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黎明》江亭雨

3、【三?死亡的荣誉】

　　为了信仰而牺牲，是一种荣耀，而神临者就是新世界的信仰。
　　——ElsaGreen
　　教堂不得不说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里面的人虽然面上仍带着惊慌但总归是相对镇定，看着外人进来也没有太过的表示，只是默默缩在一角，双手画着十字祈求上帝保佑。
　　教堂大殿第一次被明亮的灯光照亮，光束散落在每一个角落，就好像是希望之光普照每一片黑暗，但也仅仅只是照亮了表面。每个人的身下仍然存在黑暗，永远无法驱除的黑暗。
　　不多不少，只要再有一次重击，就能使这看似安全的教堂变成另一个停尸场。人们会因为丧失理智而变成疯魔，而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会爆发出身体最大的潜能，成为一个疯狂而又充满力量的野兽，六亲不认，互相残杀，温暖的教堂就会被血侵染，上帝的雕像淌下血泪，这里的哭嚎将与教堂外的嘶吼相交织成末世里最残酷的绝唱。
　　“太冰冷了，就好像停尸间里一样，有人却没有活气。”佐伊进入教堂，良久才轻声呢喃一句。
　　“你刚说了什么？”加利尔回头看着这个指挥官一脸狐疑。
　　“什么都没说。”佐伊别过头去环视这个环境，这么压抑的气氛对于他来说有种莫名的压力，压得呼吸略有些困难。
　　“佐伊，你没事吧？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最先发现佐伊变化的还是阿修亚，他凑到佐伊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眉头紧皱，“该死，如果不是那个实验……”
　　“阿修亚。”佐伊出口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示意他去教堂外面守着，“不要再提这件事。”
　　阿修亚看着佐伊片刻，张了张口愣是没再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一跺脚一边打开通讯器给艾尔莎汇报坐标一边朝门口走去。
　　加利尔坐在教堂椅背上，手里把玩着新能源手枪，枪身以扳机圈为圆心在加利尔右手食指中间旋转，时不时还从右手倒换至左手。加利尔没有说话但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从一开始三个人进来后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佐伊身上。
　　亚特兰恩帝国懂指挥的人有很多，而指挥官却很少。这个职位听上去是很普通的存在，但只有这个国家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亚特兰恩的指挥官从帝国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只设置了七位，并且指挥官这个身份等同于帝国将级，首席指挥官更是等同上将的官衔。能成为指挥官的人，必定是拥有绝对超前的战略性思维和超越普通军人的战斗技巧，有准确的判断力和敏锐的直觉。至于这一点具体要达到怎样的峰值就是军部的绝对机密，到不了一定程度是绝对不会知晓的。
　　能配的起指挥官的部队都是军部最优良的部队，至于其他队只能配置指挥官以下的指挥人员——指挥使。既然有如此高的身份，指挥官怎么会配到这里，确实是不太符合逻辑。
　　加利尔在观察佐伊的时候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如果单单只是看战斗技巧的话不得不说佐伊的实力是很强的，应该远超普通士兵，但作为指挥官未免太过较弱了，只是看那脸色就知道身上还带着病，而且是不会很容易康复的那种，再加上明显比其他士兵厚的军服，更是体现他身体不好这一特点。
　　身为一个指挥官，身体素质不好是不可能达到那个位置的，所以他既然是一个指挥官，这本来是不可以反驳的，但问题恰好也出现了。若真的是指挥官，帝国不可能因为对方受了这么大的病痛还不让他好好调养，更何况指挥官这么稀缺，若是外传给指挥官治病耗费大量金额这种事加利尔可能还会相信，这不给治不给调养的还丢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是不符合逻辑的。
　　除非……是那个家族的人……等等，他刚刚自我介绍了，姓氏是什么来着？兰洛斯特！他是兰洛斯特家的人！
　　加利尔看向佐伊的目光瞬间变了，眼底带上一丝惊讶。
　　第一条，身为帝国指挥官之一。
　　第二条，身体不好。
　　第三条，不予救治。
　　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只有现如今因皇帝“惜才”没有赐死的兰洛斯特家族的那个少年指挥官才有可能有这种待遇，那身上的病痛只怕是在牢里过得不怎么舒坦的标志吧。
　　许是察觉到加利尔投过来的视线，佐伊朝着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刚好与加利尔视线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有回避开对方的目光，似乎是被发现后更带有审视意味的互相把对方打量个遍。
　　“你们在做什么？刚认识就眉目传情？”莱利从外面推门进来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黑了脸色，“我知道我们的指挥官长得好看，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听见这句话两个当事人同时收回视线，加利尔从椅背上下来转而去干其他的事情，佐伊则是回过头看着莱利问道：“格林少校回话了吗？”
　　“是的，她说正在往这边赶来，同时我们也已经定位了坐标传给了飞行舰上的哈勒昆准将。”莱利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回复道。
　　话音刚落，莱利就看见佐伊突然变了脸色，朝着教堂外面跑出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莱利也还是跟了过去，发现这边两人都慌张的跑出去，加利尔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加重了，他安抚好教堂里的人也追了出去。
