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Fgo]通往万花盛开的理想乡》容予之

20、捣乱

　　正值午餐时间，西餐厅内的顾客比来时多出了不少。大多数顾客都没有选择平时比较受欢迎的靠窗位置，反而围在了大厅中的钢琴旁边，几乎将那附近的位置都坐满了。

　　众多视线的中心，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坐在钢琴之前，白色长发披散在背后，落在地面的发尾过渡出梦幻般的浅紫光泽；修长莹润的双手在琴键上飞速地跳跃，与叮叮当当流转的音符一同舞动。

　　仿佛注意到了塞西莉雅的目光，他侧过头来，朝她微微弯了弯唇角，粲然一笑。

　　塞西莉雅这才注意到，餐厅内播放的音乐早就停了，只剩下了这名假冒的钢琴师所弹奏出来的乐曲。

　　至于为什么说是假冒——西餐厅内的钢琴师一般只有晚上才上班，而且梅林明明已经接下了执事咖啡厅的工作，又怎么会同时担任西餐厅的钢琴师？

　　那家伙分明知道自己跟铃木右介约在了这家西餐厅，所以故意跑了过来，用幻术迷惑了餐厅工作人员，让他们以为自己是钢琴师，然后堂而皇之地坐上琴台，一边弹琴一边悄悄观察。

　　塞西莉雅简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如果想偷偷观察的话，用千里眼看不就好了吗？何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地亲自跑过来？

　　……所以这算什么？总不至于是向情敌的宣战吧？

　　铃木右介还没忘记前些日子两人见面时塞西莉雅甩的那一巴掌，那清脆的声音听得他都觉得脸隐隐作痛。他一方面生怕塞西莉雅见到梅林后心情不好，另一方面又担心塞西莉雅是不是放不下旧日的爱人，一时之间纠结得脸都扭曲了起来。

　　都怪他选错了用餐的地方，这才让塞西莉雅见到了那家伙！

　　铃木右介懊恼得咬牙切齿。

　　然而他一时没想清楚的是，西餐厅的钢琴师一般都是晚上上班，就算梅林真的是这家餐厅的钢琴师，也不应该在中午出现——所以，不管他选择什么餐厅，其实都没有用的。擅长谎言与欺骗的花之魔术师，有一万种方法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让铃木右介松了口气的是，塞西莉雅看了不远处的钢琴师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平静得像是见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拎起放在身边的手提包，对铃木右介道：“铃木老师，我们走吧。”

　　尽管觉得午餐时间有点太短，该跟塞西莉雅说的话也没有说完，然而竞争对手在旁边盯着他约会的感觉实在过于糟糕，他于是点了点头，道：“塞西莉雅老师，你稍等我会儿，我去把账结了。”

　　等待结账的期间，铃木右介忽然发现，钢琴师所演奏出来的乐曲又变了。曲调很熟悉，他稍微听了会儿，便听出来是那首著名的《致爱丽丝》。

　　西餐厅中，钢琴师弹奏脍炙人口的《致爱丽丝》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听在铃木右介的耳中，便有点不是滋味起来——这首乐曲表达的正是对心上人的恋慕之情，那个家伙是当着他的面在向塞西莉雅示爱吗？

　　铃木右介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大厅中央白色长发的男人，对方似有所察，朝他所在的方向转过脸来，眉梢微微上挑，唇角略略一勾，朝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铃木右介顿时气了个仰倒——那家伙果然是在对他示威！

　　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铃木右介同收拾好东西的塞西莉雅往外走去。出了西餐厅的门，沿着台阶慢慢往下，铃木右介望着前方女子金色的卷发与纤细的背影，回想起方才白发男人挑衅的一笑，忽然之间，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情感。

　　他快步往前走了一步，抢到塞西莉雅的身前，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按住她的肩膀，推着她退了半步，以“壁咚”的姿势把塞西莉雅困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低下头，铃木右介直视着塞西莉雅碧蓝的双眼，豁出去似的开口：“塞西莉雅。”

