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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 ...

  •   我自小在大周的王宫便是很受欢迎的存在,这自然是由于我父王。
      父王是大周开国以来最为人称道的君王,即位以来,数次御驾亲征,用兵如神,用数年时间把周边小国吞灭。将周国的疆域扩展到几乎可以和南方的晋国相对峙。自此,北方周国,南部晋国,再加上西边的蛮人部落,天下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父王无子,只有二女,皆为母妃所出,其中父王最喜我,母妃最不喜我。我知道,他们的原因是相同的,我长得神似母妃的姐姐,父王的原配,越晤皇后。
      我偷听过宫人们的谈论,越晤皇后嫁给父王时父王尚是不受重视的亲王,陪父王熬过了最艰苦的日子,温柔贤惠,知书达礼。可惜身体一向柔弱,父王刚从自己的兄长手中夺得皇位,越晤皇后不久就过世了。父王为了弥补对皇后的歉疚,就迎了皇后的妹妹进宫,却也只是赐予妃位,皇后,始终只有越晤皇后。
      父王自越晤皇后去世后就越发暴躁,大臣公公们伺候得小心翼翼心惊胆战。所幸,两年后,与越晤皇后长得神似的我出生了。据说出生的时候父王都懒得来看母妃一眼,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眉眼里有了几分模样。父王欣喜若狂,一定要改了母妃给我起的名字“抚柳”,赐名“宜幸”,封昭华公主。甚至和母妃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把我记到越晤皇后名下。
      母妃原就与我生分,我被记到越晤皇后名下后她又有了女儿,更加与我生分起来。
      我的童年,便是在父王的无限宠爱与纵容之下度过的。以至于父王哪次发了火,几个眼明心亮的小太监就偷偷把我请过去,父王不管再生气,只要看见我都能把气消去大半。
      自此,我便是大臣宫人们眼中救命符一般的存在,很受欢迎。
      太师给我和妹妹拂玫授课时讲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回到我的辰星阁后抱着一盘瓜子,边磕边想,终于用我的思想理解了这番话:因为我的脸父王喜欢我而母妃不喜我,但母亲疼爱拂玫冷落我又致使父王一直冷落拂玫,世间万物,果然有失必有得。
      我想的开明,可惜拂玫想不明白,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拍了拍她的头,告诉她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姐姐再告诉你。
      事实上我不过大她两岁,缓兵之计罢了。
      又过了两年,拂玫果然没有来问我。
      不过那是因为她和母妃出宫祈福了,父王深知母妃秉性,怕我路上受了委屈,便让我留在宫中。
      父王最近很忙,一连几天宿在他的书房,诺大的周王宫里我连个能放开玩的人都没有,我很是无聊。
      于是,在那个初春,我无聊至极的时候,我遇见了阿谙。
      那时候,上至父王下至公公都还喊他“衾庶子”。
      事情的起因很平常,不过宫女们陪我放风筝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手臂青了几块。我尚没说什么,几个小宫女哭成一团,我听着头疼,趁教养嬷嬷还没过来寻,索性偷溜出御花园,自个儿玩去了。
      周王宫很大,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可到现在都没有逛完过。父王没事喜欢带着我在王宫里逛,可有两个地方他是一定要避开的,一是冷宫,二是西北角里的几处旧宫殿。
      所以从小,我就对这两个地方有极大的兴趣。
      冷宫我不用进去都知道是什么样子,西北的几处宫殿让我兴趣日加浓厚。
      这次逮了机会,我一出御花园便急不可耐地向西北奔去。
      到了那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鬼神,甚至连个人都没有,反倒看见了一株看上去就有些岁月感的海棠。
      正值海棠花开的最好的时节,我最喜海棠花,就跑到树下伸手去够。
      我正费力地踮着脚伸着手,忽然听到有打骂的声音传来。
      我看见一个少年正向我这边跑来,身后穷追不舍几个御药房的太监。
      少年着一身玄衣,头发用一根发带束起,有些凌乱。手里拿着几包草药,包的很仓促的样子。
      太监辱骂的声音传过来:“下贱的东西!敢……敢偷御药房!一个,,一个低贱的庶子偷到你爷爷身上了!”
