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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雪夜诡妇 ...

  •   白天没有仔细看,夜里出来一逛,石阶凉发现磐固城的格局其实空旷得很,城里的商铺民宅远不像镐陵的那般鳞次节比,而是分散得比较开。也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街上人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个则全部行色匆匆,四处的街巷布局方正,岔道也不多,路找起来还算容易。

      可她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来,再加上一路左顾右盼,等找到小二说的酒铺时已过了不少时候。她看着眼前只隔几丈远的酒铺,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刚想招呼酒铺的老板点菜,街边在这时响起了两声更声。

      清脆的更声拖着长长的余音回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听上去十分正常,可却不知为何让酒铺老板闻之色变。老板皱着眉自顾自地收起了桌椅,动作非常迅速,仿佛慢了一步就要出事似的。

      石阶凉一靠近老板,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到了路边,她不解地转头往四处看了看,想再找找还有没有尚未打烊的酒铺,这一看却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街道两旁的住宅此刻已经全部熄了灯火,方才还开着的几家店铺也关紧了门窗,街道上一片空荡幽黑,只剩下石阶凉一人孤零零的身影,被月光在青石板上拉得鬼魅般细长。

      寻不到吃的,石阶凉只好往回客栈的方向走。天上在这时开始下起雪来,鹅毛般的雪花簌簌地落下来,片刻后竟下得十分大,有风幽幽地从城外吹进来,纷飞的雪花仿佛精灵般跳跃空中,伴着月光将古城勾画得一片诗意朦胧。

      此番雪夜美景石阶凉是头一回见,她竟忘了刚刚的古怪,踮着步子随风追逐起雪花,走着走着,便偏离了来时的道路,等她回过神来想起要回客栈,却已不认得自己身在何处。

      石阶凉站在空荡荡的街口,懊恼地责怪着自己一时贪图美景,起了玩心。她向四处看着,试图分辨出回客栈的路线。就在她为难之时,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小巷巷口闪过一道身影,她心想终于逮着个人,兴冲冲地便跑过去问路。

      可是,等她跑到那条巷口时,方才看见的人影却已经不见,眼前窄小的巷子一片斑驳幽黑,她打了个冷颤,突然竟嗅到了丝丝的危险。

      “有人吗?”她勾着身子朝着巷子里试探地问道,“我想问个路。”

      巷子里无人回应,只传来她自己问话的回音,随后便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沉寂和黑暗让四周的空气变得压抑,“呼”的一阵冷风突然从巷子里刮了出来,像刀子一般迎面割在石阶凉脸上。她的心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吹弄的砰砰直跳,本能地直起腰往后退了一小步。

      “啊!”脚后跟突然踩到的东西让她叫了出来,那东西在被石阶凉踩到后迅速地缩走,可是石阶凉却还是清楚地辨别出,她踩到的异物,是一个人的脚尖。

      可是,当她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恐惧的情绪一涌上来,她的脑海开始急剧地翻滚,今夜出客栈时小二那奇怪的眼神、酒铺老板推开她时的欲言又止、街道上两旁的民宅随着两声更声的突然熄火...更有甚者,镐陵刑部衙门里与沈鹦洲偷看的话本子上的妖怪此刻竟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了她脑中。

      妖艳貌美专掏人心驻颜的雪女、专吃人脸的会说话的熊精、一到夜里就能长出两个脑袋的蛇妖...

      石阶凉摇了摇脑袋,打算赶紧离开这地方,一转头,只见不远处另一个巷口处,一条奇形怪状的影子正拖在地面上,时不时地颤动着。

      影子像是一个人影,可是,影子顶端的形状却极度诡异,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

      影子在这时动了动,变了一个形状,一条长条形的分岔从影子上长了出来,不断地扭动着,就像一条蛇尾。

      妈呀!两头蛇妖!石阶凉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心悬到了嗓子眼,她慌张地后退,脚后跟再次踩到一个异物。还是刚刚的那个脚尖!