　　“铃木老师……”塞西莉雅十分不知所措。

　　对女孩子来说，壁咚本该是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可眼前这种情况，却让塞西莉雅感到万分尴尬。

　　“我想陪在你身边，想和你组成家庭，想牵着你和艾伦的手一起散步……”他一字一句地道，眼中的期待与痛苦交织在一起，“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吗？哪怕……哪怕给我一分希望也好……”

　　塞西莉雅闭上了眼。

　　“……抱歉。”

　　就在此时，塞西莉雅忽然听见了脚步声，紧接着，压迫在她身前的黑影消失不见，她惊讶地睁开眼睛，正看见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白发男人揪住铃木右介的衣领，把他轻轻松松地扯离了她的身前。

　　“这位先生，强迫女孩子听你告白可不是件好事哦，还请你以后注意一下。”

　　不由分说拉开铃木右介之后，他上前半步，拦在塞西莉雅身前，忽然向后伸出手，握住塞西莉雅的右手，安慰似的把她的手牢牢抓紧。塞西莉雅浑身一颤，条件反射想要将梅林的手甩开，却没有甩掉。她抬起头，直视着前方高大而挺拔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停止了挣扎，怔怔地不说话了。

　　眼神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铃木右介沉默了良久。

　　“抱歉，塞西莉雅老师。是我太唐突了。”

　　他的眼睛隐隐有些发红。

　　“你们先聊，我在门口等你，一会儿送你回家。”

　　“不用了，”梅林抢先开口道，“晚点我自然会送她回去。”

　　“是吗……”铃木右介望向塞西莉雅。

　　塞西莉雅张开口，想了想，最后还是沉默地闭上了嘴。她不忍心再注视铃木右介痛苦的眼神，低下头，望着木质的地板，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铃木右介点了点头，“那我这就走了。”

　　他停顿了片刻，又低声补充道，“这次真的很对不起，塞西莉雅老师。”

　　她低声道：“没关系。”

　　目送着铃木右介的背影消失，塞西莉雅猛然甩开梅林的手，在他无辜的表情下冷了脸，道：“你又想干什么？”

　　“当然是挺身而出、见义勇为，保护可爱的公主不被坏人骚扰呀！”梅林笑眯眯地回答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塞西莉雅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跟踪我吗？”

　　他低下头，含笑望着塞西莉雅满是怒火的脸，忽然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白皙的脸颊，将她散落在侧的柔软金发捋向耳后。

　　“对啊，我就是在跟踪你，”梅林微笑着回答道，“因为，我不希望我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约会嘛。”

　　“你——”

　　塞西莉雅一时之间竟然哽住了。

　　她能听出梅林话语中的认真意味——他鲜少有这么认真又这么坦率的时刻。如果是从前的那个他，早该编出一大堆谎话，然后打着哈哈蒙混过关了。

　　以至于，连这颗宛如死水般的心，都骤然轰轰跳了起来，乱得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深吸口气，塞西莉雅拼命稳住自己的语气，别过头，恶狠狠地道：“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梅林。”

　　她推开拦在前方的白发男人，沿着扶梯下楼，走向楼梯间的门口。听见身后紧跟而来的脚步声，塞西莉雅回过头，恼道：“不许跟着我！”

　　“我送你回家……”被吼了一脸的梅林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用了，没有多远，我自己回去！”

　　“哦……”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委屈。

　　塞西莉雅悄悄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停住了脚步，站在楼梯中央，目送着她的背影。注意到她的眼神，梅林弯起唇角，再次粲然一笑。

　　向她望来的眼中，满是四月的温柔春风。

　　她不敢再看，匆匆回过头，跑下了楼，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轻轻地捂住了胸口，似要抚平那急促到无法控制的心跳。

　　……喜欢的女人。

　　塞西莉雅轻轻闭上了眼。

　　怎么办。

　　她开始，有一点儿……有一点儿……想要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