      少年充耳不闻,只埋低了头,一味往前冲。
      至于站在海棠树旁的倒霉蛋我他自然没看见。
      我从小被溺爱,没见过这场面,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傻愣愣地等他冲过来撞了我。
      我背后恰好是海棠树,巨大的冲劲让我刚好撞在树上。
      海棠花一时雨下。
      少年也没好到哪去,撞了我之后他也跌倒在地,怀里的草药包也散开了。
      我有些呆了。
      后面跟来的小太监一看他冲撞了我,吓得魂都飞了,连滚带爬地过来看我伤到了没有。
      “公…公主殿下,您怎么屈尊来了这,,这地方。您……您没伤着吧?”
      一个细眉长眼的小太监谄媚地说。
      我刚想摆摆手说没事,却见他眼珠一转直冲少年说:“都怪这个孽种!冲撞了公主!奴才!奴才这就把他拉下去。”
      小太监似乎是个领头的,带着其他几个就气势汹汹的按住早已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还不快和昭华公主道歉!”
      少年不为所动,我这才发现他剑眉星目,眼睛亮的惊人。嘴唇很薄,紧紧抿着,倔强的看着我。
      我原本很无聊,一时来了兴致。佯装厉色让小太监们放了他离开。
      几个小太监一开始不情愿,后来不甘地罢了手,往来时相反的方向去了。
      我不想都知道他们是去搬救兵了。
      从他们刚才的骂声里,我大致猜出来眼前人的身份。
      衾庶子。
      衾庶子当然不叫衾庶子,他叫罗衾,字非谙,是父王兄长的儿子,我的表哥。
      我听太师讲过从前的纷争,父王的兄长曾被先皇立为太子,父王那时只是闲散王爷,却依旧倍受猜忌。好在废太子只猜忌,不曾为难过他。可先皇驾崩之时,却忽然改了主意,把原先的太子废去,传王位于我父王。废太子心中不服,连夜调兵,又借当时还在的小国的支援,意图谋反。我父王率领禁军,硬生生把叛军都杀了回去,以少胜多,一战成名,顺利即位。废太子见大势已去,吞剑自尽。原先的东宫只剩废太子妃范氏和四岁的罗衾。
      范氏和罗衾被夺皇籍,特别是年仅四岁的罗衾,被降为庶子,宫里人提起他,总是一口一个“衾庶子”。
      太师只给我讲到这里,我不明白地问“为什么给我讲这么沉重且复杂的事情?”
      太师叹了口气,“与其日后你在外听恶人传言,不如把事情完完本本告诉你。”
      这些近十年前发生的事离我太遥远了,我只关心我那个未曾谋面的表哥“衾庶子”。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无人知晓父王到底把他们母子如何处置了,有人说他们被发配边疆,有人说他们被送到寺庙殊世,不曾想,他们从未离过皇宫。
      “罗衾见过公主。”
      少年出声,我才发觉我已经盯着他发呆半天了。
      他说完这句,转身蹲下收拾草药欲走。
      我才反应过来,一下着急起来:“表哥!”
      他的身形一顿,抓起所剩不多的干净药草,淡淡的说:“请公主切勿如此称呼在下,在下已是庶人。”
      我难得见如此有意思的人,兴致勃勃粘上去:“那我叫你阿谙好不好?”
      不等他拒绝我便拉起他:“你娘亲是不是病了?你要什么去我宫里拿好不好?”
      他的脸已有些棱角,声音低沉,:“公主自重。”
      说罢甩开我离去了。
      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那就说好了!我下午再来找你!”
      他连头都没回,疾步走了。
      我脸皮厚,只做他默认了,兴冲冲回了辰星阁。
      后来,后来我果真把宫里所有的草药各拿了个遍,趁中午小憩时去找了他。
      才知道他娘亲果真病的很重,我在那里自中午一直待到黄昏,不知道是不是我带去的药起了作用,他娘亲的气色,竟真的好了许多。
      我与阿谙,也算这么熟识了。
      虽然是我自认为的。
      那一年,我十岁。
      我一直把我与阿谙的巧遇当作我莫大的幸事。
      从十岁,到十七岁,从未有过怀疑。
      一直到,他当了皇帝,亲手为我赐婚和亲的时候,我才大悟。
      那不过是他为了自己的皇位,而为我编织的美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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