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莫念归期》早年烟雨

6、挽回

　　小孩儿体质确实异于常人，如此重的皮肉伤不出半月竟好的个彻底，没人能想象到此前，这具幼小稚嫩的身体受到过那般惨无人道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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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以后，小孩再没了从前的笑容，整日神色淡淡，兴趣寥寥。只有他的贴身小侍卫旬阳能勉强跟他说上几句话，得到一句“嗯”或“好”的答复，能勉强喂上两口饭，灌上两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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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的魂像是随着兄长的话飘走了，整日阴阴郁郁，几日以来不管是皇兄，母后，甚至是最疼爱他的父皇都没来看过他一眼，据说父皇本是要来的，被元曌两句邪祟刚除唯恐冲撞了龙体给说服了。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母后在父皇枕边甚是担忧地提出若是吾儿有碍陛下圣体，陛下不若送走佑儿，妾身虽身心不忍却以陛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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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雷声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劈的空旷的大殿内忽明忽暗，继而雨声倾盆，砸上屋顶明黄的瓦片，砸上青石的台阶，砸上他小小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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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他在乎的东西都要离他而去，为什么看似坚不可摧的情谊其实脆弱不堪，为什么美好的一切都只是泡影，原来一切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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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早该习惯了，从出生那一刻起注定孤独，注定一无所有，可是……你偏要让我看到那束光，那样温暖明亮的一道光，我拒绝过，我彷徨过，我甚至捂住双眼只想离你远一点，就让我在黑暗中吧，我适合这里，我不需要同情。可你偏要伸向我，为什么！当我压上全部身心作赌注去信任你，接纳你，而你呢？狠狠地践踏我，用完之后……弃之敝履，何其简单？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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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儿不顾身后的伤猛地站起来，伴着滚滚雷声，小拳头狠狠地砸在几案上，顿时鲜血流离而不自知，两眼泪光中恨意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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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甘心，我付出了一切，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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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东宫大殿前大病初愈的孩子跪了有三个时辰了，从拂晓十分到日头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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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侓心里不是滋味却不能表露，早早地头也不回地上早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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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我当时谁呢，这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六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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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五皇子姜楠，平日里最是看他不惯他姜佑独独受宠，心里怨恨，嘴上倒也口无遮拦，都是小孩子的嫉妒心，早慧的孩子也从不与他相争，远远见了，绕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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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今日倒也冤家路窄，竟让他见了自己这副模样跪在这里，小孩儿也从不是好欺负的，狠狠地瞪了上去。目光遇上旁边几个大孩子也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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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敢瞪我？当初也不知道是被人家剥了衣服抽屁股，如今狗一样地跪着，倒还给我脸色？”姜楠口没遮拦，多年不受宠爱的再加上母亲的教育满腹戾气，今日似是想发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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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别说了，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兄弟。”七皇子姜昀小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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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弟，你知道什么，他就是个狐媚子的野种，脏的很，如今皇兄和父皇识得他的真面目，都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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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刺耳的声音不断响起，辱骂声，嘲笑声，小孩儿跪在日头下忍了又忍，拳头攥的巴巴响：都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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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猛地站起来，你们闭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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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在这跟谁叫唤呢，你也配跟我嚷嚷”姜楠嗤道，却没躲过电光火石间迎面一拳，忍无可忍的姜佑一拳砸在这个本该称一声皇兄却这般侮辱他的人脸上，真想把这混&蛋打成个猪头，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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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兄长的的声音。小孩颇有些惊喜的转过头，没想到回身便是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不重，却在看到兄长充满怒意的神色中双腿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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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胆子，当街殴打长兄，你的心里可还有半点尊卑长幼？”皇兄的语气仿佛怒不可遏，小孩儿捂着脸颊怔怔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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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侓被孩子的眼神刺到，别过脸去，挥手示意几个皇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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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请旨叫你去边关历练，父皇已经恩准，即日起你便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姜侓背对着弟弟，声音不大地诉说着一件似乎毫不关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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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您就这样急着我走？就这样不想看到我？”姜佑抬起头，眼里又是前日的那一抹怨恨，声音冰冷透着森然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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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吧”姜侓无奈叹息，却不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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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既如此，兄长可莫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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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要我后悔，你也要有这个能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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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侓抬脚朝内殿走去，步伐坚决沉稳：聿儿，希望你日后当真有这个能耐。我对不起你，离开吧，离开这波云诡谲的朝堂，等我扫干净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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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