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第四十三章 ...
-
惜玉被柳馥馥这么一说,脸便红了,柳馥馥继续补充道:“脾性也很好。”此刻的柳馥馥过于活泼,却同惜玉这般文静的做成了对比。
“对了玉姐姐,你寻常都喜欢读什么书?”
惜玉斟酌了下,“我寻常会读一些孔孟,偶有论语,最长读的该是女戒。”惜玉读书杂而多,孔孟倒是不常读,反而闲暇里喜欢读些杂书。只是杂书总叫人说是不正经的说,是以,寻常有人,也就捡一些被人所认知的书报一报。
柳馥馥觉得甚是无趣,便道:“玉姐姐果真好学,只是那些书读了多乏趣儿,我却是读不进去的。”
二人走的累了,便在树影下坐了下来。
“玉姐姐,我们玩儿积木吧。”柳馥馥将藏在袖口里的积木拿了出来,告诉惜玉,这个积木都是卯榫制成,可有趣了,若是能将它们都拼凑起来,应该是一个原木球大小。从袖口中,呼啦啦倒出了一堆制的四方板正的木条。
惜玉为见过这玩意儿,便和柳馥馥钻研了起来。
树影稀松下,府内尚有河流经过,杨柳依依,抚着水面,荡起阵阵涟漪。燕子于飞在河面上,只见有两道身影在河岸边的石墩上坐着玩耍,好不愉快,时不时传出笑声来。
缪潘外头下学回来,在园子里瞎转悠,见到惜玉身旁有个姑娘,生的模样甚为可爱,便心痒痒的想去搭话。
缪潘猫着腰,从桥上下来,偷偷的走了过来,见二人似是在钻研什么,“这是谁家的妹妹,生的这般好看。”
缪潘眯缝着一双肉眼,人也胖乎乎的,只望着柳馥馥笑。
惜玉向来不喜欢这个潘哥儿,只觉的有他在,便是大煞风景。此刻见是潘哥儿,便拉起柳馥馥的手,“柳妹妹,我们去别处吧。”
柳馥馥点了点头,便跟惜玉走。将东西收好,二人刚转身,柳馥馥手中没拿稳,东西掉落出来,柳馥馥刚要弯腰捡,缪潘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还给我。”柳馥馥伸手讨要。
缪潘将东西紧紧攥在手里,“你们在玩儿什么,我也要玩儿。”
柳馥馥道:“这是我同玉姐姐玩儿的,你要是玩儿,便自己玩儿,快还给我。”说着便要从缪潘手中抢回来。
缪潘躲闪,死活不给。柳馥馥态度坚决,拒绝缪潘加入,“你一个哥儿的,同我们姑娘家一处玩乐,成何体统,且我是贵府的客人,你若是不还给我,我就告诉老太太去了。”
缪潘见柳馥馥恐吓他,便将东西朝着河里丢了去,“你不让我玩儿,你也别玩儿。”
因木条中心都是灌了铅的,为的便是有重量感,木条到了河上,当即便沉了下去。
柳馥馥便哭了,惜玉道:“哥儿也太不懂规矩,那原本是柳妹妹的东西,许不许哥儿玩儿,自然是拿的下主意的。哥儿不给也就罢了,反倒是丢了去,何苦呢?”
缪潘早就常常在戚姨娘身边听戚姨娘说,惜玉不过是一个外甥女,老太太疼爱她比疼爱旁的姑娘还厉害,他作为一个嫡亲的孙儿,都比不上。
眼下,惜玉说了他,他当下便眼红了,还嘴道:“你一个外来人插什么嘴,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凭什么要你来教导我。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回你们姑苏去,别仗着老太太疼你,就当自己也是这家里的姑娘了。”语气傲慢无礼,真当寻常大家称他一声哥儿,他便真是这家位分重的主子了。俗话叫,给了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了。
惜玉本就敏感,听缪潘这么一说,当即便落泪了。柳馥馥嚷着要缪潘不要走,先去长辈那里随她去评理。
缪潘哪里肯,惹事了,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快,见惜玉哭了,当下便要走。
柳馥馥拉着不许缪潘走,缪潘一着急,攒劲推了柳馥馥一把。只听扑通一声,柳馥馥这小小的个头,便依然落入了河里。
缪潘见闯祸了,便撒腿就跑。
柳馥馥在水中挣扎,喊着救命。惜玉也尚且不会游泳,若是这般下去,只怕出了人命。
惜玉便也顾不得哭了,只大声喊着救命,快来人。
听月楼距离此处近,那边先听的了喊救命。
这些男人们正在喝酒作诗,缪任守便派了人去看看是谁在呼喊。沈玉珩早就在这呆的腻了,拉着一旁的褚佑霆也趁机溜了出去。
褚佑霆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沈玉珩比褚佑霆小许多,自是比沈玉珩显得稳重。但无奈,还是被沈玉珩拉了去。
二人循着声音也跟了去,看跑来的小厮慌慌张张,神情不对,便一把着跑来的小厮道:“作何慌张,是何人在喊救命?”
