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天际留》杜艾鱼

5、第5章

　　半夜，梁际就开始发起烧来，江溪喂他吃了退烧药，就在旁边守着他。梁际迷迷糊糊睁开眼：“去睡觉，我没事。”
　　江溪给他掖了掖被子，拍了拍他：“睡吧！”
　　梁际缩在被子里，脑子迷糊地想：他有多久没有生病了，刚开始是不敢生病，那个时候，一次小病对他来说就意味着死亡，后来他的身体渐渐适应，就再不会生病了。
　　梁际的这场病来势汹汹，等这场病彻底好了以后，日子已经进入了腊月。
　　虽然现在人们生活困苦，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对于过年的热情，进入腊月，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镇子上天天有集，每天都很热闹。
　　这天天气晴好，多日不露面的太阳早早就升起来了，温暖的阳光直撒下来，就连寒冷的天气都被驱散了几分。
　　江溪和梁际一大早就来到王婶家，他们约好一起去赶集。娟儿的婚期要到了，王婶在忙着给娟儿准备嫁妆，对于江溪之前的担心王婶并没有太在意。
　　因为男方是军人，听说在军队发展不错，也准备在军队长期发展。这个时期军人还是很受尊重的，管理也非常严格，不允许有什么作风问题。
　　这也是王婶如此放心将娟儿嫁过去的原因，这些天全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娟儿作为新加娘最近已经很少出门了。
　　镇上的一条主干道上挤满了人群，江溪紧紧拉着梁际以防走散。
　　虽然就他们两个人，但这是他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新年，江溪还是想好好准备一下，给梁际留下美好的回忆，因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去。
　　这边冬天严寒，又交通不便，南方的新鲜蔬菜运不进来，所以这里的整个冬季几乎都没有新鲜蔬菜可以吃。几乎就是贮存的大白菜、土豆、再不就是春天晒得干菜。
　　梁际正在长身体，江溪怕他缺乏维生素，想着方法给他做点蔬菜吃。但他不爱吃蔬菜，说那是牛才吃的，每次让他吃蔬菜都是一场斗智斗勇，几乎每次都以江溪的失败告终。
　　“小溪，你看这块布怎么样，是新流行的花色。”王婶兴冲冲的拉着江溪在布店里转悠，临近过年，来扯布做衣服的人很多，小小的布店里几乎转不开身。
　　梁际这几个月身体猛涨，当初给他买的衣服就要穿不上了，江溪就想着也给梁际做几身衣服，不然等过完年以后上学没衣服穿可咋办。
　　没想法梁际在门口别别扭扭的不愿意进来，江溪连拖带拽地把他拖进来，让他选布料，他满脸的不情愿。
　　江溪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这都是女人，他梁际自诩一个男人怎么能在这里呢。
　　她内心不断吐槽,一边让人给他量身，一边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直男癌啊！”
　　“什么是直男癌？”
　　“一种病。”江溪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没病。”梁际任命的站在那儿任人摆布。
　　“小屁孩儿！”
　　梁际没说话，生气地不看江溪，以表示自己的反抗。
　　江溪觉得梁际最近是越来越难搞了，一生气就不理她，然后自己就要认命地去哄他。
　　为什么？
　　因为她要是不哄好他的话，他是不会主动讲话的，你能想过几天都不讲话的情景吗？
　　***
　　腊八节这天清早，梁际烧火，江溪熬了一锅浓稠香甜的腊八粥，梁际一个人就吃了一大锅，她在旁边看着，都担心梁际把肚子给撑破了。
　　腊八过后，屯里养猪的人家就渐渐开始杀年猪了，没养猪的人家也都开始这家买点肉，那家买点排骨，往外一扔就冻住了，一直可以吃到正月。
　　“小溪姐，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江溪一到王婶家，娟儿就开始显摆开了，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我哥从省城给我托人带的，他们那边的人结婚都穿这个！”说道这个，她又有点羞涩。
　　江溪看娟儿手上的衣服，是一件短款的红色棉袄，脖子处缝着一圈保暖的白毛领，腰身收起了一点，娟儿穿上却是显得青春活泼，好看的紧。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娟儿都要结婚了，江溪估计她哥哥也就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过几天，我哥说肯定能赶上的。”又说：“小溪姐，到那天你给我脸拾掇拾掇好吗？”娟儿有次看见江溪偷偷化了个妆，觉得好看极了，想自己也能变好看一点。
　　江溪自从来到这边后已经不怎么化妆了，偶尔自己在家偷偷化一下也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爱美的心理罢了。
　　实在是这里的条件不允许，也几乎看不到人化妆，她也不想显得有多特别，会带来很多麻烦。
　　“好啊。”新娘子总是要最美的，不留遗憾。娟儿开心的笑了，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天美丽的自己。
　　“你未婚夫还没回来吗？”这婚期可越来越近了。
