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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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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到了吗?园子西角处的不常去的水井旁,我昨晚路过时听到有人在哭。”一个丫头端着主子要洗的衣裳,边走边神情慌张的告诉另一个丫头。
听到这话儿,另一个丫头也诧然,“不会吧,你是不是听错了。”
另一个丫头神色慌张的道:“我真没听错,要不是戚姨娘白天找我家太太要鞋样,赶天黑了才想起来,谁有功夫去西角院儿。”语气中多有不满。
另一丫头四处瞅了瞅,把手指放在嘴唇处,“嘘,可别乱说话,主子们的事,我们奴才们只需完成,哪里能去议论的,这要是叫大太太听见了,有你的板子吃。”
另一丫头许是新来的,赶紧闭嘴不言。
百灵为了巧萍那日撞见他与曹远的事,日日寝食难安,脸色越发难堪。甄夫人瞧着她模样病的,脸色不佳,也就准许了她告假一日。
这日是要去霍家送缴担红,甄夫人那边准备东西一应有麝兰操持。百灵躺在床上,时时被噩梦魇醒。她实在不能安心休息,便摘掉头上的布子,欠起身来。见门虚掩着,记得睡时关好了的。
百灵起身要去关门,感觉屋里角落还坐着个人,转头看去,吓了一个趔蹶,仔细瞧着,是巧萍那丫头,眼睛哭得红肿。
百灵这才缓过气儿来,“巧萍,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巧萍用帕子沾了沾眼泪,“百灵姐姐,你是府中的老人,与云英姐姐是一时进来的,你也是我在这府里头最亲近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云英姐姐是怎么死的?”
看着巧萍那小脸蛋,哭得可怜兮兮,怪叫人心疼的。只是云英的事,府中早就不许提了。曾有人传言云英回魂,更是被夫人撵了出去。如今巧萍来问,百灵作难,她身为夫人身边人,又怎能带头。
“巧萍,此事以后不可再问,今日是你来找我,若他日是别人,指不定会不会上报夫人,或打死、或贩卖,都没一个好过的。”走到巧萍跟前,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水。
巧萍只好点点头,问百灵,“我还想调回太太院儿当差,哪怕做个下等的粗使丫头也是好的,百灵姐姐,你就为我在太太面前求求情吧!”那卑微到骨子里的请求,让百灵一时作难。
百灵坐了下来,问:“你当初是潘哥儿找老太太要去的,太太这才将你调了过去,如今你在哪里当差,又岂能是我说了算的。即使那戚姨娘不济,也就窝里横那点本事,能把你怎样。你就好生在那当差,别在瞎想了,若是被太太知道了下人挑选主子,那可是有的你受了。”
被百灵这么一说,巧萍心中害怕,本想告诉百灵她在戚姨娘那被潘哥儿时常调戏的事,戚姨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训斥她,不过是抹了一把,有什么可委屈的。潘哥儿也缪家的公子,主子抹也是她的荣幸。
即使心中委屈,这些话也堵在了嘴边,不敢提及。
巧萍擦了擦眼泪道:“多谢百灵姐姐提点,巧萍日后自当注意。”虽说明白,可心中还是诸多委屈。
眼见巧萍走到了门口前,难得此时也就他们二人在,百灵唤住了巧萍,“那日井边......”她话只说了一半,巧萍便知道了始末。
“自从那日撞见了百灵姐姐,就听闻事后姐姐一直病着,姐姐只管放一百个心,那日的事巧萍不曾碰到过,也不会跟任何人提及,只当烂在了肚子里,若是我撒谎,便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听到巧萍发毒誓,百灵笑着走到门口,握住巧萍的手,“呸呸呸,你这傻丫头,又没让你发毒誓,何苦来呢?我信你。”
巧萍点了点头,称出来有一会儿了,等会儿戚姨娘不见她人,又要骂人了,百灵也没留巧萍。这话说通透了,百灵心中顿时像是一块巨石落了地,脸上露出了连日来难得笑来。
缪家的宅子占了半条荣升街,家丁跟在媒婆后头,抬着缠了红绸子的酒担子,上头的八个银白色的花胜颤颤悠悠,酒坛子上头的套的络子上都镶嵌着珍珠,十分气派。出了荣升街,围观的人都驻足观看。
“这缪家是要去谁家女子?”一位男子问,显然看着像是外地来的商客,赶上了这彩头。
一旁的大娘热情道:“公子是外地儿人吧,这是秦国公府缪家的礼队,大家子就是大家子,瞧瞧这阵仗,可气派着呢。”羡慕的眼珠子都要看出来了,语气好像是娶的姑娘就是她家的女儿。
那商客点了点头,“那女方家必然也是高官大家,门当户对,是门吉祥的喜事。”
大娘听到这话儿,‘且’了一声,“哪里就是门当户对了,新娘子就是霍家小娘子,上任的霍相爷之女,不过因牵连了贪污案给下了狱,病死狱中后,又被翻案正了清白,不过这霍家也就完了。也不知道霍家是用的什么手段,竟是攀上了这门亲事,皇上是念缪家二爷上战场杀敌有功,亲自赐婚,只是不知竟是赐了个这等罪犯的女儿,实属可气,也不知权贵之间都玩儿的什么把戏,我们啊,也就看看,羡慕一翻,四处贫贫嘴,好事永远落不着我们平头百姓头上,吃饱穿暖才是正事。”
那大娘颇有一番见解,眼看着礼队走远了,人群就四散了。
霍家的人脖子都快望断了,日日门口守着,看缪家是否有人来。这日杜鹃守在门外,眼见要晌午了,许是今日缪家人也不会来了,便转身要回屋里,便听到几个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奔了过来,顺势看去,只见小孩子后头跟着的礼队,杜鹃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儿。
杜鹃跑回了院子里头,告诉了王氏,“太太,缪家来人了。”
王氏本没有精气神儿,整日惦记着嘉兰的婚事,听到缪家来人,立刻让碧珠为她换身好衣裳,命杜鹃去通知霍嘉兰。
缪家人走到霍家府宅子的大门前停下,媒婆笑盈盈的去敲门,这时大门打开,小厮问,“请问你们找谁?”
