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尘清友》南北独行

3、第一卷 第三章 阴雨

　　第一卷 第三章 阴雨
　　容令颜第二天申时醒来，见时候不早，同小灰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随着云烟出门了。
　　待二人行至人间钟离一带，已到酉时，这时的街市上人来人往，二人便停下了脚步，云烟道：“此至鲛人族南海还有些距离，白日里人多眼杂，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便是黑夜，不如在这里养精蓄锐，到夜里再走。”
　　容令颜点了点头，心道：反正南海有这狐狸的帮助，长寒谷有小灰守着，小白是很安全的，那家伙性子冲动，做事情从来不过脑，这次叫他吃些亏也好。
　　容令颜随着云烟来到了人间的一处名为“云君阁”的酒肆，二人寻了处靠窗的桌子坐下 ，
　　容令颜趁云烟去取酒的时候，环顾了下四周，这家酒肆装修到是极为雅致，没有过多花哨的装饰，虽是间酒肆，却在酒香之间不时透出檀木的香气，一串风铃挂在窗边，迎风发出清脆的铃声，窗外一抹斜阳照了进来，有种很温暖的美，她很喜欢这里，安逸祥和，岁月静好。
　　云烟端着酒回来了，坐了下来，一边为她斟酒一边道：“这酒肆是很久之前建造的，有些老旧，还望颜儿不要嫌弃。”
　　容令颜接过酒盏，笑道：“无妨，我倒是喜欢这里，云公子，这里家酒肆可是你开的？”
　　云烟皱了皱眉头道：“是啊，那时有一心上人，极好喝酒，尤其喜欢在夜里闹着要喝酒，三更半夜的，哪里还有酒肆开门？我便为她建了这座酒肆。”
　　容令颜向来对于故事没有抵抗力，平日里偶尔听小灰讲一些人类的故事，小灰讲的都要烦了，她还没听够，便道：“那云公子可否同我讲一讲，你与这位姑娘的故事？”
　　云烟听后，大笑道：“她有什么好讲的？”笑过后，思索片刻道：“她呀，也就长得还算瞧得上眼，身上毛病可多了，胆子还不小，谁都敢去招惹，记性又不好，做过什么，招惹过谁，转眼就忘了，还不会讲话，有时会突然蹦出一句很奇怪的话，脑子不好使……”
　　“唉唉，我是要听故事，还有，她若是真的这么不堪，你又怎会将她当做心上人？我不信！”
　　“故事…我们，没什么故事可讲。”云烟有些悲伤道：“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记不得了。”
　　想必，又是话本中所述的悲剧吧，也是，谁愿意去回忆不开心的事情呢？
　　这时她倒是开始庆幸自己的忘性了，果然，有时忘却是最好的力量，不记得了，就不难过了。
　　容令颜饮下盏中酒，转移话题道：“这里待得有些闷了，云公子可否带我出去玩玩？”
　　“颜儿想去哪里？”
　　“我不知，反正，出去走走吧？”
　　“好。”
　　容令颜拉着云烟到了这附近的街市上，街市上倒是热闹，容令颜对这里稀奇的很，走到一个卖木雕的小摊前，望着卖木雕的老者道：“请问这些雕的都是什么？”
　　老者笑道：“小丫头，看你这衣着打扮，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竟连这些都不知道？老夫告诉你啊，这里买的是神像，比如这尊，神珏大人，掌控温饱的，把他供在屋里，吃喝不愁，还有这尊…”
　　“老人家，你说的真的假的啊，这些，都只是木雕啊。”
　　“丫头，你别不信，老夫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哎，其他的你可以不信，诺，这尊，玉伶仙子，你总知道吧？”老者指着一尊女像道。
　　“这是什么？”
　　“你这丫头，真是孤陋寡闻，其他的不敢说，这玉伶仙子，可是真真正正显过灵的，南边儿的那座雪山你总知道吧？这位玉伶仙子，便在那里，这位仙子，可不像别的神明那般清高，但凡是有人落难了，她便出手，丝毫没有架子，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叫她，她定会相助。”
　　容令颜心中暗笑，哪里有什么神啊？那座雪山名叫长寒谷，山上生活的不过是三位魔族罢了，但见老人家一脸自豪，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装着受益匪浅的样子离开了那个小摊。
　　过了摊子她便不忍了，笑了出来，云烟见状，问道：“笑什么？”
　　“没事…没事，小灰若是听到人类这样称赞他，又不知该乐成什么样子了。”一想到人类心中美若天仙的仙子可能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容令颜便觉得好笑，这形象差距也太大了？
　　“他刚刚所说的雪山是长寒谷？”
　　“是啊，我与小灰小白常常去帮助一些危难中的人类，不想竟被他们当做了神，居然还把神像做出来了。”
　　云烟不屑道：“人类果然还是这般无知，从未变过。”
　　容令颜无视他的不屑，自顾自地道：“嗯？你不觉得很好玩吗？要我说那神像做的真是难看，他们又没见过我，该不会是想象出来的吧？”
　　“你为什么要帮助人类？”
　　“救人又没有错，更何况我修炼了这么久，还没受过天劫呢，照着人类说的，做些善事说不定能在无形中化解掉呢？”容令颜说完嘴角上扬，笑语嫣然，无可挑剔，云烟却觉得她笑得有些苦涩，不予置评。
　　他的感觉没错，容令颜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天劫，更重要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一直在有意地提醒自己，赎罪，不知为何，这两个字像是印在她脑海中的烙印一般，挥之不去，她早已忘了为什么，既然只记得这两个字，便照做了。
　　容令颜又指着一座装修很古典的茶楼道：“去那里逛逛如何？”
　　云烟没说什么，便随着去了，二人在茶楼里品茶听戏，又回到街上逛了一路，直到原本热闹的街道只剩他们二人，云烟望着手里拿着糖人看上去很开心的容令颜，无奈地笑道：“颜儿，咱们要赶路了，你….”