      这一次,脚尖并没有缩走,一只手在石阶凉想要转过头时扼住了她的后颈,紧接着,另一只手握着一块湿布捂上了她的口鼻,一股烈酒般的异味呛进她的鼻腔,熏得她四肢麻木无力。

      在意识到被人劫持后,石阶凉用尽全身之力,猛地用手肘狠狠地击向身后之人的腹部,身后之人明显吃痛,捂住她口鼻的手稍稍松开。

      石阶凉被异味熏得晕乎乎的,双脚站不稳,她一边咳嗽,一边从袖中掏出防身的匕首,正准备转身朝身后之人刺去,拖着奇怪影子的巷口中在这时探出了一个人的脑袋。

      一个人的...两个脑袋!

      这两个脑袋紧紧地挨在一起,挤在一条粗壮的脖颈上,只从脖颈的上端分岔而出,同时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探出来,畸形地蠕动着。两个脑袋有着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两副五官纠结地皱在一起,就像被人打了好几个死结;脸上的肌肤仿佛一块块腐朽的树皮,轻轻一碰便会纷纷脱落,只能从发髻看出这是一个妇人。

      妇人的两张脸突然同时张开嘴,如蛇遇到猎物一般,她浑浊的双目狠狠地朝石阶凉的方向盯来,眼中凶光四射,眼珠子却如腐败的黄豆般闷闷的灰黄。

      突如其来的可怕场面让石阶凉瞬间失去了有所行动的能力,她大长着嘴,还没能叫喊出声,背后便被人死命一推,不可控制地朝两头妇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在她整个人扑到地上的那一刻,她离两头妇人不过几寸的距离,也就是在这一刻,她闻见了从巷子里冒出的血腥气,她下意识地顺着血腥气扭头,只见一妙龄少女正昏坐在墙边,四肢被捆缚,纱裙上布满了未干的血迹。

      石阶凉瞥见两头妇人手中的利刃,连忙起身,打算趁妇人不备击落她手中的匕首。她经过这一阵的适应,恐惧也消下去不少,就在要和妇人一番搏斗之际,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

      “石郎中!”

      石阶凉本能地回头,见裘谙匆忙地朝她跑过来,身后还跟了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她即刻踏实了许多,再转回头时,刚刚还在眼前的妇人已经消失无踪。

      所幸,墙边的少女仍在。

      第二日一早,石阶凉坐在裘谙的房间垂着脑袋连打哈欠,经过昨夜的惊心动魄她精疲力尽,本想好好睡上一觉,谁知一早就被裘谙的叫门声逼醒,活生生地被拉到他房间里受训。

      “石郎中,您难道不知道城里这几个月来有不少人失踪么?为何还要大晚上出门?”裘谙严肃地问。

      “我不知道啊,我昨日一来睡了一下午,我怎么会知道城里有什么消息。”她理直气壮地答,“再说我出去时候也不晚啊,街上还有人呢。”

      裘谙似乎接受了她这个解释,可转而又道,“那您在街上就不觉得古怪么?两更过后每家每户闭门熄灯,你见此情景为何不马上回客栈?”

      “我想回客栈的呀,可我人生地不熟,走着走着就丢了啊。好不容易看见个人想逮着问路,谁知是个绑架犯。”她说完,不等裘谙再责备她,转移话题道,“裘大人不觉得奇怪么?军营里也丢人,城里也丢人,这也太巧了吧。”

      皇上这次派刑部去军营,就是因为军营连月来失踪了不少人,军中抓了几次疑犯,却还总是丢人,没办法了才上书到镐陵求皇上派专人来协助。

      裘谙听罢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伍飞在这时却忍不住开口,“哎呀大人,巧什么巧啊!都说天寒地冻妖精出洞,您看今年这雪下的,肯定是妖精出来害人了。城外那是专抓男人的雪女,城内这是专抓年轻姑娘的双头蛇妖...”