　　“他应该还要几天，请假难。”
　　江溪理解的点了点头：“那结婚以后呢，你去他那儿吗？”
　　娟儿摇了摇头，他们家那边说让我现在家，等那边条件好了在过去。
　　看的出来娟儿很喜欢她的未婚夫，可江溪却觉得娟儿结婚后的生活不会那么顺利，新婚夫妇就要长期分居两地，可能一年也见不了一面，甚至相聚之期遥不可及，时间长了，难免会磨灭感情，产生矛盾。
　　不过此刻的娟儿沉浸在即将嫁给心爱的人的喜悦中，丝毫不觉得这些困难会阻挡她的幸福生活，她现在有的只有憧憬和喜悦。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西想到梁际过完年就要准备去上学了，和他商量：“明年你还是去省城去上学吧！”
　　“你和我一起吗？”梁际想要是一起的话，那么去哪里读书都无所谓。
　　“你先去，我打听好了，那边可以申请住校，你先暂时住在学校，我把这边安顿好，再去省城租房子好了。”江溪想他们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不能说走就走，总要一切安顿好再走，而且现在房子不是那么好租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急不得，但梁际读书的事总不能在等了。
　　梁际听了她的话，眼神暗了暗，接着不动声色的说：“我觉得还是在镇上插班读一点，等初中结束直接考到省城去，那边现在去插班估计不好办。”
　　江溪想了想，觉得梁际的话有道理，一年时间够他们安排好一切，在省城租好房子了，便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
　　安静的日子没过两天，王婶就急匆匆的上门了，说娟儿的未婚夫上门来退婚，娟儿一时想不开就一头撞墙上了，醒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王婶赶紧过来让江溪去看看，劝劝她。
　　江溪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赶紧随王婶回家了，梁际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
　　江溪一进院子，就见院子里一片狼藉，王叔坐在堂屋抽着大烟袋，满面愁色。
　　“娟儿，我是小溪姐啊，开开门啊！”江溪走到娟儿的房门面前敲了敲门，敲了一会儿，娟儿才把门打开。
　　江溪进去就见娟儿的眼睛已经哭肿了，额头上也肿起了一个大包，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见江溪，娟儿又开始哭起来
　　江溪赶紧安慰她：“没关系，娟儿，你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还有爱你的家人，不管遇见什么困难挫折，都不能轻易求生知道吗，只有你的亲人朋友会为你痛苦......”
　　江溪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什么用处，别人安慰什么也无法抵消她此刻的痛苦，只能安抚她的情绪，等她自己慢慢想通。
　　堂屋里王婶也坐在一边抹泪，，见江溪出来，赶紧就问娟儿的情况。
　　“现在没事，已经睡着了。”王婶怜惜地朝娟儿的房间望了一眼，才说道：“谁能想到都要办事了还发生这档子事，娟儿心眼子实，可怎么缓过来啊！”
　　“退婚就退婚，咱家又不求着他，早知道他就是个靠不住的主”娟儿的姐姐气愤的说。
　　“行了，现在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关键是娟儿以后怎么办。”王叔担心的是女儿的以后，今天的事闹得这么大，娟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什么怎么办？我妹妹这么好，他来退婚是瞎了他的狗眼，妹妹以后会找到好人家的。”门外进来一年轻男子，江溪知道这就是娟儿口中的哥哥了。
　　“男方家里人知道吗？”江溪想男方忽然选今天大家都在的场合将退婚的事，估计家里人不知道，想把事情闹大，家人也阻拦不了，否则大可两家人坐下来悄悄把婚退了，也不必闹得这样难看。
　　“他一人来的，我估计家里是不知道的。”王婶想了想，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本以为是美满良缘，却没想到闹到这样不可收拾。
　　听娟儿的意思他们俩不说青梅竹马，也是自小认识的，早些年两家就定下来了，之前说要结婚男方也没有反对，怎么临近结婚却要退婚了。
　　“有说清楚为什么要退婚吗？”
　　江溪问出来，大家面面相觑，一听他要退婚，娟儿就受刺激了，大家手忙脚乱，谁也没有顾得上问清楚。
　　“我看明天他家还是要上门的，王叔王婶还是问清楚的好。”江溪觉得这件事还是尽早解决得好，越拖对娟儿的打击越大。
　　回去路上，江溪对梁际说：“娟儿年纪还小，她又那么喜欢对方，这次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影响。
　　梁际握了握江溪的手，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如此的，我会保护你！”
　　江溪听了对他笑了：“我就知道阿际对姐姐最好。”
　　梁际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江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