　　出了教堂，如果忽视先前战斗的一地的尸体，佐伊面朝夕阳眺望远处树林的样子倒是说不出的美感。加利尔走近，发现佐伊的身体在轻轻颤抖，那张毫无血色的唇部轻启，眼底透露出一股惊讶。
　　“太多了。”加利尔听见佐伊轻声呢喃。
　　“什么太多了？”阿修亚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阿修亚占据最高点，莱利去我两点钟方向！听我指挥！”佐伊迅速的下达了命令，脸上一扫先前的哑然换上冷漠的神情。
　　“我呢？”加利尔微微皱眉看向面前这个指挥官，对于忽略自己安排布局这个行为表示十分不满。
　　“先前给你的能量还有多少？”佐伊回头看着他。
　　加利尔拿出手枪看了看枪体上能量槽开口回答：“三分之二管”
　　“拿着。”佐伊从腰间小包里又取了两管能量瓶递给了加利尔，“去教堂里看看有没有油，什么油都行，没有汽油就用食用油代替，全部拿来。记得让他们关好窗户。”
　　军人服从上级命令是天职，加利尔没有询问缘由就转身跑回了教堂，末世里汽油反而才是最多的，相比起食用油来说，只有汽油才被人用的甚少。加利尔连续搬出第四桶汽油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很热闹了，只是场面有些微妙。
　　阿修亚举着重炮对着天空不断轰炸，莱利和佐伊则是变幻方位一个将汽油撒到天空一个用火烧那汽油的同时打出一发能量弹。天空中除了时不时炸开的火花什么都没有剩下。
　　“加利尔！十一点中方向，将汽油桶扔过去！”佐伊抽空对着加利尔下达了命令。
　　“这么沉你让我怎么扔！”加利尔简直有点发毛，怒吼过去。
　　“相信我，扔出去，你只要让它抬高一点就行！”佐伊对着空中连甩两发子弹转身跑回加利尔身边，“阿修亚，一点钟高空！”
　　加利尔看着佐伊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抓起油桶奋力往前一扔，下一刻佐伊立刻闪至他面前，一道短暂而又刺眼白光过后那油桶已然飞到高空中，同时佐伊本人也朝着油桶的位置扔出一管能量弹药。
　　一声巨响，天空中立即传来火烧尸体的味道，有许多火点纷纷坠落，加利尔等人看见，在那火点里有什么东西在不住的扑腾着。
　　“那是什么？为什么刚刚打的时候我们什么都看不见！”阿修亚几步跑到这里来看着一地虫子尸体不由得有些恶心。
　　“变异的蝶类，会用自己身上的粉尘进行隐藏身形，但虫子大概都是喜光的，纵然那是能让它们迎接死亡的火焰。”佐伊轻声开口回答阿修亚的话，随后重重的拍了下阿修亚的肩膀。
　　“我靠！兰洛！你下手轻点。”阿修亚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被拍疼的肩膀。
　　新一波来自变异种的危机结束后，加利尔转身朝教堂走去，却突然发现教堂里的人一个个躲在窗户和大门后面，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的身后。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难道还有？加利尔心下存疑，在回头的同时听见一声枪响，空气中立刻弥漫了火药味，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阿修亚的尸体缓缓倒下，落地后变成一具干枯的白骨。
　　“指挥官？”莱利惊讶的询问佐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佐伊会突然动手杀了阿修亚。
　　“身体上的尸臭太明显，皮肤粘性太大。”佐伊收回配枪握了握先前拍肩的那只手，微微皱起眉头，“应该是在我们都在教堂里的时候被调换的，究竟是谁？丧尸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智商。”
　　佐伊话音一落就看见艾尔莎从天而降落在莱利的面前，随即挥出科斯格武器刺穿莱利的胸膛击杀莱利背后正在疾跑过来的巨大丧尸。
　　加利尔震惊了，佐伊也震惊了，两个人看着咳出一口血的莱利和若无其事站起身收回科斯格武器的艾尔莎眼底带上一丝愤怒。
　　“格林少校。”佐伊伸手扶住倒下的莱利冷冷的开口询问，“其他人呢？”
　　“保护我撤离牺牲了，他们都是英雄不是吗？”艾尔莎揉了揉手腕再次发送一个坐标传达给飞行舰后随意的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单手叉腰看着蹲在地上的人。
　　“你觉得你的说法对吗？”佐伊对加利尔示意让他带着莱利进教堂处理伤口，自己则是从地上站起来与艾尔莎对视。
　　“为什么不对？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亡不是值得被人尊敬的吗？”艾尔莎有些不耐烦，“丧家犬没必要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吧？”
　　“他们的信仰是能带给他们活着希望的人，神临者就是能带给他们希望的人，但你所诠释的神临者就是理所应当的被保护。”佐伊勾起嘴角轻笑着摇头，“上一任[诸神黄昏]的持有者就是为了保护无辜人的撤离而牺牲的，你呢？”
　　“佐伊兰洛斯特！别用你那恶心的救世主的语气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对格林家的大小姐用这种语气！”
　　“艾尔莎格林，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兰洛斯特家消失了，但是我指挥官的头衔可没有去掉，侮辱上司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佐伊揉了揉后颈漫不经心的开口反驳回去，“你别忘了，我做指挥官这些日子里的军功等级可是少将，比你亲爱的未婚夫军衔还高，就算我有戴罪之身，你有格林家撑腰。但是，我还有帝国不敢轻易动我的理由。”
　　“佐伊指挥官！莱利他！”加利尔跑出来看着两人随后有一丝不忍。
　　“我知道了。”佐伊长呼出一口气，听见上空传来的飞行舰的声音最终放松下来，用通讯器向赫里斯报告，“教堂内尚有百余人，其余幸存人口没有找到，当地军部幸存一人，名为加利尔克莱因，搜援部队仅剩下我和艾尔莎格林。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