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No.11 潮汕砂锅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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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大理寺的孤灯也依然亮着，狄仁杰伏在书案前，细细翻阅着一卷案宗，只见他时而紧蹙双眉，时而提笔作书，清冷的光辉将他沉静而瘦削的身影映照在窗纱上，显得那件银青官袍的颜色格外凝重。
时钟转动滴答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分明，狄仁杰低头细细批阅着，笔下的蝇头小楷工整苍劲，隐隐带着几分锐气，袖子挽起露出的一小截手臂，隐约能见到青筋浅浅凸起。
狐耳少年进门的时候，所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他将茶盘放在狄仁杰方便取用的地方，又沏上一杯热茶，仰起头关切地问道，“大人今天还要忙多久？”
“这个嘛，把这些全部看完吧。”狄仁杰指着铺满整个书案的案宗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凝滞，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开口的缘故吧，便咳嗽两声，“元芳，你还不回去睡觉吗？”
“时间还早，还不困呢……”，李元芳绕到他的背后，握起拳头轻轻捶背，“哈啊——”
他话音未落，却是带着懒怠的小奶音，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你啊……”狄仁杰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话语调也难得地带了点宠溺的意味，“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对了，明天一早，记得把你的作业拿给我看看。”
“呃，好……”一听到这话，李元芳的小脸立马皱成一团，这孩子是典型的重武轻文，假如说让他去练武的话，他能在那兴致勃勃地舞刀弄枪一整天，但若是一说到念书这样不愉快的事情，不消一刻钟，他就能枕着书本挂着哈喇子酣然入睡。
但偏偏稷下学院的插班考试已经迫在眉睫，李元芳望着霜白的月光，听着院子里的虫声寂寂，直觉得人生也是如此惨淡。
一想到那噩梦般的考试，小小少年宛如斗败了的公鸡般愁眉不展，白日里喧嚣的街道似乎显得陌生起来，他住在狄大人的府邸里，明日还得一早去上早课呢。
李元芳在被狄仁杰捡回来之前，便独自在森野间生活着，连大字儿都不识得几个，扫盲都是狄仁杰在闲暇之余完成的。如今要让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懂得算术经文，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即便李元芳从进长安城就开始努力，跟同龄人相比，他也还差了一截呢，更别说通过难度极高的稷下学院的考核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行走在夜间的青石板路上，李元芳揉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从那头蓬松的棕色短发上边揪下来几根变成分身来一块学习。
“咦……奇怪……这是什么味道？”他的嗅觉向来灵敏，在森林里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危险的气味，但是此刻不一样，那也是一股危险的气味，是带着蛊惑气味的浓香味，勾得他大半夜的馋虫都溜出来了。
「云梦食肆」。
在回狄府的路上，李元芳与这间食肆便偶然间相遇了，巷角的招牌在昏黄的光线中撇下掠影，他歪着脑袋认了半天，也只认出了其中的云字。
李元芳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果然，念书大业还任重道远啊。
即便不认得上边的文字，但他从虚掩着的门扉缝隙中看得分明，从里边的摆设就能看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么晚还在营业，但这千真万确是一家食肆。而他刚刚闻到的香味，也正是从这店里飘出来的。
“那个……有人吗？”
李元芳探头探脑钻进去，才刚进门，便发现这外面看似僻静的小餐馆里，里面却是热热闹闹挤作一团。
说是热闹，人却并不是很多，想来也正常，这三更半夜的还会在外边晃荡的人确实寥寥无几，但气氛却很热烈，所有人手里都抱着瓷碗吃得稀里哗啦。
“老板这粥熬得真是太可以了！”身着青色薄衫的少女捧着比她头还大的素白瓷碗，轻轻地打了一个饱嗝，但手上的动作却还没有停下来，“给我再来一碗！”
“就是。“旁边有人附和道，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连我这平日里从来不喝粥的人，今天都喝了两碗。“
“连小小的白粥都能熬出这么多花样，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李元芳在门口听得疑窦顿生，不过是粥而已，能有多好吃呢？但那浓浓的米香混着海鲜的鲜香袅袅而来，让他货真价实地体验到了垂涎三尺的含义。
“锅里还有呢，别急呀。”坐在中央的黑发少女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见铃声响动，她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又有客人来吗？欢迎光临。”
时至今日，云梦食肆已不再是那冷冷清清的地方了，这让柳云梦稍稍有了些成就感。
入目的首先是一对毛茸茸的三角耳，再往下是蓬松的棕色短发与稚嫩的肉包子脸，一双淡金色眸子圆溜溜地嵌在鼓鼓囊囊的小脸蛋上，萌度直接爆表。在望过来的时候，那耳朵尖无意识地轻晃着，一下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妖族吗……”有人冷静地分析，“但这气息却又有些驳杂，是混血儿吧？”
“大晚上的，怎么让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家长哪去了？”也有人埋怨，他却不知道的是，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可爱，却早已是长安密探的编外人员了。
“啊！这小朋友也太萌了吧！快让姐姐抱抱！”也有人当场失态，假如不是旁边的柳云梦把小青拉着，这姑娘早就扑上去一顿乱揉了。
这般稚嫩而软萌的可爱模样，天然能激起人们的爱护心，更遑论小青对他身上的妖族气息格外敏感，便更添了几分亲切感。而李元芳从前在荒野生活，后来又跟着一贯肃穆的狄大人，身旁的人都不敢肆意造次，因此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场景。
当然，这也是武皇陛下英明，若是放在前朝，即便是人畜无害的花妖，又岂敢在人类的世界晃悠呢？
兴许是小青的目光过于炽热，李元芳的脸颊变得更红了一些，还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有些夺门而逃的趋势。
“这位小客人，想尝尝这个吗？”柳云梦却深知智取的道理，她蛊惑着狐耳少年，“刚刚熬好的砂锅粥哦。”
“咕咚——”跟小馋猫似的李元芳顺着她的手指望向桌上云烟袅袅的砂锅，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他嗫嚅着开口，“要……要多少钱呢？”
“不用钱哦，就当是姐姐请你的。”柳云梦拿起瓷碗，轻轻地舀满一碗，“大晚上的，应该也饿了吧。”
初时还不觉得，听完她的话，李元芳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靠边的位置，“那给我来一碗吧。”
“好嘞！”柳云梦笑吟吟地端上前去，冷不防却听见旁边的小青嘀咕道，“老板要是去当人贩子的话，那可真有一手啊。”
关键是旁边的人还附和着点头，“确实。“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No.11 潮汕砂锅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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