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No.14 水煮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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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鱼往往从草鱼或黑鱼里边选，前者肥厚多汁，但不易入味，入料需要尤其厚重，后者则肉质紧实，入口即化，因此在火候上便要万分小心了。但柳云梦所选用的却是脆皖鱼，这一绝大多数人都不曾听过的鱼种，其特殊的肉质与口感，却能予人迥然不同的味觉体验。
虽然水煮鱼往往是只用鱼肉，但鱼骨倒也不必浪费，热油煎过的鱼骨在大火中炖煮能熬制出雪白鲜美的鱼汤，用来作为水煮鱼的底汤倒是刚刚好。切成薄片的鱼肉连皮带肉几近透明，腌制过后晶莹透彻，柳云梦轻轻巧巧地一片一片滑进锅里，再撇去一层浮沫，浸在滚汤里的鱼片不过四五息就变了色，只待捞出放在早已炒好的豆芽上。
说是水煮鱼，但这道菜的点睛之笔，却在这泼油之上。陕西的大红袍、贵南的二荆条、川东的青花椒、河南的朝天椒，再佐以葱姜蒜等配角，滚烫的热油将这些调味料的麻力和劲辣充分激起，全部渗到鲜嫩的鱼肉当中，散发出阵阵引人垂涎的气息。
“锅巴，我感觉我们的菜马上就要端上来啦！”坐在座位上的香菱那小巧的鼻尖微微耸动着，未见其菜，先闻其香，水煮鱼便是这样的料理。
“您的水煮鱼来了，请慢用！“
果不其然，香菱的话音未落，身兼数职的少女便在香菱与锅巴的面前麻利地摆上了料理。刚一上桌，即使还没有掀开盖子，辣椒和鱼肉被热油激发的香味就扑面而来，而掀开盖子之后，那令人魂牵梦萦的香气立时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叫人看得直淌口水。
“哇，好多辣椒！”香菱感叹道，满目的辣椒红亮养眼，光是看着这堪称致死量的辣椒数目，便能想象这样一道水煮鱼的辣味有多足了，但香菱却是跃跃欲试，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看上去就很下饭！”
“呼呼……”坐在旁边的锅巴似乎有些紧张，一脸关切地看着香菱，毕竟在万民堂的时候，它可从来没有见过一道菜会有这么多的辣椒。
“下次试验新菜的话，我也试试多放点辣椒看看。”香菱立马起了灵感。
提瓦特大陆上最有名的辛辣食材，便是绝云椒椒，因为最早在绝云间被人发现而得名，也是香菱最为钟爱的食材。不论是辣肉窝窝头、水煮黑背鲈还是香嫩椒椒鸡，这些万民堂的常客们最耳熟能详的料理，里面往往都有绝云椒椒的存在。
虽然绝云椒椒并不只生长在绝云间，在璃月西北部都有发现，但这种生长在山麓之间，总是被怪物环绕的植物采摘难度可一点都不小。即便璃月的冒险者协会里常年挂着万民堂寻找绝云椒椒的委托，也只是堪堪够卯师傅和香菱日常使用，能够像眼前的水煮鱼这样豪迈地放上一大盆，却是想所未想闻所未闻。
“让我先来尝尝看……”香菱轻轻夹起一片鱼肉送入口中，稍稍嚼了两口便惊奇地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弹！锅巴，你尝尝看！好奇怪啊这个鱼肉！”
锅巴也捧着米饭拿起筷子，吃上一口鱼肉之后，也困惑地抬起头来，显然对这鱼肉的口感有些不解。
正巧柳云梦正收拾着旁边的桌子还没走远，香菱忙转过头去问道，“老板，这个是什么鱼啊？”
“这个啊？是脆皖鱼哦。”柳云梦笑着解释道。
“脆皖鱼？不是草鱼吗？”香菱继续问道，作为一名经验老到的厨师，她自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皖鱼就是草鱼的一种叫法而已。”柳云梦耐心地细细说道，“这是用特殊方式喂养出来的草鱼，所以说肉质和口感比较特殊，正巧昨天路上遇见便买了一些。”
脆皖鱼，完全是无心插柳的产物，据说最早是因为一地的蚕豆滞销，仓库里蚕豆堆积如山，又恰逢一家养鱼场饲料不足，便把这批蚕豆作为饲料拿去喂鱼，谁成想硬生生造出了一种崭新的食材。
草鱼之所以被称之为草鱼，便是因为它们在水中以芜萍、黑藻、水草为食，常常成群结队地在水草丰茂的水域游荡，但它们的胃口却是极好的，基本上来者不拒，像是蚕豆这样难以消化的豆制品，泡得发胀之后也能被草鱼一口吞下去，而这样大量消化蚕豆，也使这批草鱼的体内产生了奇妙的生化反应。
