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渐无书》于玉

3、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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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娘，你派人到户部，叫李大人来铜雀台。”
　　林锦回到铜雀台已有半个时辰，思来想去这件事倘若不正面给陆远一个答案，怕是不好应对朝堂。
　　“是，太后娘娘。”杜娘领命后退了出去。
　　林锦走到偏厅的花房，开始修剪花草枝丫。
　　“太后娘娘，今日皇城中的嫡亲小姐和公主在御花园中赏花，这些时候正在殿外求见。”
　　一名丫鬟走到林锦跟前，禀报道。
　　林锦修剪枝丫的手微微顿了顿，继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华欣，等过些日子哀家院里的花都开了，给各宫的夫人送一盆虞美人去。”
　　“是，太后娘娘。”华欣恭敬地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林锦。“那太后娘娘，外面的小姐……”
　　“宣她们到凤栾殿侯着吧，哀家一会儿就过去。”
　　“是。”
　　林锦自然知道她们用意动机，只是这深宫之中，哪有几个人是随心所欲的，得不到的东西，总得使些手段。
　　“给太后娘娘请安。”
　　凤栾殿内，一群打扮清馨温雅的少女正在给林锦请安。仔细看看，她们差不多都和林锦同岁，只是林锦脸上多了沉稳和冷静。
　　“免礼。”林锦挥了挥手，叫奴才给她们拿了垫子。“今日既然是赏花之时，怎有空到哀家这儿来？”她理了理深灰色宫服的衣摆，有些不经意地扫了扫底下的人。
　　“回太后的话，民女们和公主们在御花园中赏花，九月寒凉，园中虽有花争艳，但总是觉得少了些灵气。”一袭粉嫩藕色莲裙的女孩微微起身，行礼后，开始回答林锦的话。“素来听闻太后娘娘是爱花之人，种花更是出神入化，所以就想着来开开眼界。”
　　林锦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细细地打量了眼前之人。
　　灵核慧眼，娇俏娥眉，还未长开的脸蛋已经出落得足够清秀漂亮。只是通身的气派并未有一丝对她这太后该有的敬畏尊重。
　　“你是翰林院陆大人的女儿？”林锦端起茶盏，似是询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是父亲大人次女，陆绾怡。”
　　她说话时带着淡淡的笃定的笑意，陆家三代辅政，虽位列不高，但历朝帝王都予以陆家殊荣，包括楚昱。所以她又何必惧怕一个比自己大了不过几岁的女人，纵然这个女人是太后，夏祁最位高权重的女人。
　　“难怪了，哀家看着你和陆大人倒也有几分相似。”
　　林锦向来不喜去猜度别人多余的心思，所以陆绾怡也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儿臣向来喜欢热闹，今日各位姐妹难得相聚，便想着来太后这里瞧瞧，也寻些乐子，太后可莫要怪罪。”
　　襄阳公主在夏祁出了名的顽劣，虽身为女子，又是皇家子弟，但这样似乎更是助长了她的脾气。况且这位太后娘娘，她从未放在心上，话说得重了几分也是常事，见怪不怪。
　　林锦笑着挥了挥手，一群丫鬟自偏殿而入，手捧茶盏，行至各位小姐身前，奉茶。
　　“自然不会，哀家在这里也待得乏味，襄阳以后若是能常来，哀家也是高兴的。”
　　“不知太后给不给儿臣面子？”襄阳一脸轻松地笑，只是难达眼底。
　　林锦点了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坊间倒是许多言语，说太后偏殿花房与娇虞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我们大家想开开眼界，不知太后能否成全儿臣微愿？”
　　“襄阳怕是许久未曾进宫走动了。”林锦不疾不徐，品着西羌新进贡的月光茶。“既是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又能有几分相似。”
　　娇虞阁，夏祁最大的民间花坊，传言阁主十余年走遍山河，所得花种也是世间少有，便是以花为傲的邻国陆原也是望尘莫及，每年都派遣花匠来往两国之间。
　　襄阳脸色有些难看，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林锦。“如此看来，太后娘娘是不想了。”
　　“襄阳总是这般着急，哀家准了。”她嘴角上扬，却分不清含义。
　　“……”襄阳最是看不惯林锦这副模样，高高在上，傲世众生。
　　倘若当年不是她，她的母妃，本该是铜雀台的主人，而她也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原本交谈的气氛宁静，却被殿外的喧闹之声打破了，殿门的丫头正准备出去瞧瞧，一抹青绿的小身影就三下两下蹿到了林锦身边。
　　“太后娘娘今日怎么没去学堂看娈箐？”
　　小团子似的女孩钻进林锦的怀里，新月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她。
　　林锦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娈箐有没有听先生的话？”
　　娈箐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先生今天叫我们背诗，娈箐是第一个背完的！”
　　“好，娈箐想要什么奖励？”
　　“今日晚些时候，娈箐想要来陪太后用晚膳。”
　　林锦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娈箐和当今皇帝是嫡亲，在先帝的所有子嗣中，也唯有这位娈箐公主和林锦走得近。
　　“哀家前些日子得了些花草，如今还在栽培，倒也没什么看头，不过偏厅的花开了不少，你们也可以去看看。”林锦让娈箐坐在自己身侧，才抬头看了看众人。“哀家还有些事就不陪同你们前往了，杜娘，待会儿小姐们走的时候，挑几盆兰草送给她们。”
　　“是，娘娘。”杜娘微微福身，走到众人面前。
　　“民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一行人在丫鬟拥簇下陆续离开了大殿，只留下娈箐。
　　“娈箐先让杜娘送你回朝阳殿，晚些时候我唤人来寻你。”
　　“好吧，那娈箐先走了。”娈箐撇撇嘴，放开林锦的手，跟着杜娘离开了。
　　她年岁虽小，生在帝王家，却也知晓，她最喜爱的这个姐姐，是夏祁的太后，她的母后，更是皇帝哥哥分忧解难的帮手，所以她不能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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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部尚书李萧，确实和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潇的母亲，是林锦祖父的胞妹，和她的父亲，是表兄弟。他算长辈，林锦还应叫一声叔伯。
　　既有了这层关系，理应挑明，开门见山。但林锦清楚，她的这位叔伯可不是挑明就能谈妥的。
　　“叔伯近日可还好？”林锦坐在上座，眼含笑意。
　　李潇正襟危坐，理了理衣衫。
　　“蒙太后抬爱，臣近来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林锦刚端起茶盏，若恍然大悟般，又匆匆放下了。“今日陆远陆大人求见，同哀家商讨了些事。”
　　“……”李潇心中警铃大作，咯噔一下，有些慌乱地正了正身子。
　　朝堂百官都知晓，他素日里与陆远矛盾颇深。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林锦故意放慢了语速，瞧了一眼他的反应。“不过却让哀家记起了叔伯上次提的事。”
　　李潇暗自松了口气，说话也顺畅了些许。
　　“太后娘娘请讲。”
　　“羡钰表妹之事哀家已与皇上提了，不过怕是要让叔伯失望了。”林锦呡了口茶，看似散漫
　　慵懒，却将对面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