媒婆道:“我们是缪家的礼队,今日是来送缴担红的。”
那小厮一副爱理不理的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旁边的偏门,“去那门。”
媒婆看了看偏门,不悦,“你这小厮,好生无礼,我们可是国公府的人,又是喜事,这么大的事理应走正门,你却叫我们走偏门。”
那小厮见媒婆生气斥责自己,言,“霍家两房早就分家了,大房那里为了方便,兑换银两,早就将大半个院子卖给了我们,那偏门才是他们的正门。”说着哐当一声,就把门给紧紧关闭了。
凉风扑面迎来,媒婆惊吓的往后退,摔起帕子斥责,“这都什么市井小人,如此没有教养,真是晦气。”嘴这么说,却也不得不前往前头的偏门。
刚到了偏门,气恼的要敲门,门就开了,里头迎出了霍家人,“可是缪家人送缴担红了?”
媒婆收回手,“正是。”这会子趾高气昂起来。
王氏立刻吩咐碧珠将人迎进去,引了诸位就坐后,又上了茶水,媒婆走了大半个城的脚程,此时渴的厉害,端起茶就饮了起来,刚喝进口中,就觉着茶水苦涩难喝,打开杯盖看了看,茶叶一看就不是什么上等货色。
她喜婆给大户人家保媒这么多年,什么上等茶没吃过,哪里见过旁人用这烂叶子招待的,脸色不喜,也没说出口,就直奔了主题。
喜婆从怀中掏出了了一本以真丝绒为封皮制成的帖子,“这是缪家的细帖子,曾、祖、父辈三代名讳,定亲人身份,田产及官职等,都写的明明白白。”喜婆话里话外都多有嫌弃霍家穷酸。
王氏命碧珠接过,又命碧珠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拿来,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王氏笑道:“诸位大老远来,一点心意,都图个彩头。”
说完,王氏就出去了,喜婆打开红包一看,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脸色不好看,还是把红包装了起来。
霍嘉兰刚到,瞧见王氏从屋里出来,就命碧珠先去买五条活鱼,命杜鹃把早前准备好的筷子和两瓶淡水拿来。
霍嘉兰言,“娘,买三条便是了,这一遭又花了不少银两。”
王氏拉着霍嘉兰的手道:“你嫁的是国公府,这缴担红我们怎能不排场些。花些银两算什么,不能叫人家小瞧了我们,虽然现在我们不比从前阔裕,但娘也不想你在嫁进门就受人冷眼排挤。这等婚事旁人求也求不来,你可要把握住了。”
霍嘉兰知道母亲一番苦心,高门深第,才是最可怕,现在这桩婚事就是高攀。王氏心里也明白,但还是希望女儿嫁过去激灵些,能帮助霍家,再重振门楣。
前几日赤焰军回来,王氏看到她兄长霍展任,好一顿唠叨。霍展任晒得黝黑,瘦了不少,不过身子看着瘦中强健,从军几年,也才混了个小小的不更。霍展任是王氏的命根子,若是出了事,嘉兰心中也不好受。
自幼兄长代霍嘉兰极好,也是为了霍家才去从军的,霍嘉兰也心疼其兄长。往好里想,也是母亲希望嘉兰富贵不愁,兄长前途无量,虽然这有点建立在她的幸福上。
不过她也同意嫁给缪思重,也不算是强扭的瓜。虽然王氏多替哥哥着想,霍嘉兰并不怪罪王氏。
说话间,出门的碧珠就神色慌张,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