那小厮道:“是惜玉姑娘在喊救命——”还不待小厮说完,沈玉珩将褚佑霆也扔下了,一个人如受惊吓的兔子,狂奔而去。
到了河边,见岸上是惜玉,脸色发白,紧张的喊着救命。河里的柳馥馥已经扑腾到快没力气了,只余头顶在河面上,正在缓慢下沉。
“惜玉妹妹,出了何事?”沈玉珩唤道。
惜玉指着河里说:“柳妹妹掉进何里了,快救她。”
沈玉珩便当即望着水浑的地方,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搜寻了好一会儿,将沉入水底的柳馥馥打捞上来。他起初只听柳姑娘,却不知哪个柳姑娘,将人拖上岸时,才知道是自己的馥馥妹妹。
大户人家宅子大,家里会有园子,河深足以淹没了两个成年男子,何况柳馥馥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沈玉珩抱着柳馥馥上了岸,怎么唤都不见人醒来。
方才报信的小厮先是去了听月楼报信,耳后又转去了凤仙亭。大家一听柳姑娘落水了,都止住了谈话,一群人都前前后后朝园子里的河边赶去。
这柳姑娘出事在缪家,倘若真是有个好歹,缪家也无法向国公府交待。一时间,整个园子里咋咋呼呼,十分热闹,午后又一阵暑热,竟是被这热乎劲给掩盖了去。
一行人到了河边时,见惜玉及玉珩二人正在搓着柳馥馥的手,而柳馥馥就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白的下人。
国公夫人见状,当即扑了上去,摸着柳馥馥的手,一声声唤着,愣是没有回应。用手去搓了柳馥馥的脸,胡乱中触到了柳馥馥的鼻息,竟没了呼吸。
国公夫人又是一惊,哭道:“馥馥。”
沈玉珩难过的哭着道:“馥馥——她没了呼吸。”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
“大夫呢,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缪老太太呵斥着,四处寻找。
下人也只回了说是已在请的路上,缪老太太见下人都不动弹,便呵斥着让赶紧再去请。
惜玉哭着跑到了缪老太太怀中,甄夫人也是脸色惨白,问惜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将将下学回来的缪靖轩见前头人多,乱哄哄的,便让书童在一旁候着,他上去瞧瞧。扒开人群,透着缝隙瞧去,瞧见地上女孩似是捂了水。便当即站了出来,“你这般是叫不醒的。”走到沈玉珩跟前蹲下。
此刻也顾不得,叫沈玉珩将柳馥馥放平,便以手按压胸口,张弛有度,轻重缓急,都把持恰到好处。
沈老太太看的心中胆战心惊,不知缪靖轩要作何,便道:“哥儿这是要作甚,快快停手。”
沈老太太叫了身边的丫头前来阻止,只听一声咳嗽,惊醒数人。缪靖轩将柳馥馥扶起,轻轻敲拍柳馥馥背部,柳馥馥被这一口呛住的水呛得嗓子辣烈,惨白的小脸,登时红了起来。
“咳出来就好,咳出来就好。”缪靖轩站起身来,退至一旁。
“馥馥。”沈玉珩这才见了笑意,笑中带泪,扶着柳馥馥站起身来。
柳馥馥看了一眼,四周围绕着人,只朝着沈老太太身边去,“外祖母。”一头倒在沈老太太怀里头。
沈老太太拦住柳馥馥,脸面上如割了心头肉般疼痛。国公夫人捏着帕子为柳馥馥擦拭脸上的水渍,亦是心疼如肝。
一阵闹腾,好在没出了人命。原本是好生生的两家往来,却叫这么一闹,不欢而散了。楚国公家未曾说什么多余的话儿,便就走了。
缪家送走了国公府的人后,几位夫人及婆子丫头,都陆陆续续跟着到了老太太的院儿里。缪老太太只前头走着,后头的人跟着也不敢吭声。
眼见着缪老太太神情严肃,便也知道这会子是在气头上,烧热的灶炉碰不得,便也只得悄悄地。
嘉兰原本在屋里想要休息,听到了外头吵吵嚷嚷,叫杜鹃前去打听,杜鹃拉着个丫头便问:“府上出什么事了?作何这般吵吵嚷嚷。”
那小丫头便回道:“原是楚国公府上的表小姐落水,说是系潘哥儿所为,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呢,太太们都被叫去了老太太院儿里了。”说罢,那丫头就走了。
杜鹃这才回了院儿里,将听来的话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嘉兰。
原本头晕目眩,恶心难受,听到此事,嘉兰便起身来,叫杜鹃暂且服侍她梳妆打扮,她需到老太太院儿里走一遭。
杜鹃道:“奶奶身子不适,外头虽说已日落西山,到底还闷着一股子炙人的热气儿。身子这才好些,要不就奴婢替奶奶走一遭。”杜鹃担心嘉兰身子,好一番说劝。
若只是为了露个脸儿,也就罢了。只是那个柳馥馥嘉兰方才在正厅时便见过了,虽是表姑娘,楚国公府却是待的如亲生,今日此事若事系到潘哥,算是有的一场闹了。
公爹总归是娇宠这戚姨娘的,甄夫人知晓,却也没个法子。老将军不在,她更要好生照顾,做好她身为正室的本分。
这些年,为免得人家看笑话,说她身为正室,本该为妻中典范,为妾室们做表率,若是老将军在外戍守边塞,杀敌护国。她便对老将军妾室不仁厚,容易被人诟病不贤良淑德,持家也未必宽正。
是以,寻常戚姨娘小打小闹,甄夫人从不过问。只是这会子闹出了个这桩子事,老太太定会大发雷霆。向来妾不成事,便问妻过,甄夫人少不得要挨老太太的训斥。
她身为儿媳,又是这府上的二奶奶,婆婆受骂,她焉能有坐视不理两耳一闭的道理。若当真如此,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甄夫人虽说看不上她这个破落门户出来的,可到底是缪思重的母亲,是她的婆婆。这婆媳关系不融洽,最是易见。母亲常常教导她,十家便是有九家婆媳不睦,当忍则忍,凡事多忍让些,必是于她没坏处的。
此番她若不去,便是真真的不懂礼数了。
杜鹃眼见拧不过嘉兰,便也只好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