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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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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台内,女子一身素灰锦缎散服坐在书案旁,手拿书籍,聚精会神。
“太后,翰林院陆大人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皇上请您过去。”
丫鬟自东门进入,走至林锦身边,弯下身子,毕恭毕敬,言行举止间尽显小心翼翼。
林锦听完之后,眉头微皱。待她放下手中的书,理了理衣摆,站起身。“这个时辰,皇上在作甚?”
“回太后娘娘,皇上此时正按您的要求,在御书房研习政事。”
林锦这才缓和了些脸色,点了点头。“不必传唤步撵,哀家走着过去,杜娘跟在身侧即可。”
“是……”
身后一名身穿粉色衣服的少女立即走到林锦面前,恭敬地行礼。
林锦身为夏祁太后,如今又执掌朝政大权,虽皇上楚奕只比太后小了四岁,但他摄政尚少,翰林院执政官议事,自然要请太后前去。
御书房内,十二岁的君王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书案旁,手中握一支狼毫,动作行云流水,在宣纸上落下几行篆隶小字。而陆远则官服加身,在侧座上侯着。
他眼角余光一瞥,心中有些波澜。这篆隶小字的气韵,竟不像出自眼前这位年仅十二的皇上之手。
“太后到!”御书房看门的李公公尖厉地叫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听到禀报声,御书房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站起身。
“……儿臣给太后请安。”楚奕微微弯下身子,轻轻地一个礼,却不失体统。
“老臣陆远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眼看着陆远就要跪下身,林锦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陆大人这是做什么,跪拜之礼哀家向来不喜欢,您有什么话,我们坐下谈。”林锦带着淡淡的笑意,示意他落座。
“老臣谢太后抬爱!”陆远也不再推辞,坐在了下首人臣的位置。
“既然太后和皇上都在,那微臣就开口了!”陆远一脸忧愁,“眼看这深冬一过,明年来春,翰林苑得主持春闱相关事宜,可户部却迟迟不肯下拨银子,臣催促几次,都被李大人含糊其辞糊弄过去了。”
“户部历年掌握国家财政,那位李大人也是深得哀家和皇上信任的。至于陆大人所说的拖欠银子这等大事怕是有什么隐情。”林锦向来不喜欢朝廷重臣之间互相构陷,可是这种事她也处理得多了。
“李大人的为人下官自然信得过,只是此事甚急,所以臣才敢前来叨扰太后和皇上,三个月后就得动工修缮,还请太后皇上出面为臣做主。”
林锦扶了扶额,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微臣告退!”
“这件事皇上有什么看法?”
楚奕看了看林锦,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六部之间互掐争斗本是常事,但春闱此等大事,户部理应也没有胆子吞钱。”
林锦睁开眼睛,有些忧虑。“这些年宫内大兴节俭之风,朝廷各处开支也少了许多,户部李潇以往都是从各笔项目中克扣银两,如今怕是不满我了。”
“李潇是林家近亲,户部尚书这个职位也是当初父皇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封的,太后若要深究,怕是自己也会被李潇构陷吧。”
林锦哼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子,理了理衣摆。“皇上还是和当初一样,对我百般不满啊。”
“太后说笑了,朕只是就事论事。”楚昱冷笑。
“无妨。”林锦唤来杜娘,扶着自己往门口走去。“我看,皇上这字是比以往沉稳了许多,颇有些先帝的风气。”
“难得,还能听到太后的赞赏。”楚奕笑了笑,再次坐到书案前,继续在宣纸上写字。
对于林锦这个人,虽说是太后,整个夏祁的实际掌权者,但是楚奕对她有着与生俱来的警觉敌对。
“陛下,您叫属下去沧州办的事已经妥了。”一名黑衣侍卫从屏风后走出,屈膝跪在楚奕面前。“陆远在沧州确实只有一套房地,生活和寻常人家一样,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楚奕依旧练着字,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这陆远,可不是表面所看到文人雅士那般简单。最近这段时间你多加派些人手,盯住他。”
“那太后那边可还要提防?”
“暂时先停下,安排鸿仁宫的千总管这两日到铜雀台任职吧。”
“是,陛下。”
暗卫领了命令,正准备退下,另一名暗卫又进来了。
飞岩回头看着他消失在屏风之后,才回头禀报楚奕。“前些日子我们派到铜雀台的十一和十四被太后发现了。”
楚奕握笔的手顿了顿,“……然后呢。”
“太后并未追究,而是把他们放回来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飞岩是非常吃惊的。暂先不论太后一介女流之辈是如何察觉暗卫潜入铜雀台的,重要的是太后居然放过了他们。
狼毫笔尖的墨滴在了宣纸上,绽开了一朵花。
“下去吧。”
他的“母后”向来谨慎,怕是早已猜到是自己做的,只是他还有一事困惑,为何她又不治罪?在楚奕看来,无论是杀鸡儆猴还是怎么,好过如今的局面。只是林锦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是他和林锦生活的这些年里总结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