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叶三石

4、第4章

　　这里白天有多长，好困，却一直等不到天黑。透过小小窗户，这是唯一能够看到外面世界的窗口。可是，这个世界，不是你的世界。

　　闭上眼，睡了又醒，醒了又昏睡过去，迷迷茫茫，不时梦到她，却抓不住。

　　林逍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过了多长时间，只是到了一定时间，会有人送饭过来，所吃饭菜到是越来越地道的中餐，问起送饭火星人谁是厨师，总是冷漠回应。每天也会在固定几个时刻，有人打开牢门房间得到短暂自由时间。慢慢的，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史密斯，还有道格拉斯，内特，本等人，每当问起想不想回地球，大家眼里都透着绝望，这一个愿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可能。林逍有时会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变得和他们一样？他不知道，尽量每天都想起在地球上的人和事。

　　和史密斯几次交谈中，更了解MARS星球一些事，在这里即有君主制却又极其民主平衡，君主只是一个象征性权力，更多是依靠十长老决策，但决策也是要火星居民公投决定的，追求人人平等一个社会。每个机构都独立运行，相互不干涉，又相互合作，最终让这个星球在一个恒定状态下运转。史密斯谈到更多的是MARS上极其高度发达科技文明，不仅有自己科技树，还擅于吸收，在地球带上来的文化，科技，文字，语言，医疗，饮食等等都可以为其所用。

　　在上次地球16格斗后，又接着迎来了几次擂台赛，无一例外都以地球人战败告终，幸运的是都救了回来。

　　某日午睡间，林逍被房门开锁声吵醒，眯着眼睛还没看清楚就被带了出去。这是他到了火星监狱后第一次离开。

　　虽然相隔有些时日，还是一眼能够认出在房间里的两人，迈克和杰西卡。

　　迈克看到林逍瘦了不少，疑问道：“地球24，怎么？我们厨师做的中餐不合味道吗？”

　　林逍一番苦笑：“我猜到了，史密斯他们吃的是西餐，我想中餐也是你们在这段时间钻研出来的吧？”

　　迈克手里投屏一滑，切到一个厨房监控视角：“对，不过说真的，你们国家的菜系太复杂了，千变万化，要一下子融会贯通，真的非常难，至今仍然还有十几个厨师在学习中。”

　　杰西卡在旁搭着话附和：“宫保鸡丁好吃，中餐比西餐好吃。”

　　林逍皱眉一脸哭笑不行：“这……本来在我们星球就是共识，但宫保鸡丁好吃，也不能每顿都来来回回就这几个菜啊，我还想吃无为熏鸭、腊味合蒸、东安子鸡、清蒸武昌鱼……”

　　杰西卡飞快记下来：“等等，我记一下，不过要合成中餐的配料，也是要花很长时间，还有原材料养殖。”迈克干咳几声：“杰西，今天我们找他来不是要问点事吗，一会再聊吃的。”眼神示意房间上有监控。

　　“哦，对！”杰西卡停下来，伸手在身后拿起一本书，指着说：“《春秋》，这里面好多看不懂的，今天我们想问一下里面几段含义，所以找你来解答一下。”

　　林逍摇摇头：“这个……我也看不懂。”

　　迈克又拿起一本：“《尚书》，这本呢？”林逍还是摇头。“《论语》、《道德经》、《墨子》……”迈克又一连拿起好多本。

　　林逍还是摇头，摆手，最后不得不说：“我和你们说实话，这个我是真不懂，要不你们科技这么发达，把我送回我的星球，然后再用某种什么连线方式，我让地球专家给你们指导指导？”

　　迈克无奈：“地球24，这个……超出我能力范围内，是不可能了。算了，你们中原国书籍高深莫测，我们就如实禀报即可，也罢也罢。”

　　林逍这次没忍住，笑出声：“你们两个是不是最近看中原国古书太多了，说话用词都被带偏了。”

　　杰西卡和迈克互看一眼，忍俊不禁。杰西卡弯腰一笑刚好把台上一本书碰倒。林逍眼神望去：“这个我懂，《西游记》，是不是还有《三国演义》、《红楼梦》和《水浒传》。”

　　迈克立刻就找到这几本书：“这四本？”

