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牵缘》远海泊舟

12、番外：一个月

　　4.
　　时间还早，食堂里人不多。食堂地板依旧是抹了油一般的滑，整齐的铁制长桌长椅整齐地排列在窗口前，在灯光下闪着光。那窗口摆放着一排排万年不变的面条包子小蛋糕。我去拿了一盘小蛋糕和面条，又打了一碗豆浆。在我一勺勺往豆浆里撒糖的时候，蓝楚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一碗面条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见我加完糖时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干嘛？”我斜眼瞅他。蓝楚又叹了口气，跟在我后面，坐到了我对面，拿起小盘子里的蛋糕就往嘴里塞。
　　“喂，那是我拿的，你要吃你去拿。”我见状要去夺，但蓝楚已经张开了他那张大嘴把蛋糕整个吃了进去，鼓着腮帮子嚼着，两条眉毛团在一起。
　　我翻了个白眼，吸了一口面条。
　　“阿柏啊。”蓝楚终于把一嘴的蛋糕吞了进去，又喝了一口粥，拖长了音叫我的名字，让我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到底干嘛？”其实我知道他想跟我谈什么，不就是喜欢上个同性吗，至于么。我无奈地想，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外国语那么多漂亮姑娘。”蓝楚撑着脸看我，很遗憾地看着我，“多可惜啊。”
　　“是我可惜还是她们可惜？”我挑起一边眉，把剩下的那块儿小蛋糕塞进嘴里。
　　“。。。她们可惜。”蓝楚侧过头遥望坐在长桌边角的两个正说笑着的女生，用叹息的语气道。
　　我一边把小蛋糕咽下去，一边伸长胳膊拍了拍蓝楚的肩膀。
　　两个女生其中的一个似乎察觉到了蓝楚的目光，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像是要验证蓝楚的话似的，过了一秒又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过这次看的是我。我没由来的感觉有些烦躁，埋下头专心吃面条。食堂的面条味道还可以，淡黄色的面条泡在油光闪闪的面汤里，跟泡面一个样儿。
　　“喂，人家学妹看你呢。”蓝楚把头凑过来，低声说道。我咽下最后一口面条，干脆地一口气喝完了豆浆，收拾碗碟就要走。蓝楚顿时急了，赶紧道：“等，等会儿我还没吃完啊！”
　　“那你慢慢吃吧，我先回教室了。”我理都不理他，把碗碟放到大蓝无盖箱里，洗完手就走。没想到还没走几步，蓝楚就追上来了。
　　“你。。。不吃早饭了？”我惊愕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蓝楚，不由道。
　　“哥，哥有几句话。。跟你说。”他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我的肩膀，道。
　　听到他的话我不禁笑了。“还哥呢？不如你先去多喝牛奶多锻炼，先跟我一样高再说吧。”
　　“你这高度鬼才追得上。”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其实蓝楚也不矮，一米八几吧，但还是差我一点儿。
　　蓝楚终于缓过来一些了，拉着我往螺旋石阶那边走，边走边道：“行了行了，现在离上课还挺久，先找个地儿坐着吧。”
　　然后他把我拉到了操场旁边的一条通往排球场的路上。这边比较偏，少人；而且栽着各种花草树木，清幽安静。一看就是违法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为什么说违法呢，因为我们学校是禁止谈恋爱的。
　　“喂喂喂你干嘛？”我一看蓝楚把我往这里带，瞬间用力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道，“先说明我对你没兴趣啊。”
　　蓝楚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阿柏你真狠心啊，居然这么抛弃我。”
　　我：。。。
　　我用力摁了一把他的头，没好气地道：“正常点！”
　　“好吧好吧。”蓝楚捂着脑袋，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我：。。。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他咳嗽了一声，试探道。我点了点头。依照我在外国语两年的记忆来看，在这条路的某个位置是有一条石椅的。
　　夏日清晨的阳光依旧很亮，身上已微微起了些热意。我和蓝楚沉默地走着，鞋底和石板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音。
　　但很快，我们两个都愣在了原地。两个声音从不远处石椅那边传过来，配合着，合奏一段我并不熟悉的旋律。
　　“这么早，谁来这里唱歌啊？”蓝楚低声嘟囔了一声。但我和他心里下一刻都出现了答案。
　　从未落榜的外国语十大歌手榜首，歌神朝赋哲啊！
　　我和蓝楚对视一眼，同时默契地决定不要去打扰他。谁都知道朝赋哲那著名的“一戴上耳机打开音乐就六亲不认”的德行，就算你在他耳边用高于音乐一倍的声音喊他，他也绝对不会搭理你的。
　　“朝赋哲什么时候还跟别人合唱了？”在我们俩往回走的时候蓝楚又嘟囔了一句。但这时候，那歌声戛然而止，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高音没唱上去，”我能认出来这是朝赋哲的声音，“再重来吧？”
　　“行。”这声音我没认出来，但是是个男生的声音，有些发哑。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朝赋哲立刻关切地道：“阿空，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喝点儿水。我再听听那个调子。”
　　“不用。”那男生回答道，“继续练吧，不是很快就要表演了吗？”
　　“这么练下去会练坏嗓子的。”朝赋哲的声音温柔得出奇，虽然他平常性格也挺温和，但这种温柔我能听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先歇会儿吧。”
　　“。。。”那男生沉默片刻，也没多说什么。
　　听到这段简短的对话，我愣在了原地，忘了挪步。蓝楚站在我身边，目光很奇异，不时看看我，不时看看声音传来的地方。我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往那两人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眼前的景象我已有预料，但在看到之后还是有些小小的冲击。朝赋哲戴着耳机坐在石椅的一边上，脚底下放着他的书包，还有一些零食的袋子。一个男生紧挨着他坐着，头靠在他肩膀上，手里还拿着一瓶没来得及盖上盖子的矿泉水。男生看到我，抬起头，挑了挑眉。
　　“周汇柏？”语调上扬，有种质问的危险味道。我愣了一下，道：“你认识我？”
　　“认识。”他道，偏头低声在朝赋哲耳边说了什么。朝赋哲摘下了耳机，抬头看到我，笑着打了声招呼：“嗨。”
　　然而我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这个人居然让朝赋哲这种耳机奴摘下了耳机！！不可思议！！
　　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那男生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友好地道：“我叫李奕空，高一的。”
　　“啊。”我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拉住了随后站起身的朝赋哲的手。
　　“我是他男朋友。”李奕空接着道。我看到他把手指伸到朝赋哲的手指缝隙之中。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羡慕犹如漫天浓雾铺天盖地而来，把我包裹了个湿透。
　　“嗯。”我答应了一声，又觉得有点不礼貌，加了一句，“挺好的。”
　　朝赋哲笑得很灿烂，就像洒在他肩头的阳光一样。
　　我扯起一丝笑容，转身走了。
　　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