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与辉》叶曦酱

38、新选组出阵5

　　“枡屋吗？”百奈随手在旁边的灯火里燃尽了山崎递来的纸卷，“这回倒是有点棘手啊，不知道到底有几人潜伏着。。。”纸张的燃烧偶尔发出一丝微弱的爆破声，带着稍微明亮一些的火焰将山崎半张隐没在黑暗里的脸映亮了那么几个瞬间。
　　“已经去过信问了山南桑，”山崎倒是显得比百奈沉稳很多，“姑且先置之不理，等有了确切的情报再突袭。”百奈倒也没再问些什么其他的，微微颌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山崎也就很快退出了他的房间。

　　虽然话是说着先放任他们不管，但试探和监视总是少不了的，百奈也有好几次以岛原的名义去找枡屋定制木具，但是无奈店主人桝屋喜右卫门实在是个谨慎的人，调查也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也不知道他们呆在京都到底有什么目的。
　　真是让人头疼，百奈揉了揉自己并不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准备今天早上的工作，却在拉开木门的时候看见了令他惊讶的对象。隔壁房间的冲田也和他一样顶着一头乱发，吃惊的看向这边。
　　“这么早就起床，看来最近的工作相当棘手呢。”冲田先他一步反应过来，扬起习惯性的戏谑笑容向百奈打着招呼。
　　“我是工作原因，你呢？”百奈倒是不在意他的语气，或者说这么多年都这样，是个人也早就该习惯了，“现在离早训的时间还远呢？平时都是最后一个到的冲田队长怎么今天起来的这么早？”百奈扬起一丝暧昧的笑容，这个笑容还是他和平助学的，那家伙常在他和女性说话时这样笑，营造气氛效果拔群，“还是说，去和小情人幽会？”
　　“是啊。”冲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满意的看着百奈仿佛生吞了蟑螂一般的脸，站起身来，“不过并不是我的情人。”
　　“明里小姐吗？”百奈很快就调整过来状态，用手拢了拢散下来的长发，起身并肩和冲田一起往中庭水井的方向走去，“她还没痊愈吗？”
　　“啊，是啊。”冲田叹了一口气，“今天组里的事情还蛮多的，又不能不去看她的情况。只好大早上去看看样子了。真希望山南桑他们快点办完事回来啊。”
　　“山南桑大概今晚就会回来了吧，”百奈估算了一下办事和来回路程的时间，这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水井旁，动作熟练的开始洗漱起来，“不过明里小姐到底怎么了？不是简单的风寒吗？”
　　“不知道。。。”冲田含着一口水，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不过他一会儿就吐掉了那口水，拎起帕子准备开始洗脸，“她一直发着热，咳嗽也没停，可能是时疫吧。。。”
　　“时疫啊。。。”百奈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好的感觉，可能是觉得冲田作为一番队队长要是感染力时疫会不好办吧。。。但这样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能认同，但姑且还是。。。“那你要注意一点啊，不然我让认识的姑娘去替你的班吧，也方便一点。”
　　“不用麻烦了，”总司已经洗漱好，准备出门了，“山南桑是拜托我来做这件事的，而且，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说这就要往门口的方向走，但中途又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我会自己注意不被传染的，你不用担心。”

　　当日的百奈也早早从岛原下工回了组内，毕竟现在的工作重心不在岛原而在枡屋，他在岛原呆到很晚也没有意义。
　　而正如他所预料的，山南和土方在今天回到了组内。但晚餐时广间的气氛却没有以往一般的欢快。
　　因为山南在本次的公务中因公受伤，伤到了左臂。
　　虽然本人也姑且来广间见了大家，那个看上去就充满了书卷气的男人有些疲惫的笑着，说着“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的。”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如果笑容里没有那一点点苦涩会不会更好呢？
　　而直到山南在说自己没有胃口而离席的时候，气氛都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被伤者本人的宽慰安慰到，甚至连动筷的心思都没有。
　　但最终在土方蕴含着复杂心绪的怒吼中，大家没有维持这种僵持，“一个个都这个样子，明天不用工作了吗？！还是说想要山南桑再来为你们担心！？”
　　就这样，晚餐匆匆结束了。

　　夜，百奈推开门的时候，冲田房间的灯还亮着。百奈提着药箱从他房门前路过，似乎能感觉到那隔着木门传来的视线，他提药箱的手紧了紧，加快了步伐往山南的房间走去。
　　“情况怎么样？百奈。”山南低下头，看着跪坐在他面前一声不吭绑着绑带的百奈，他似乎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想说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山南桑。。。”面前的脑袋摇了摇，似乎很困扰，又似乎在思考该怎样组织语言。
　　“伤的很重，恢复的好可能还能动，但不可能再拿剑了，是吗？”山南决定不再为难这个孩子，他也不想在从别人的嘴里听见这个让他绝望的答案。
　　“没想到啊。”山南轻笑着，语气里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我也就快要和新选组总长的位置说再见了吧。这个组织不会需要提不起剑的人。”百奈抬头看着他，那话语里令人陌生的刺扎的人生疼。
　　“不会的，”百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论怎么样，他不能让山南有这样的想法，“山南桑不仅作为武士，也作为组织的领导者，我们的主心骨存在着，所以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
　　“你是个好孩子，从我第一天见你那天，我就知道。”山南微阖上眼睛，眼前的人和多年前那个略显幼稚的少年的影子重合了起来。那天他赢了冲田，在大家都在庆祝试卫馆又获一名实力超凡的食客时，他站在冲田的身侧，似乎大家的热闹和他无关。
　　“之前土方君问我，觉得谁最适合做新选组的门面，”山南突然说起了不相关的事情，“我推荐了冲田君。”
　　百奈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山南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说实话，他不愿意冲田成为现在这样的存在的。但是不论因为是天才剑士的名头还是其他的，这件事的人选似乎都只有冲田一个。
　　“土方君问我觉得你怎么样，不行也可以从旁辅助冲田君。。。”山南勾起一丝笑意，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后来，芹泽桑的意图，我看出来了。但我没有阻止，甚至还。。。”昔日从自己嘴里吐出的话语似乎现在还萦绕在耳畔，这样的感觉似乎让山南感到了释然，“这可能是我曾经对那个孩子的残忍的报复吧。”他扬了扬手，示意百奈出去，百奈也没有拖拖拉拉的，即使感觉到山南有一丝不对劲，还是爽快的离开了房间。

　　“其实就算向鬼神祈求，也希望自己能好起来啊。”百奈走后，山南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臂。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是被自己方才孩子气的发言逗笑了似的，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不知道是不是夜太深，或者是最近几天神经绷得太紧，山南似乎听到那不该有人在的一片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和他笑声相似的轻笑，但那声音里蕴含的感情却和他完全不同。但周围分明什么人也没有，山南摇了摇头，心叹自己真的是老了，竟然到了这个年纪还会这样疑神疑鬼。
　　但仿佛是要将他从现实的边界拉向梦境似的，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也不想成为要依附强者生存的废物，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