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几度误心期》隐蔽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残缺的记忆和不健康的身体

　　言心忙得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不再思考，不再想念，就要忘记一些人。

　　有些人认为，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言心不这样想。言心觉得自己一个人，不借助外力，也可以忘记一个人。于是，孩子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很成功。

　　没有感情可以超越时间。如果有，那就是时间还不够长。没有人可以让言心念念不忘，如果有，那就是言心还不够残忍。

　　言心跟纪安一起，周内在图书馆看书，找资料，写文案，周末去广告公司坐班。两个月下来，只收入了提成600块。

　　纪安问言心要不要放弃。

　　言心累得不太想说话，她只是摇摇头。

　　“言心，你回来了吗？”虎猫给言心打电话，“给我买一包卫生巾上来吧。我肚子痛。”

　　“好。”

　　言心跟纪安摆摆手，拐了个弯去商店。

　　“买什么牌子的？”

　　“随便。”

　　中午近午休时间，超市里人不是很多。言心站在超市门口看上面的广告牌。

　　林锐。这家伙最近真是无处不在。暑假之前拍的电影又上映了。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电影咖。言心晃晃头，把林锐甩出脑袋。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虎猫在床上蜷缩着翻滚。

　　“活该，谁让你昨天买辣条吃来着。”佳卉揭短。

　　虎猫见言心回来，坐起来去接言心手里的东西。“你还给我买红糖，你太好了言心。”

　　“我给你倒热水，你喝点儿。”

　　虎猫十分感动地点点头，“言心，你什么时候来例假啊？我记一下日子，等那一天我也给你买红糖和卫生巾。”

　　言心疲惫的身体更加疲惫。她觉得自己身上背了十斤棉花。虽然不重，但是很大，很浮，很不真实。就是累。

　　“你什么时候见言心疼得跟你一样？”佳卉说，“言心把自己调理地很好，来例假都没有疼过。多好。”

　　言心给虎猫倒了红糖水，艰难地爬到上铺去睡觉了。

　　她现在不想去思考工作的事情，不想去想念林锐，也不想去为自己从一年之前就没有例假的事情烦恼。

　　她只想睡觉。

　　言心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跟现实的她一样睡得很沉。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静静走到她的床边。她很自然地抱住他，让他陪她一起睡。

　　男孩子似乎做惯了搂着她睡觉这样的行径。他很熟练地拥着她睡觉。

　　“言心。怎么会这么累呢？”

　　“今天坐了好久的公交车，颠得有点儿想吐。”

　　“以后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

　　“言心。言心。言心。”

　　“嗯？怎么一直叫我？”

　　“因为想你。见到你之后就更想你。”

　　因为想你，见到之后更想你。我想你。

　　言心睁开眼睛。

　　林锐。

　　言心多么想晚点儿醒过来。可是她还是被梦里的人吓醒了。

　　是有多么想念他才会做梦都是他？

　　言心嘴角苦涩，配不起便不配，在梦里偷偷让他爱自己真是无耻至极。林锐跟言心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什么样的天壤之别呢？经济上的，金钱上的。身体上的。

　　比如，言心在一年之前就想要去医院看一下自己没有例假的问题。她爸说没有钱。

　　比如，言心自己去小诊所去买调养例假的药，只吃了一个月。之后就断了。因为没有钱。

　　比如，她爸天天跟她说，医生说，大脑皮层长好了记忆就回来了。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医生。

　　再比如，别人家的大学生一个月都是至少一千块钱的伙食费，她爸只给她五百。

　　言心看看触手可及的白色天花板。眼角的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言心，你凭什么谈恋爱呢？残缺的记忆？还是不健康的身体？”

　　谁不是父母生爹娘养，她哪敢拖累别人。

　　纪安不再陪言心继续做文案的工作，临近期末考试，他渐渐忙了起来。他只是偶尔周末时间会在校门口接她。

　　虎猫跟佳卉总是去自习，不明原因地对言心有些疏远。言心不甚在乎。

　　玫诗还是在边谈恋爱边谈恋爱边谈恋爱边学习。

　　言心写文案越来越上手了，公司决定给她安排一个专人带她，希望她能好好做。他们在公司旁边定了一个地方一起吃饭。

　　对方是一位男士。名为方涣。二十有七。很年轻。谈吐得体，专业高超。

　　“言心，我们见过。”

　　“是。谢谢您对我的帮助。您给我推荐的书都对我很有帮助。”言心微笑着欠身。

　　“坐吧。今天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等我挣到钱之后再请您吃饭。”言心并不客气，自己什么经济情况才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继续做兼职对方应该清楚。

　　“好。”方涣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人。他不像是做文案的更像是做销售的。是那种锻炼出来的亲和力。“吃蜜汁山药好不好？”

　　“好。”言心弯着眼睛笑。她最喜欢吃山药了。但是她不会去问他怎么知道的。会暧昧会自作多情。

　　方涣告诉言心，期末考试先好好复习，考试周过去之后再继续做工作。时间还长，不着急。

　　言心连声谢谢。

　　方涣开车送言心回学校。言心本来不肯，后来觉得无所谓，多一声谢谢而已。他人的眼光她也没有在乎过。

　　一下车手机里的消息就一条接一条蹦出来。

　　“谢谢您。”言心跟方涣说。

　　“不客气。我回去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方涣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摇了两下。

　　言心在阴雨天里微笑。

　　“佳卉谈恋爱了！”果然是宿舍群。

　　“佳卉谈恋爱了！”

　　“佳卉谈恋爱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虎猫连发了四条消息。

　　“何许人也？能把我们王大宅女追到手！”玫诗发过一个惊讶的表情。

　　“我的佳卉，你到底跟了谁？你不要我了吗？”言心发了一个小熊拿着手帕哭的表情。

　　“滚丫的，言心。你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佳卉在群里发语音。

　　“哪有？我都看不上那些男人的。他们还不如我的右手。”言心也发语音。

　　结果，群里被表情包刷屏了。

　　佳卉把一个小人儿拿把刀子刺向自己心脏的表情发了十遍。

　　虎猫发了很多晕的表情。

　　玫诗发了一个斜眼看的表情，然后发了一句语音。

　　言心一直不敢听。因为她看到林锐刚刚从她的身侧走过去。他带着耳机，好像没有看到她，就这样从右后侧走到了右前侧。

　　人一旦抽风真的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右手这种只有在男孩子身上才能用的梗她到底为什么要说？

　　言心处于懵懵的状态，她只期盼林锐带着耳机什么都没有听过。

　　然后她鬼使神差点了一下玫诗的语音。

　　玫诗的声音以最大的分贝震动了远大的正门，“言心，你的右手这么厉害什么时候给我用一下啊？”

　　言心左看看右看看，校门口也没有什么人。除了她，除了林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