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黎明》江亭雨

17、【十七·雪城】

　　初春时的第一条裙子，干净的就好像能彻底洗尽灵魂。
　　——Ekaterina
　　亚特兰恩帝国国历326年12月，北方雪城，斯诺。
　　斯诺这个城市是全帝国最寒冷的城市，它以雪为名，也是名副其实。而与这个唯美的名字不同的是，这是帝国最穷的城市，是贫民的聚集地。
　　在漫长时间的发展中，人类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200岁，人均死亡年龄也在180岁以上。只有斯诺，这里是军部最不想驻扎的地方，也是高高在上的上层阶级不愿意涉足的地方，这里是连活过70岁都奢侈的地方。
　　斯诺是雪城，旅游业的发展还算不错，冬季是旺季，可也因为这地方的寒冷，也不会有多少人闲得无聊跑来这里旅游。
　　就连每三个月一换的军队都是帝国为了历练士兵的同时，来盯梢的。
　　除此之外就是一种特殊的能源石，因为埋在冰层下面的冻土里，也被人称之为冰原石。这种能源石与熔凝晶等材料都成功化为新能源材料。
　　斯诺的富人往往会固有这里的贫民做劳动力，开采冰原石再拿去卖，以此获得钱财。在这个城市永远只有三种人，富人、穷人和驻扎的兵。
　　叶卡捷琳娜从面包铺跑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店长的怒喝声，店长扔过来冻得僵硬的砖块打中她的肩膀，使她摔在地上，连带着手里的面包也掉在地上。
　　“贱人。”店长这么骂着叶卡捷琳娜，“卖一晚上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他妈的想要得到新鲜面包？”
　　新鲜面包掉在雪地上已经脏了，店长很显然也不想要这个面包，他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踩下去，将香软的面包彻底踩坏。
　　“呸！未成年就出来卖的，技巧生疏的和什么一样，还有脸抢？”
　　叶卡捷琳娜将整个脸都埋在胳膊里，店长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说完这句话就回去了，留着地上已经被踩脏踩烂的面包。
　　等身边安静下来了，这个瘦弱的女孩才从地上爬起来，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包，还是小心翼翼的全部拾起来。
　　帝国发展到现在，在16岁的时候就应经可以去高等院校用十年的时间去学习知识，而16岁到26岁也是作为孩子学习最好的年纪。
　　只是平穷地方的孩子根本不配拥有去高等学校学习的机会，像斯诺这样的地方，连一个像样的初级学校都没有。
　　想获得知识，可以，当地那么多大户人家自然会请老师，只是其他人想进去必定要付给他们最昂贵的学费，而这必然是付不起的。
　　但是相对的，也有很多人想砸锅卖铁也要送孩子进去，只是抱着的心态无非是自家孩子学习一下出来，就好像高其他贫民一等的样子。
　　这个时候斯诺就会有有很多女孩都和叶卡捷琳娜一样，为了能吃饱肚子养活家人，或者是要去付学费，心甘情愿让自己下身的裙子日渐变得更为鲜红。
　　她们都没有足够的钱去学习，只能在身体已经发育的时候走上街头，如果家里还有别的人要养，那她们带回去的就不能仅是食物，还得要有钱。
　　只是相比较其他人，叶卡捷琳娜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她今年已经过了18岁，只是营养不良长得又小，看上去只有十四岁的模样，很多人也不想要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做事，嫌麻烦。
　　为了存活，她只能脱下了衣服。而有些衣服，脱下来以后就永远也不可能穿上了，她深知也一点，也明白她这样的女孩也只不过在某种程度上同时满足了不少人肮脏的癖好。
　　今天是军队轮换的日子，街上人少了不少，不好招揽生意。叶卡捷琳娜吃完脏了的面包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旧的军队已经列在城市最外环位置，这次交接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在街道附近显然围了不少的人，以富家子弟为主，他们大多围在最内层，就连许多眼光高的小姐也仰着脖子看着来路。
　　人类大概本性就是喜欢“围观”，那些富家子弟好奇的事物，普通商贾和贫民也会好奇，他们默契的围在富人身后一定距离，也在仰着脖子看。
　　叶卡捷琳娜来到这条街上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群体，有的姑娘眼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示意她去身边。
　　“陌陌姐。”叶卡捷琳娜跑过去特别乖的叫了一声。
　　“来，过来看看，据说今天的兵有点不太一样。”雨陌温柔的把叶卡捷琳娜拉到身边，手指顺了顺她的头发。
　　和叶卡捷琳娜一样，雨陌也没有家人，但是和叶卡捷琳娜不一样的是，雨陌不用出来卖，她有着自己的一个小房子，那是她父母留给她的。
　　雨陌的房子里一共住了四个人，雨陌吃着叶卡捷琳娜以外的两个人的房租，就足够活下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收叶卡捷琳娜的，大概也是雨陌自己觉得叶卡捷琳娜太可怜了一点，也单纯的想要一个妹妹。
　　虽然她一直不赞同叶卡捷琳娜卖身的行为，可她也明白这是每个人的生存方式。
　　雨陌能做的只有怜惜的疼爱着这个宛如妹妹一样的人，哪怕她们身上的种族血统都是不一样的。
　　“陌陌姐在看什么？这次军队有什么不一样吗？”叶卡捷琳娜已经走到了雨陌身边，她踮起脚尖看了看人群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你觉得我能在这里找到客户么？”
　　“别胡闹，今天不会有人想买你了，他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雨陌敲了敲叶卡捷琳娜的额头，一脸严肃的和她说
　　“这次来的军部首领可是兰洛斯特家族的人，兰洛斯特代表什么？代表亚特兰恩的军师，代表军部五大贵族之一。这么多姑娘都希望能被看上，然后顺利成为上层人物。”
　　“那你呢？”叶卡捷琳娜突然问道“你也这么想吗？”
　　雨陌显然被这句话问住，她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我不知道，叶卡捷琳娜，每个女孩都渴望有自己的春天。只是我不知道我的春天是什么样的，但我也只是渴望。”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叶卡捷琳娜认真的看着雨陌，似乎想要让她改变看法“我比你更清楚。”
　　雨陌似乎想再反驳什么就被一阵骚乱打断，她抬起头看过去，军方的车队已经驶来，所有人都在仰着脖子看军车里的人。