　　“嗯，我们中原国四大名著。不过书我是不怎么看了，电视剧还是放过不少的，尤其是《西游记》从小看到大。”林逍不紧不慢说着。

　　“是吗？最近我也在看《西游记》，尤其喜欢里面的猪八戒。”杰西卡翻开书要去找关于猪八戒片段。

　　林逍望着她，一脸想笑：“啊，猪八戒啊？书上不是写了他长什么样吗？这……你喜欢的也太特别了。”

　　杰西卡乐道：“对啊，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的可爱，憨厚。迈克，给我变一个。”迈克连忙痛苦拒绝，杰西卡不打算放过他，撒起娇来：“我就是要看嘛，你之前都变过好几次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嘴都嘟起来了，虽然好假，装得不太像的生气。

　　林逍看得出来这两火星人，杰西卡是吃定了迈克，低头笑着又突而悲伤起来，想起了她也曾经对他这样撒娇过。

　　一个闪身，“哗！”一声，迈克变成了猪的样子，空气停顿三秒，这次林逍是真忍不住了，笑到肚子疼。

　　杰西卡一脸正经问道：“地球24，你笑什么？猪八戒不是长这样的吗？”林逍想说，但又看到迈克变成猪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杰西卡又气又笑：“不要笑了，再说，这就是你们地球猪的样子啊。”变成猪模样的迈克拱着鼻子蹭林逍脚，让他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猪长这样。

　　林逍笑得眼泪都一直流，好不容易停下来，抹走眼角泪水：“我和你们说，猪八戒应该长什么样……”回忆起电视剧西游记里的扮像来，一边说让杰西卡拿来一张纸，画了出来，虽然画功是真不入流，好歹看了二十年电视剧，还是多少记得的大概模样，画完递给迈克看。

　　迈克猪样看了又看，一点一点就照着林逍画的变成了电视剧西游记猪八戒样子。

　　林逍打量着，有七八分相似了，略带肯定语气：“差不多，以后就照这个变，或者这个肚子可以再稍微鼓一点。”

　　杰西卡看着这个“猪八戒”，表情不太满意：“迈克，我还是喜欢猪的样子，你这样，我不太喜欢，好猥亵样子……我怕。”

　　迈克摸着大肚子，拍了拍，变回原身，说道：“以后你还是不要让我再变猪……不对，是猪八戒了。”

　　杰西卡表示赞同，又扭头问道：“地球24，你们中原国把这些故事都称做神话故事对么？”

　　林逍：“嗯，不存在，虚构的，神话故事。”杰西卡回道：“在我们这里，这不是神话故事。孙悟空，会72变，你也看过玛尔斯人本事了，72变不算什么。”

　　迈克整理好被撑大衣服，接道：“还有什么筋斗云，在我们玛尔斯有人就可以一瞬间超越十万八千里，对吧，是这个距离。”

　　林逍如果是第一天来到这，还会惊讶，史密斯给科普过后，对此已经不会觉得奇怪了，说道：“所以，我看到的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么？”眼光望向高层外不时穿梭而过的空中巴士，以及楼下来往密集的超音速飞行列车。

　　迈克自豪一脸：“很正常，这在很多年前就在玛尔斯实现了。当然，有的想法也是你们地球人带上来的书籍启发了我们。”

　　房间突然传来广播：“迈克，杰西卡，你们对地球24的问话需要提前结束，稍后我们将会有人带地球24去法拉赫格斗场进行下一场擂台赛。”

　　迈克问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问完，能不能把比赛推一推？”

　　广播回应：“不行，这是刚刚整个星球直播中滚动随机抽到了地球24要出战，没有办法延期，还请抱歉。”

　　杰西卡看着瘦弱的林逍：“地球24，你都听到了？”

　　林逍在监狱里问过史密斯，这个随机如果哪天轮到他的编号了会怎么样。但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林逍淡淡回应：“嗯。”心里却是紧张，心跳加速嘣嘣跳动。

　　迈克和杰西卡一直反对举行地球人和火星人的格斗擂台赛，多次提案取消，均被驳回，两人也是坚定站在地球人这边，只是势单力薄，起不了什么作用罢了。

　　迈克看着杰西卡：“把那个拿给他。”

　　杰西卡悄然领会，回身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个盒子，递给林逍：“地球24，送你的。我和迈克最新研发。”

　　林逍愣住，没敢接过。迈克抢过他手，直接塞给他：“给你就拿着，这也是你们国家的东西启发了我们完成的作品。”

　　林逍看着这个小小盒子，精致细腻，却不知里面装着什么，迈克和杰西卡都期待着他打开。手指微微一抠，盒子应声打开，金光闪现，是一根小得像火柴的棍子，中间通红，两头黄色的乌金。