　　容令颜听后，连忙把糖人整个塞到嘴里，模糊道：“好了，走吧。”
　　云烟没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二人有了法力加持，大概一个半时辰，便到了南海，
　　刚到鲛人族领地，容令颜便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种莫名的阴沉，有些悲哀，让她有些难受。
　　容令颜跟着云烟下到了南海海底，水下的温度极低，她是冰雪中孕育而生的天魔，这种程度的寒冷对她来讲理应如同蝼蚁一般，不必为惧，此时她却打了个寒颤，她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子的哭泣，正色道：“好大的怨气。”
　　云烟闻言道：“这是鲛人公主的声音，她法术低微，伤不到我们的，不必管她。”
　　容令颜不解，为何鲛人族会放任公主哭泣，坐视不理，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叫人难受，总不该是他们有此癖好，就爱听人家哭吧？
　　虽说心存疑惑，却还是听了话，跟着云烟穿过了不知多少珊瑚丛，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
　　宫殿以金银珠宝作为装饰，珊瑚琉璃瓦做顶，格外华丽，尤其是宫殿顶端的明鲛宝石，宝石周边，有鲛人族三位护族长老的魔力保护，宝石周边流动着的三道魔力，衬的宝石更为美丽，
　　宫殿门口，几个人身鱼尾的魔族在巡逻，这大概便是鲛人了。
　　容令颜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魔族，她想要去仔细看看，却又觉得失了礼数，只好作罢，老老实实跟着云烟进到了鲛人族宫殿的大厅，有三位鲛人正在大厅里议事了。
　　她们的衣着明显要比刚刚见到的鲛人要华丽，身上魔力的气息也比那些鲛人要强，虽面容姣好，不显老态，但根据魔力的气息大致可推断出她们年纪不小，甚至可能比容令颜的年纪都大，想必就是三位护族长老了，
　　果然，云烟微微颔首道：“各位长老，晚辈叨扰了。”
　　坐在左侧的长老一脸慈祥道：“坐下吧。”
　　云烟带着容令颜坐到了一个较远的位置，对着刚刚发话的那位长老不冷不热地道：“晚辈此次前来，是来接惜慈夫人的。”
　　惜慈夫人却只是对他笑了笑，目光转向容令颜道：“老身既是名医者，若有伤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如今有个条件。”
　　容令颜道：“前辈请讲。”
　　惜慈夫人道：“若是老身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姑娘是位天魔吧？”
　　“是。”
　　“老身的条件，便是要小姑娘留在这里，待一阵儿，，小姑娘，你意下如何啊？”
　　不等容令颜还没回答，便感觉到云烟护住了她，冷声道：“这是何意？”
　　坐在右侧的长老好像有些坐不住了，道：“你这小辈，真是无理，怎能用这样的语气同长辈讲话？”
　　坐在中间的长老见云烟神色不悦，道：“殿下，您不必如此，老身知道，这条件十分荒唐，但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须得这位姑娘的帮助，若是二位不答应，我们，便….”
　　“如何？”
　　“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姑娘留下！”
　　这架也太容易吵起来了吧？容令颜这人听不得旁人吵架，吵得她头疼，她一手扶额，一手拍了拍云烟的肩膀，示意他息怒，云烟却不为所动冷笑道：“只怕是你们丢了性命，也留不住！”
　　容令颜强行无视云烟的杀气，笑道：“公子，不妨听听前辈们究竟要我做什么啊？”
　　坐在中间的长老叹气道：“这，唉，惭愧惭愧，我等向来不曾这般无理，也请姑娘谅解，这，老身也不知该如何道来。”
　　容令颜想到了方才听到的哭声，思索片刻道：“可是为了那位正在哭泣的女子？”
　　惜慈夫人道：“姑娘也听到婉儿的哭声了吗？”
　　右侧的夫人怒道：“是啊，都是因为人类，害的那丫头整日以泪洗面。”
　　“所以晚辈能做什么？”
　　惜慈夫人道：“听闻天魔有一能力，可忘却前尘过往，老身便想着叫姑娘留下几日，研究一下天魔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若是能得到此力，婉儿也就不必这般伤心了。”
　　容令颜闻言笑道：“前辈说笑了，这不过是忘性大了些罢了，怎能说是一种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