　　“立——正——”
　　“中校好！”

　　旧军齐声立正敬礼，为首的军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人。这是叶卡捷琳娜第一次看见佐伊，亚特兰恩帝国国历326年，她18岁，佐伊38岁。
　　刚下车的佐伊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礼貌性点了点头行了军礼就转身冲身后的车辆打了手势。
　　街边的小姐们都快疯了，像极了许久没有见过男人的模样，肮脏的嘴脸看着十分让叶卡捷琳娜各种不爽。她拉了拉雨陌的袖子，小声嘟囔着“有什么好看的，军人活还差。”
　　雨陌没有动，她的眼睛望向佐伊的方向半晌没有说话，叶卡捷琳娜发现了雨陌的愣神狠狠的掐了她一把，才拉回了雨陌的视线。
　　雨陌不说，叶卡捷琳娜也知道，大概雨陌也和别的人一样对那个什么家族的人产生了好感，可是她不希望雨陌有好感，雨陌不可能跟她们一样。
　　“佐伊·兰洛斯特，前来交接。”
　　这声音一出，叶卡捷琳娜才忍不住去多看了一眼，佐伊的长相自然是比斯诺这个地方的很多人好看，让那些富家女癫狂足够，只是配不上她心里最好看的雨陌。
　　“他的声音很干净。”雨陌过了一会才轻轻开口“和雪一样干净，他或许就是冰雪。”
　　叶卡捷琳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于她来说，佐伊怎么样和她无关，说不定哪一天站街就被人点去了也说不定，刚好也能给雨陌看看所谓的冰雪是怎样一个龌龊的人。
　　“军部交接，闲杂人等这么多，斯诺的治安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佐伊冷眼看了一眼人群，轻轻皱了皱眉头。
　　这句话就像是军令，那些旧兵转而有了动作，纷纷去赶围观群众，连带着踩着裙子摔倒在地的富家女的骂声也丝毫听不见。
　　“我没看错，斯诺的显贵都在这最内层吧，重点清理他们。过多的装饰和天生的娇贵气容易挡路。”佐伊偏头瞅了眼摔倒在地打旧兵腿的富家女，眼底浮现了一层轻蔑。
　　当兵的清人的时候普通人离得远基本上没怎么被波及，雨陌一直拉着叶卡捷琳娜站在一处小高台上，此时下面都是流窜的人群，一时间也下不来，只能小心翼翼避着其他人流窜的碰撞。
　　“你不也是贵族，这么说不好吧？”斯诺首富家的千金此时刚被搀扶了起来，略微有些不满，繁文缛节一向是贵族的特点，被同为贵族的人这么说难免有些来气。
　　“很好，我一向不喜欢和我的家族牵扯太多，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刚好压你一头。”
　　佐伊把视线投过去的时候正迈着步子朝小高台走去，人流自然而然的让开，给雨陌和叶卡捷琳娜让了能下来的路。
　　“斯诺这个地方，有钱就是爹，首富是谁来着？哦，坎贝拉。我想……兰洛斯特灭一个坎贝拉家族，你们头顶罩着的格林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雨陌大概没想到佐伊会主动帮她清道，她飞快速度的拉着叶卡捷琳娜下来，只是轻声道谢后转身离开，至于对方神仙打架她并不太想掺和。
　　叶卡捷琳娜的手一直握在雨陌的掌心里，被拉着跑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佐伊，刚好对上视线，对方眼里的神色很淡，看不太清不过没有一点轻蔑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叶卡捷琳娜觉得，如果雨陌能追成功佐伊步入上层社会，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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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天一更新，我果然是一个鸽子精。这一章里补了一些设定，因为文章整体的背景很大，时间线相关拉扯有点严重。我不是很会写插叙记忆，所以会补充几个回忆视角。这几个回忆视角都是叶卡捷琳娜的视角，顺便一提我发现第一章文里没有提现在是哪一年，很多小伙伴大概也没太在意。现在是帝国国历的340年，上一张提过带衣服这一茬已经是秋天了，在10月底。后文应该会补充一下现在的时间日历，不影响时间线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