　　林逍问：“这是？……”隐约又能看到刻着五个汉字。

　　迈克突然间又变成猪八戒样子，说道：“大师兄，不记得了？”林逍拿起金棍仔细看着，再看到猪八戒样子，瞬间懂得了什么：“明白了，明白了！”

　　杰西卡咯咯一笑：“你朝他喊一声‘大’”

　　“大！”手里小金棍大了一些，跟一支铅笔差不多。“再大！”又大了些，和筷子差不多，“再大大大大大大！”金棍越来越长，棍子上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四条金龙围缠绕着两头乌金。“砰！”一声，金棍落地发出极大撞击声。林逍摊手表示太大太沉了，拿不住。

　　杰西卡和迈克赶忙回退几步：“地球24，行行行，行了，你再喊大下去，这间房子就要被它给捅坏了。”

　　林逍难掩兴奋：“这是孙悟空用的如意金箍棒？！是不是？是不是！”

　　迈克笑道：“当然，怎么样，还原度OK吧？这可是我和杰西卡弄了好久出来的，根据小说里面描述一比一打造，最重可达一万三千五百斤，可变大变小，变长变短，你稍等，我给它设定一个程序，只能够专由你使用。你在这里摁下两手十指指纹，以后只有你才可以拿得动它，它只会听你的指令。”

　　林逍让金箍棒变化到一个适合自己能够撑控的长度，左三下右三下挥舞着，却仍然觉得费劲，一来是到火星日渐消瘦，二来平日里也不常健身，力量不足。

　　“你们送给我了？”林逍问道。

　　杰西卡说道：“送给你了，这本身也是你们中原国的东西，你看美国那边我们送他们什么可以劈出闪电的斧头啊，给他们一套钢甲，送他们一个硬度最硬的盾牌等等，那是他们的文化，我在你们国家带来的文明中，了解更多是平和，也让我和迈克学到很多你们星球上区别于西方的东方哲学。这个金箍棒也只有你中原国人才知道怎么用。”

　　迈克接道：“不过你不用想着靠着这金箍棒可以逃离火星监狱，看看你手上带着的的蓝色手环，只要你有什么非份之想，我想很快这个东西就可以让你彻底消失在玛尔斯。”

　　林逍知道这个蓝色手环是做什么用的，史密斯还有监狱里的地球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将金箍棒变回很小很小，小到可以随身放置在身上携带，说道：“嗯，谢谢。”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几个火星人带走林逍前往法拉赫格斗场。杰西卡叫住林逍：“地球24，你会什么格斗技能吗？”

　　林逍回头应道：“什么格斗技能？打架吗？”

　　迈克接话：“跆拳道，拳击，摔跤，柔道，还有巴西柔术，MMA（综合格斗术）啊……”

　　林逍听完，这些东西不是奥运会比赛项目或者是西方人才会学习的格斗术么，心想这些不会啊，回道：“不会啊……”

　　迈克着急问道：“那你会什么啊？”

　　林逍想了想大声回道：“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九阳神功……”声音越来越远。

　　迈克和杰西卡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鬼？”

　　林逍从小就是金庸小说爱好者，懂的也都是些小说上的武功心法，脱口而出，把自己也也是弄得一乐，紧张中寻得一丝轻松。

　　离开这幢白色高塔，一路前往法拉赫格斗场沿途看看这个星球长什么样，如梦似幻的流光，仿佛一切都是这么神秘又现实。

　　踏入这座格斗场，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他看过好几场擂台赛，知道这是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比赛。

　　在杂乱喧嚣声中入场，听不清场上主持介绍声音，听不见现场观众的撕喊声，看不清对面站着的火星对手，看不见周围正在给他穿戴战服的火星人。

　　林逍让自己静下来，脑海里浮现从小到大的画面，未婚妻甜美样子，耳边都是她温柔关怀声，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是，并没有，一个巨浪拍过来，把他卷起来，这一个浪打得他头晕眼花：“嗯？我不是在格斗场，怎么会在海里？”睁开眼，林逍发现还真是被巨浪给带着翻滚，随时被下一波吞食。

　　史密斯和其他地球人正在监狱关注着这场比赛：“林逍干嘛呢，是不是被吓得动不了了，哎，加油啊，至少找个墙爬上去躲开啊！。”

