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归还》夜影清寒

2、第 2 章

　　王小成咬着牙，转过身问道，“你当真治得好他？”

　　赛华佗道：“信不过你就别让我治，赶紧走吧，别挡着我做生意了”

　　王小成将那人放在小床上，“治，不就是一两银子吗”

　　王小成在衣裳的最里面缝了一层的夹带中拿了一两碎银子出来，递给赛华佗，“给你”

　　赛华佗叫小童接了，这才伸手给床上的人诊了脉。

　　王小成看着赛华佗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还不停的嗯嗯，心中有些着急，“到底怎么样了？”

　　赛华佗收了手，一脸淡定的朝王小成说道：“我将他治好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医药费你恐怕要所有准备”

　　王小成暗想，这莫不是遇到骗钱的了吧，“钱已经给你了，无论如何，你得将他治好”

　　赛华佗摸着胡子笑笑，“年轻人，别那么紧张，我没说不治好他，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四肢全部骨折,右手的手筋还被挑断了，背部的骨头也断了三根，还有一个大男人竟然血气不足”

　　赛华佗说起都摇脑袋，“竟被虐待成这个样子，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赛华佗看了王小成一眼，“你觉得你那一两银子够用吗？”

　　王小成虽不知道那血气不足是个什么病，但是骨折他还是知道的，“那大概要多少钱？”

　　赛华佗道：“估摸着怎么也要七八两银子吧”

　　“七八两银子？”王小成大惊，“这也太贵了吧”

　　赛华佗一脸淡定，“当然，要是你选择其中的几根骨头不接或是手筋不接的话，可以算你便宜点”

　　王小成一脸愤恨的看着赛华佗，却什么也说不出，不接好就是个废人，比死了还难受。

　　赛华佗一边抓着药一边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要是不虐待人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小成心中还在想怎么凑出八两银子，压根没心思理会赛华佗的胡说八道。

　　卖粮得了二两三百三十文，住店用了十文，吃饭用了五文，那就还得在赚五两六百八十五文，王小成简直要哭了，五两六百八十五文就是把他卖了也赚不到啊。

　　“你先治着吧，我去想办法凑钱”王小成对赛华佗说了一句，便出了医馆。

　　小童跟着出来，捂着鼻子喊住了王小成，“喂，把你的牛牵走，臭死了”

　　王小成慢吞吞的走过去将门前的牛拉着走走了，如今只有将这牛车卖了。

　　王小成拉着牛车慢慢的往前走，心中很有些难过，这是刘家的牛刘家的车，他的聘礼没送成，倒要将人家的牛车给卖了。

　　王小成拉着牛车到了买牛的地方，是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高大汉子，王小成问道：“大哥，你看我这牛值多少钱啊？”

　　那人看了看王小成的牛又使劲拍了拍牛的背，也不绕弯子，直接就开了价，“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也算良心价了，只是还是不够啊，王小成道：“大哥，您看，我这车也给您，能不能多加点”

　　那人看了后头的破车，“车我不要”

　　王小成绞尽脑汁想着卖车，“大哥，这车看着是破了点，但是可结实了，是上好的严松做的，装得在重也没问题的”

　　那人听了王小成的话，倒还真到后头拍了拍车辕，“一百文”

　　王小成苦着脸哀求，“大哥，能不能在加点，我这车真的很好，保你用个十年也不会坏的”

　　那人摇摇头，一口就回绝了他，“我做生意从来都是一口价，你要卖就卖，不卖就另请高明”

　　一百文就一百文总比卖不出去好，王小成一咬牙就应了，“好，我卖了”

　　那人拿了五两碎银子加又数了一百文递给王小成，“你点点吧”

　　王小成接过来认认真真的点了点，确保没问题，才笑着朝那人道：“多谢大哥了”

　　那人点点头，将牛拉进去了。

　　王小成不忍再看，转身便回了医馆，此时赛华佗正在给那人接骨，见王小成回来，问他，“怎么样，钱凑到了吗？”

　　王小成也不傻，便只拿了三两银子出来，“这些先用着吧”

　　赛华佗看到王小成的银子也没说什么，叫小童接了，“去按桌子上的药方，去把药给这位公子煎来”

　　“是”小童拿着药方去抓药去了。

　　赛华佗继续给那人接骨，王小成有些累，便问道：“赛大夫，你这儿可有空床吗？”

　　赛华佗一看王小成的脸色就知道他睡眠不足，也没不难为他，就叫了小童领他到屋中歇着去了。

　　王小成真诚的道了声谢，跟着小童进了内间。

　　小童道：“就是这里了，你请便吧”

