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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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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
到最后,连江宁存自己都说不清他靠近卢缨是否别有目的了。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一个优秀而家境富裕的朋友,他知道蒋牙生意上出了问题,很快他们就不能在这个高档小区住下去了。
他当时还那么小,宁凝顺利当上卢缨常去的培训班的代课老师完全是意外之喜,他们顺理成章地更加亲近,除了卢缨的家人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反对。
从江宁存的14岁到16岁,卢缨的16岁到18岁。
一切顺其自然。除了卢缨的死。
但是现在席远鸣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你不怀好意地接近他,你利用他,有一天他发现你不爱他,他想要质疑,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心里有鬼。”
江宁存昏昏沉沉地想,我心里有鬼吗?
13
宁凝是在他16岁生日后的那个春天走的,三月春寒料峭,但是天气毕竟是渐渐暖和起来了。
那个周五的晚上是一切一切的起点,席远鸣拿到了录音,宁凝周一留下一张银行卡消失后,蒋牙在周六也不见踪影,除了一个舅舅,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他们说蒋牙和宁凝一前一后走是为了躲债,总之没有人报警,江宁存自己也没有。
周六卢缨没有看见宁凝也没有看见江宁存,他打给江宁存的电话没有一个成功通话,直到焦虑地等到天黑,江宁存才回复一句发烧了。
“我没办法再去补习班的天台了,对不起。”
卢缨这才愣愣地想起人们说的宁凝辞职了这件事,他抿唇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接通了。
漫长的呼吸声后,那边终于响起一个声音:“卢缨。”
“还好吗?”卢缨轻声问。
“……宁凝和蒋牙都没有回家。”江宁存翻了个身,“也许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害怕,”卢缨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我会陪你。”
“我永远爱你。”卢缨小声说。
江宁存无声地流泪,他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卢缨说的话,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
这件事情肯定不算,江宁存在墓前站起来,他说爱我呢,他凝视着黑白照片上的卢缨。
吉他碎掉是五月的事,他在心里琢磨这个时间。
五月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甚至很少见面,除了晚上悄悄通一个电话。
晚上……
电话……
江宁存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彭原……
江宁存目眦欲裂。
五月正是……正是另一件事发生的时候……
“彭原掐住了你的七寸吗?你连反抗都不敢?”
席远鸣的话幽幽地在脑海中转啊转,
蒋牙破产后,他们搬去了一个老小区,彭原是他们的邻居,宁凝的高中同学。
蒋牙和宁凝失踪后,他独自生活,邻居一家很照顾他,但是……
彭原把他照顾到了床上去。
彭原的老婆很忙,但是偶尔在家做饭会给他捎一份,彭原那天下了药,他吃完以为自己又发烧了。
“快递到了。”
江宁存有些疑惑,往猫眼看了看。
彭原说:“门口这是你的快递吗?”
江宁存迟疑地把门推开,彭原迅速挤了进来。
“你……”江宁存声音有些沙哑,他缓慢地探探额头的温度。
彭原轻笑一声,抓起他往沙发走。
他意识到不对了,但是被扔到沙发上后,彭原就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彭原悠闲地抬手接了个电话:“老婆,甲方喊我喝酒呢。”
客厅的吊灯不停地晃动,那药很厉害,阵阵情潮袭来,最后一丝理智在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时绷断了。
“挂掉……求……你……”泪水不停地从他脸上滚落,“求你……”
“你比你妈生得还要带劲……”彭原说,“操……”
电话好像是挂断了,迷迷糊糊中江宁存听到了“嘟”的那一声。
但是……万一是错觉呢。
江宁存无法再回忆下去,第二天晚上卢缨的电话照常打来,一阵沉默将他的心跳推上顶峰。
“宝宝。”卢缨很少这么唤他。
“别害怕。”
江宁存愣愣地张着嘴,整颗心落到谷底。
回忆里的江宁存还在开心地说:“我不害怕,你很久没有这么叫我了。”
“最近过的还好吗?”卢缨仍旧用他那温柔的语气安抚他。
江宁存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颅内惊叫着想要自己的回忆打住,但是思绪像江水一样不停往前走,从不给人留下余地。
“你在干什么!”电话那端遥遥传来一声爆喝。
回忆就此崩塌,直到一个月后6月6号的那个晚上,他们才得以交换一个短暂的碰撞时光。
卢缨牵着他的手沿着江水一直走,他说他给他备注的是他表弟席远鸣的名字,他说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说他爱他。
如果你不需要我了,我就不再爱你。
卢缨咽下了这句话。
他们都把自己的挣扎和苦痛咽回了肚子里。
但是很难说一切都摊开来讲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这些,要用误会来解释吗?
然而事实上,江宁存以为那些事情不说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卢缨不知道他就仍然是一片纯白。
而卢缨是个敏感脆弱的普通人,江宁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他爱他。
直到这一刻,他想只要江宁存能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哪怕从江边跳下去他都愿意呢。
因此他们沿着江边走了一个来回,卢缨牵着他的手用近乎惶恐的语气一遍又一遍说着我爱你。
江宁存最后说:“我也爱你呢。”
但是卢缨仍然没有办法感到快乐。
他知道什么是爱吗?他才16岁。而我,我也只是18岁而已。我并不比他优秀也不比他俊美。
那么多人爱他的美丽和脆弱,他真的爱我吗?他怎么会爱这俗世里的每一个人呢?
14
下雨了,但是江宁存心里的温度比这雨还要冷,他认真回忆卢缨眉梢的颤动,冰冷的唇。
“他相信你不爱他。”
席远鸣和卢缨都走了,江宁存停在原地。
谁都不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