      伍飞是昨夜与裘谙一起赶到的几个官兵中的头,在磐固城裴知县手下做事的。昨夜石阶凉一直没回来,客栈小二便找到裘谙说了情况,裘谙觉得事情不妙,当即去找了裴知县,带着官兵一起去寻她。

      他们这次本来是打算直接到军营去,之前便没有与磐固城的衙门有所沟通,可经过昨夜的危险,裴知县无论如何都要把伍飞拨给石阶凉。他可不想让镐陵的刑部官员在磐固城出事。

      “之前镐陵城里不见的都是女人吗?”她向伍飞问道,心里觉得奇怪,若是专抓女人,为何要抓男儿打扮的她呢。

      “好像有一个是男孩。”伍飞想了想道,“不过大部分都是女人,统共丢了有五个了,都是夜里两更之后不见的,所以现在一到两更大家便害怕。”

      “男孩?”

      “只有十五六岁,可不还是个孩子?”伍飞道,“那孩子我还认识,模样长得俊俏极了,嫩得跟小姑娘似的,是个老来子,他爹娘哭的眼睛都要瞎了,真是可怜。”

      “裘大人!石大人!”正说着,一对中年夫妻不顾客栈小二的阻拦,哭着跪在了裘谙的房门口,不住地给裘谙和她磕头。

      “大人,这两人拦不住...”小二在房门口抱歉道。自昨夜石阶凉回来起,客栈就驻了许多官兵,小二一打听才知道昨夜夜里出门那个公子是镐陵来的大官。

      “没事。”石阶凉示意小二先下去,她正好也想多知道些城里的事。

      “大人,昨夜被您们救回来的那个姑娘正是草民的侄女。”两夫妻中的丈夫说道,“多亏了大人相救,她才得以从双头蛇妖手中活下来,可是草民的女儿,已经被蛇妖抓走一月有余,至今下落未明,还求大人怜悯草民的独女,出手相救!”

      “哎呀,又是你们俩,还找到大人这儿来了。大人这次来有要事,不是来给你们找女儿的。”伍飞这时走到夫妻俩面前驱赶,被石阶凉拦住,伍飞于是小声禀告道,“大人,他们俩的女儿丢了许久了,刚开始衙门派了许多人去找,根本找不着,后来估计也活不下来了,而且城里又不见了其他几个,裴大人焦头烂额,便没再管他们的案子,谁知这俩夫妇每天堵在衙门前跪,一哭就是一整天...”

      石阶凉听着,觉得这两夫妻怪可怜,自己能帮上一些便帮一些也好,便向他们询问,试图得到些线索给些建议。“你们侄女醒了吗?她可否说了些什么?”

      “回大人,草民的侄女今早醒转,说昨夜窗户未关紧,黑暗中被人蒙住口鼻晕了过去,等稍稍有知觉时,发现有人在捆她,于是她奋力挣扎,却被割伤了好几刀,头被人磕在地上又晕了过去,等再有知觉时,只见面前一个双头妇人手中持着一把匕首要朝她割下来。她吓得再次晕厥,醒来后却已经身在家中。”男子说着,取出了一块玉,恭敬地朝石阶凉呈上,“大人,草民弟弟家中没什么值钱的,只有这一块传家宝玉,他托草民向大人献上,以谢大人救女之恩。”

      石阶凉看了一眼那玉,对见过镐陵繁华的她来说,这玉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万万称不上宝玉,可大概这玉,却是普通百姓家能拿出的最好谢礼了。“你们先起来吧。既然是传家宝玉,本官自不能收。”

      而且,昨夜之事她也只是碰巧撞上,怎么好意思收人家谢礼呢?

      两夫妻不肯起来,只是一个劲地求石阶凉救他们女儿,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两人正求着,门外又来了几对夫妇,均是丢了孩子的人家。石阶凉看了眼一旁冷眼旁观的裘谙,无奈之下只能据实以告道,“本官和裘大人此次只是路过磐固城,今日便需动身赶路,对诸位所求之事实在爱莫能助...”

      “听说大人是从南边来的,要往北赶,大人莫非是要去塞北军营?”人群中有人这时问道,不等石阶凉回答,接着道,“大人,您不知道,昨夜塞北暴风,城外下了一夜的暴雪,如今还没停,通往军营的路已经被雪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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