笑了，这一笑让乔安然愣着看了半天，脸更红了。

　　“那什么……你最近怎么不和秦淮安一起走了？”乔安然赶紧找了个话题。

　　顾星辰眼睛看着前方，淡淡的说：“他有他的事，我有我的事，不在一起很正常。”

　　“……哦！”

　　“你家是不是从这拐进去？”顾星辰站住脚步指着旁边的岔路问。

　　“啊？……啊对！”乔安然说。

　　“我送你？”顾星辰问。

　　“不……不用！”乔安然摆手。

　　“那明天见……”顾星辰说。

　　“……”乔安然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就在她感慨男神不按套路出牌时顾星辰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等……等一下！”

　　顾星辰疑惑的看着她，乔安然犹豫了半天终于抬起了头用一种近乎恶狠狠的口气对他喊道：

　　“顾星辰，我喜欢你！”

　　…………

　　顾星辰回到家时已经快9点了，他将自行车骑到地下车棚里锁上，拎起车把上的包甩到了肩上。年轻好看的面庞在车棚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俊秀异常，只是他眉宇间淡淡的哀愁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抱抱他，安慰安慰他。

　　刚准备踏上向上的楼梯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拽到了楼梯背面的阴暗处，他被人按到了潮湿的墙上，背阴的地方让他看不清对面人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一时间安静的地下车棚里只能听到他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顾星辰没有挣扎也没有害怕，因为对面人身上的味道他太熟悉了，混合了柠檬与淡淡的独属于青春的汗的味道。

　　他俩就在光线不明的黑暗里“对视”了半天，明明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保持着这种“对视”的状态。

　　“去哪儿了？”秦淮安问。

　　“送同学回家。”顾星辰答。

　　“谁？”秦淮安问。

　　“乔安然。”顾星辰答。

　　“为什么送她？”秦淮安问。

　　“她是女生……”顾星辰答。

　　“……”

　　“……”

　　再一次的静默后，顾星辰感觉秦淮安温热的鼻息扑倒了自己的脸上，咚咚……咚咚～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握着包带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又紧。

　　“你喜欢她？”秦淮安又问。

　　顾星辰眼皮在黑暗中跳了跳，半天才咬着牙反问道：“你说呢？”

　　“你不喜欢她。”不是疑问是肯定。

　　“嗯。”顾星辰说。

　　“你喜欢我。”同样不是疑问是肯定。

　　“……嗯。”顾星辰叹了口气。

　　回答完这个问题顾星辰将后脑抵在了墙上，他瞪视着灰突突的上方，认命的等着对方的暴跳如雷。

　　啪～打火机将两人周围的黑暗驱散，顾星辰借着火光找到了秦淮安的视线，他不由的愣了一下，没有愤怒没有指责，他看到秦淮安的嘴角一勾，接着就感觉到了一片温热贴到了自己的唇上……

　　…………

　　顾星辰将顾北哄睡了之后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的打火机被反复的打开合上打开合上，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啪啪的声响，他的视线落在远处跟天边交汇的车流里，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那分明是无声的“秦……怀……安……”

　　…………

　　秦淮安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美好而又幸福，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怔怔的瞪着花白一片的天花板只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揪心的疼痛，也许是脑袋也许是胃也许是心脏……不知道是哪个器官，总归是疼！

　　他挣扎的坐了起来，闭着眼缓过了因为躺的时间过长而引起的晕眩，将手背上的针头拔掉，扶着床头的柜子站了起来。

　　“哎？”李元一走进病房吓了一跳，“你怎么起来了？”

　　“怎么回事？”秦淮安摆开李元一想扶着自己的手坐回了床边，没办法还是有些晕。

　　“怎么回事？”李元一没好气的将一杯水递到秦淮安面前，“你说说你多久没好好吃饭了？不好好吃饭不说，还成天学人圣贤李白，人李圣贤喝酒是为了写诗成为诗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成为情圣？”

　　“……咳！”李元一在秦淮安眼刀下闭了嘴，“那什么，医生说你胃溃疡，以后戒烟戒酒注意饮食，好好休息，不然很可能当不了情圣直接当神仙去了！”

　　“我是问昨晚是怎么回事？我把人打了？”秦淮安捏了捏眉头，忍下了将此人丢出去的冲动。

　　“哇，大哥你好厉害还能记得把人给揍了，揍就揍吧你还碰瓷儿，人一个轻微脑震荡一个膝盖骨错位还没怎么着呢，你自己却先倒下了，还把人吓够呛，警察来的时候那俩倒霉蛋酒都吓醒了，哭着对警察叔叔说：‘警察同志我们真没动手，我们才是被打的一方’！”李元一一口气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秦淮安终于忍无可忍的抄起床上的枕头砸了过去，“说重点……”

　　李元一接过枕头撇了撇嘴，“重点就是赔钱了事……那俩人酒醒了也知道是自己先撒酒疯耍流氓来着，还有店里的一些顾客作证是他们先动的手，不过警察叔叔还是对你这种以暴制暴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谴责。不是我说，就这事要是让你家老爷子知道……”

　　“行了，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秦淮安倒回了床上背对着李元一摆了摆手，“我再睡会儿！”

　　“……”

　　…………

　　顾星辰接到李元一的电话是同学聚会的三天后。

　　这两天他在星辉附近租了个两居室，不大却胜在环境好，封闭式小区也很安全，最重要的是小区里有一家国际幼儿园，很对顾北的胃口，为什么？因为伙食好！

　　买完了平时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留下了地址让工作人员第二天送货上门后，顾星辰便带着顾北来到了商场附近的火锅店。

　　对于为什么大中午的非要选一家火锅店顾星辰没做深究。一是性格使然而且他自己也确实喜欢吃火锅，二是扛不住身旁流着口水猛点头的儿子。

　　对于吃，顾北一向很认真。

　　看到顾北的时候李元一愣了一下，随即便招来了服务生将麻辣锅换成了鸳鸯锅。

　　“叔叔，我可以吃辣的……”顾北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菜。

　　“真的啊？你这是完全继承了你爸的基因哪……”李元一将蘸料摆到顾北的面前。

　　“不是啊，我像妈咪……妈咪很爱吃辣，比爹地厉害！”顾北说。

　　“……”李元一笑了笑看着顾星辰说，“怎么没带你……我是说小北的妈妈一起来？”这个爱人说的有些勉强，不过在老婆、妻子和孩子妈之间，显然孩子妈还勉强能问的出口。

　　“不太方便……”顾星辰给顾北夹了些菜到碗里。

　　“啊……是回来探亲还是旅游？”李元一问。

　　“工作，而且小北大了还是希望他能在这里生活……”顾星辰揉了揉顾北的头，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你呢，结婚了吗？”

　　“嗨，我就不去嚯嚯人姑娘了，”李元一耸耸肩，“再说了一个人挺好，没人管爱干嘛干嘛，多好！”

　　顾星辰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能看出来李元一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能是没想到他会带着顾北来赴约，所以这顿饭吃有些不上不下的，准备结账的时候李元一拦住了他，“这火锅店是我和淮安合伙弄的，不用你结账。”

　　“……”顾星辰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钱包收了起来。

　　“你……”李元一看了眼顾北，视线重新落到顾星辰的脸上，“你没什么想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