　　“多谢”王小成已经两日没看到床了，此刻看到真是亲切得好似看到了亲娘，正准备脱衣裳时，小童又制止了他，“等等，去洗了澡了在上床”

　　王小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确实一身酸臭味，有些不好意思，“好好好，请问在哪里洗澡？”

　　小童带着王小成到了后院，“水缸就在这里，热水自己去烧，我得煎药去了”

　　王小成又道了声谢，看着院中的水缸，他确实没那精力去烧水了，便就脱了衣裳，拿凉水冲了冲，好在是秋天也不怎么凉。

　　睡别人的床，王小成也不好意思只随便洗洗，认认真真的将身体洗了一遍，洗着洗着还打了一个喷嚏，听得王小成心一跳，这当口可千万不能在病了，连忙擦干净穿了衣裳。

　　好在出门的时候多带了几件衣裳，还能有换的，王小成将那人的衣裳也拿了出来一道洗了，晾在院中，这才回房去睡了。

　　累了睡得也沉，也没做什么梦，一觉睡起来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

　　王小成是被饿醒的，腹中空鸣如鼓如擂，王小成摸着饿瘪的肚子，走了出去，午时正好是吃饭的时辰，赛华佗正和两个小童在吃午饭，见到王小成起来了，便也招呼他过来一起吃，“这位公子，一起过来吃饭吧”

　　此言对于王小成来说简直天籁，“多谢多谢，您老也别叫我什么公子了，叫我王小成就行了”

　　赛华佗示意了小童一下，小童又去添了一副碗筷，“坐吧”

　　王小成受宠若惊，走到桌边坐下，“实在是太感谢了”

　　赛华佗道：“粗茶淡饭而已”

　　王小成看了桌上的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炒了几个青菜，竟然还有一道红烧肉，他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舍得掏钱去买点边边角角的肉来吃。

　　红烧肉的香味虽然让王小成很动心，但他到底是没好意思去夹，加了几片青菜陪着米饭吃了，已经很满足了。

　　王小成最后上桌却是最先吃完了，等着几人都吃好了，王小成抢在小童前面收了碗，“你们歇歇，我来收拾好了”

　　小童诧异的看了王小成一眼，脸上的神情倒也温和了些，“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反正我在家也做习惯了，没事的”王小成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收了，“厨房在什么地方？”

　　小童朝王小成道，“跟我来吧”

　　王小成抱着一摞碗筷跟在小童的身后去了厨房。

　　厨房也不大，小童走到水缸边，“就在这里洗吧”

　　“恩”王小成将碗筷放在地上，舀了一盆水，慢慢的洗着。

　　小童也忙着一块洗，一边和王小成说着话，“我们都以为那人是你打成这样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人还挺好的”

　　“啊？”王小成抬眸看着小童，这可真是冤枉死他了，连忙解释，“是他自己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我只是碰巧救了他，到现在为止我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说起这误会小童颇有些不好意思，“师父看了之后也说应该是摔的，不是打的”

　　王小成也叹气，“他也真是倒霉，去爬个山还遇到了刮大风，山体滑坡了”

　　小童想起那人的惨状也觉得人要倒霉真是拦也拦不住，“但是，你不认识他，为什么肯为他花那么多钱啊？”

　　王小成将洗好的碗放到碗架子里，朝着小童笑了笑，却没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分明是个麻烦不是吗？

　　洗完了之后，王小成又去看了那人，依旧还是没醒，看着那人依旧苍白的脸，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赛大夫，他什么时候会醒啊？”

　　赛华佗一边抓着药一边回答，“这个，说不准”

　　“说不准是什么意思？”王小成皱着眉头，这要是一直不醒，他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白吃白住啊。

　　赛华佗道：“看他自己了，反正我已经尽力了”

　　“啊？”王小成颇有些惊讶的看着赛华佗，“你不是说一定能治好他的吗？”

　　赛华佗道：“身体我能治，心里我治不了，是他自己想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小成无奈得想耕田，“你说是他自己想死？”

　　“恩”赛华佗头也没抬的应了王小成。

　　王小成看着床上那人，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不是，你自杀起码也告诉别人一声啊，你这样让救你的人该怎么办啊？

　　赛华佗瞄了王小成一眼，“你不想救他了？”

　　王小成想，大家无亲无故的，他能帮到这份上已经是尽了力了，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在帮下去了，于是朝着赛华佗伸出手，“不想救了，你把钱还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