　　林逍吃了好几口海水，嘴里，胸腔和耳朵都是，再被卷下去将会有生命危险，强烈的求生欲爆发出来，挣扎的爬出海面迎着浪花游着。

　　巨浪人双手托起，卷起高浪把林逍推上高达百米半空，放开双手，高浪散开，林逍急剧下坠。

　　林逍伸出手去抓，可是都是水，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抓住，如果以这样的高度摔到水里，恐怕会直接粉身碎骨。

　　史密斯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知道林逍必败，想想也是，第一次战斗的地球人，哪个不是以惨败收场。

　　一道金光在海浪中爆现，“拱！”一声，金光穿透海波，在金光最高处，林逍狼狈紧紧抱着一根高高立在海水上的铁棍。

　　铁棍中间通红，头尾闪着耀眼金光，正是如意金箍棒！林逍在危急时刻掏出金箍棒，连续喊出：“大大大大大大……”最终把他带到现在这个高度。但也够惨的，不知道吃了多少口海水，一直在吐。

　　不仅现场观众，史密斯，巨浪人也被突然这一根大铁棍给吓到了，只有迈克和杰西卡在科研室里还算冷静，知道会有可能出现这一幕。

　　巨浪人又重新发动一波海浪攻击，要将金箍棒推倒，可是一次，两次，三次，数次进攻，不论多大海浪就是推不到这根金箍棒！

　　要知道如意金箍棒在中原国神话故事里原本设定就是“定海神针”，迈克和杰西卡也是根据这个设定而给予了这根火星版本的金箍棒同样威力。

　　巨浪人自觉在所有人面前丢人了，这么强的巨浪都拍不动这一根铁棒，冲过去，伸手去抓，誓要晃动铁棒把林逍给摇下来。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巨浪人从一开始轻松表情再到吃力，再到扭曲，就是拿不动这根铁棒，一动不动。恼羞成怒下，看准了挂在上面的林逍一把伸手运抓，林逍见状，顺着金箍棒往下滑躲开这一次抓捕。巨浪人又一挥手瞧准击拳过去，林逍松手让自己自由落地。

　　巨浪人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金箍棒上，后知后觉痛得他哇哇大叫，没想到这铁棒会这么硬。林逍借着这下落躲开后嘴里念叼：“小小小小小。”

　　金箍棒缩小来到林逍手上，握紧，全身使劲朝水里重重一击，泛起千层巨浪，直接在海浪中劈出一条路来，平稳落地。

　　不过海浪很快又重新回笼，林逍灵机一动想起了曾经玩过的冲浪板，双脚踏着金箍棒顺着海浪方向滑行，倒是潇洒一番。

　　巨浪人回身破坏海浪方向，变得越来越不规则翻动，林逍借着金箍棒重量都能稳稳应对各种变化，直接让格斗场内变成一场个人滑棍秀。

　　海浪这一波到最高点，林逍顺势抽起金箍棒，举起，对准巨浪人脑袋，迎击而下！

　　巨浪人感受到突如其来压力，还在纠结是要闪开还是硬接时，已然时间不够他做决定了，只好用左手臂硬接了这一棒。

　　只听“咯嚓”一声，巨浪人手臂骨折声响起，痛苦惨叫一声，后退几步，看着自己这条被打废的左手，彻底激起了他怒气。

　　右手一拳重重一击地上，整个格斗场内涌入滔天巨浪，林逍暗道：“又是刚才那招？”再将金箍棒变大竖立起来，以保证他不再被海浪卷入其中。

　　可是这一次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因为金箍棒也变得不稳起来，巨浪人这一拳将格斗场地打裂几个缺口，海水不断渗入地壳，越来越不稳定的地面开始摇晃来，反作用力下，地表完全被海水掀翻，金箍棒失去支撑力，林逍正要再念出大口诀让金箍棒继续加长直入地表下面稳定住，却已经被海水灌入嘴里说不出话。在意识就要失去前一刻，只知道自己被巨浪人抓住腿，拉出海面，然后又往下重重扔了下去。

　　“莉莉，快，给我手术刀。”詹姆士按住出血不止的后脑勺。

　　莉莉在一边早就准备好递了过去：“这次能救回来吗？”

　　詹姆士：“要看切开后的情况，如果不稳定可能要用B计划。”

　　莉莉担心道：“那他的记忆都能保留下来吗？”

　　詹姆士眉头一紧：“希望这次巨大破坏不会损坏到他存储记忆的那一部分大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