健身的人都知道，如何减肥增肌降低体脂率，关键点便在于多食用蛋白质的食物，以及增加运动量，而这恰恰与这些草鱼的生活习性相契合。
就如同鱼类里的健美冠军一样，这些草鱼从小便吃蚕豆这样富含蛋白质的食物长大，又生活在奔流激湍之中，每天过的是管住嘴迈开腿的“魔鬼生活”，是真真儿的把增肌减脂的真谛贯彻到了极致。而上天也不会辜负每一个生灵的努力，这些可爱的小鱼儿们不再像它们的同类那般软乎乎，而是变得武林高手一般体态轻盈、骨骼惊奇，浑身上下都是通体弹韧的腱子肉，一下子就变成了饕客们争先享用的绝妙食材。
“原来是这样……”香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是因为浑身上下都是肌肉，所以才会久煮不烂，而且肉质还异常的爽脆啊！”
但是旁边就有客人于心不忍了，“这样说起来，这些鱼儿还真是可怜啊，这么辛辛苦苦地锻炼身体，结果却进了我们的肚子……”
柳云梦立马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所以说，这水煮鱼一定不能浪费呢，不然就辜负这些鱼儿们的努力了。”
“嗯，的确如此！锅巴，我们一定要把这盆水煮鱼消灭干净呀！”香菱紧紧握拳，发出了豪迈的宣言。
“吼吼！”锅巴也端着饭碗回应道。
在打消心中的困惑之后，香菱立刻化身没有感情的干饭机器人，开始悉心品尝这份来到长安后的第一顿美食。
咕嘟咕嘟冒着细泡的爆香热油经过一番精雕细琢，让那鲜艳欲滴的红辣椒、清爽香脆的豆芽与软韧弹滑的滋味完美融合，历经久熬精炼的鱼头鱼骨更是让汤底变得鱼香浓郁，这一切的一切，让食材本身的香气发挥到了极致，鲜腴醇厚，简直就是肉食动物最大的福音。
第一口鱼肉，稍稍有点呛鼻，第二口则能体会到其中的细滑入味，辣度恰好，第三口下去，则是让人欲罢不能，多种食材的碰撞，让每一块鱼肉纹理都渗透着麻辣鲜香的多重滋味，一层一层如同火药的引线般层层递进，直至最后引爆味蕾的炸药。明明放了这么多辣椒，明明辣得嘴唇都微微有些红肿，嫩滑爽口的口感混着麻辣霸道的味道，却让人过瘾极了，完全抑制不下想要继续吃下去的欲望。
香菱此时才体验到脆皖鱼的美味之处，鱼汤清、鱼片薄、鱼皮韧、鱼肉脆，是与她所做的水煮黑背鲈截然不同的风味，那弹脆爽滑的口感，仿佛还能感受到这鱼儿的生猛活蹦，简直就是要从嘴里跳脱而出反咬一口，怪不得她之前吓了一跳。
但只要适应这种口感，就能体会到这种鱼片相比普通草鱼的胜取之处，皎白的鱼肉裹紧深红的里脊，密布着竹节般的纹路，入口时不是那种酥软的易碎感，而是紧致的肌肉感，根本不需要小心翼翼，就只需要酣畅洒脱地继续吃下去就好可以了，就连被热油包裹的鱼皮也能吃出来满满的胶质感，连骨头都是越嚼越香的脆骨，在麻中带辣的回味中越吃越上头，越吃越能感受到江湖之中的清鲜之意，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假如吃得有点辣了，就刨两口这香澄澄的米饭，来缓解一下嘴唇上麻麻的触电感，谷物的清香让这一锅水煮鱼彻底升华，而后香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让汗水打湿了。
“真的是过瘾！太过瘾了！”香菱忍不住感叹道，“好久没吃得这么爽过了！这就是我一直想找寻的那种‘噼咔’的感觉呢锅巴！”
“吼吼！”锅巴圆圆的脸蛋被水煮鱼的热气扑得通红，带着满足惬意的表情看着她。
“看来这趟长安之旅，一定会大有收获呢！”香菱笑眯眯地说着，仿佛厨艺争霸赛的奖杯，就已经近在咫尺了，“走吧，我们该去找住的地方了。”
明天的话，就去菊下楼尝尝看吧，香菱这样打算着，刚刚她从旁边客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那里的料理也很不错。
对了，好像旅行者和派蒙前段时间也搭上了来长安的船，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遇见她们呢？
总之，万民堂的小厨娘，今天也在为着美味的料理而努力奔波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No.14 水煮鱼（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