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Fgo]通往万花盛开的理想乡》容予之

3、人渣

　　塞西莉雅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才对梅林说出那句话。

　　他不是人类，而是半人半梦魔的混血，没有人类的感情，表面上的一切，都是为了融入进人类社会而做出来的伪装。他并不爱人类，只喜欢人类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并以人类的精神作为食粮而存活。

　　梅林不会爱上人类，他甚至无法理解人类的爱到底是什么。

　　喜欢上这个人，除了给自己带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外，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她之所以离开迦勒底，其实是为了从梅林的身边逃离。

　　“嗯……”

　　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发出一个困扰的音调。

　　“那么，今天晚上来我房间？或者我去你房间也可以哦。”

　　尽管看不到男人的脸，可塞西莉雅完全可以想象，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温柔而轻佻的表情。

　　手指深深地掐入梅林的肩膀，塞西莉雅抬起压在梅林腿上的膝盖，狠狠撞在了他的腹部。男人发出一声痛呼，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万分痛苦地去抚摸自己的肚子，只感觉刚才喝进去的咖啡好悬没吐出来。

　　“喂……”他有气无力地道。

　　覆盖在他身上的身影挪开，金发碧眼的女子往侧边一倒，坐在梅林的身边，两只手紧握成拳，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小塞西？”

　　梅林终于感觉到不对，他转过头，惊讶地注视着女子莹白的侧脸。窗外穿进来的夕阳将眼角的泪珠照射出晶莹的光辉，漆黑而卷翘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整齐的贝齿咬紧了下唇，她无声地哽咽着，即便闭上了双眼，也无法阻止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滚落。

　　没来由地，梅林只觉得，心尖上的某个位置，忽然微微一疼。

　　“……人渣……”

　　过了片刻，塞西莉雅抬起手臂，用衣袖狠狠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睁开眼，碧蓝的眸中满是氤氲水光，她双目通红，瞪着身边的白发男人，朝他大吼道，“梅林，你是个人渣！”

　　吼完之后，金发女子蹭地站了起来，往门口冲去，狠狠地摔上了门，眨眼间便从梅林的视野中消失了。

　　只留下梅林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抬起自己刚刚握住塞西莉雅手腕的右手，感受着手心中逐渐褪去的温度，半晌之后，长叹了口气。

　　“我说错话了吗？”

　　“看来果然……还是搞不懂啊。”

　　散漫地坐在沙发上，梅林用千里眼观察着塞西莉雅的行踪。那个笨蛋，什么都没有带就跑走了，打算去哪里呢？

　　他看见塞西莉雅离开旅店，跑进了旅店附近的一家酒吧。时值傍晚，酒吧刚刚开始营业，店中除了店员和调酒师就没有几个人，塞西莉雅径自坐在了吧台前，点了一瓶白兰地，一个人不发一言地开始喝起了闷酒。

　　对不算国际化的冬木市来说，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单独坐在酒吧里喝烈酒，还算满新奇的。有不少人凑过来朝她搭话，塞西莉雅身为一个魔术师，好歹还记得精神暗示，用暗示打发走了一个又一个来朝她搭讪的人。

　　一杯杯烈酒逐渐下肚，放在旁边的白兰地很快见了底。双颊晕红，全身发烫，她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瞳仁漆黑，将纤细的胳膊朝调酒师一伸：“再……再来一杯……”

　　“小姐……”调酒师露出担忧的目光，看了看半个身体已经趴在了吧台上的金发女子，“还要喝吗？”

　　塞西莉雅用手肘撑着自己的头，下巴尖抵在手上，凌乱的金发落了满桌，她眨了几下眼睛，大颗的眼泪吧嗒掉在了桌上，在下方的木桌上染下两块深色的斑点。

　　“嗯，”清澈的声线中略微带着颤抖，即便已经半醉，她也拼尽全力压抑着胸口的感情，用酒精将那些躁动不息的涌流压下，“还要喝……”

　　见她没有指名喝什么酒，调酒师便配了一杯加了冰块的低度数啤酒，递到了她的手边。

　　“Hello，lady，”从后方闪出来一个黑头发的日本男人，一只手撑在柜台上，朝她搭讪，“一个人喝闷酒很没意思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玩？”

　　抬起模糊的双眼，塞西莉雅用尽全力看了看对方，朝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

　　“别这么快拒绝我嘛，小姐，一个人喝闷酒看起来真是太可怜了。”

　　男子伸出手，抓住塞西莉雅的胳膊，拉了拉她，塞西莉雅仰起头，被酒精填满的大脑，连精神暗示都忘了个精光，精致而美丽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看不清楚，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像是一个，又像是有无数个，重叠交错，光怪陆离，让她分不清虚拟与现实。恍惚之间，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踏进酒吧的大门，带着清风霁月般的爽朗笑容，朝她慢慢靠近。

　　……是梦吗？

　　“抱歉，这位先生，她并不是独自一人哦。”

　　灼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心，令人安心的熟悉语调在耳畔回荡，她睁开的眼睛，慢慢地闭了下去，宛如沉眠入温暖的梦境，连思考都不再需要。

　　“她一个人跑进了酒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白发男子的脸上泛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结清了塞西莉雅的酒账，娴熟地将趴在桌子上的她扶起，往酒吧门外走去。塞西莉雅用两只手挂在他的脖子上，金色的脑袋凑在他的耳边，晕乎乎地道：“梅林……”

　　“嗯嗯，是我。”

　　梅林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抚摸大型宠物般，安抚而宠溺，“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跑去喝闷酒了，对可爱的女孩子来说，这可是很危险的哦？”

　　“梅林……”她完全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讲什么，自顾自地喃喃念叨，“是个……大……人渣……”

　　白发男子露出淡淡的笑容，飞起的唇角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却不知不觉又隐藏了点小小的懊丧和苦恼。

　　“哎呀哎呀，小塞西，总是这么说我的话，我可是也会伤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