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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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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
“家属让开。”刚刚离开的医生护士像打仗一样,又推着各种医疗器械冲了回来。
“家属请到外面等待。”之前劝慰过付溪的护士长推着他出急救室。
付溪像个木偶,呆愣的盯着病床的方向。
护士长心中叹了口气,此刻的付溪有种邪神终于被赶下神坛的狼狈。
面对生离死别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他最大的靠山马上就要倒了,以后再没了兴风作浪的资本,这副如丧考妣的可怜样着实让人恨不起来,就是不知道他以后如何应对以前得罪过的人的报复。
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护士长冷漠的关上了门。
付溪的手臂被重重的扯了一下,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听到应冠星怒冲冲的质问声:“叔叔怎么了?”
付溪晃了晃神,艰涩道:“叔叔他……应该去另一个世界了……”
应冠星的愤怒凝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他颓然的回到椅子上坐下,心里堵得厉害,这世上唯一关爱他的人就要离开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往常他不顺心的时候……
某个人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点,这个人总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安慰他,排解他的苦闷。
不过,现在陪在他身边的,能跟他说句话的人只有付溪了。应冠星想到这辈子都要和付溪捆绑在一起,心口简直窒息得发痛。
他心生厌恶,不禁抬头看向付溪,这家伙还站在原地,垂着脑袋,肩膀耷拉,可怜得像个蜷缩在角落里呜咽的小动物。
应冠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乖巧安静的样子,甚至难得对他产生了同情的心理。应冠星突发奇想,如果付溪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倒也没那么讨厌。
“冠星,你叔叔呢?”
付溪和应冠星同时闻声望去,一个苍老的身影杵着拐杖而来,他身边搀扶着个人高马大的迷彩服壮汉,身后拥着乌泱泱一大群人,来势汹汹。
剧情的转折点来了!
应训庭突然去世没来得及立遗嘱,应氏一大家子为瓜分应训庭留下的庞大遗产大打出手,闹得整个N市都鸡飞狗跳。
商业竞争对手抓准时机趁虚而入,差点掏空整个应氏集团。
应冠星便是在这种绝境中扛起振兴应氏的重担,逆风翻盘。而付溪也在这场遗产争夺战中被撕得粉碎,被赶出了应家。
“爷爷。”应冠星起身迎上去,神色警惕的看向老爷子身后那群人,皱眉道:“他们跟来干什么?”
当然是冲着应训庭那60%的股份来的。付溪走到应冠星身旁站定,只对老爷子打了招呼:“爷爷。”他性格傲慢无礼,从不将应家别的亲戚放在眼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是家里人和股东,有什么不能来的。”
老爷子名叫应长岭,年逾七十,虽然满头花白但身子硬朗,一双眼鹰似的慑人,岁月沉淀下的威严不减反增,深沉得可怕,犹似潜在海面下的巨鲨,令人生畏不敢靠近。
应冠星冷笑,应长岭背后那群所谓的“家里人”哪里像是来奔丧,一个个喜出望外连装都懒得装的丑陋嘴脸,简直就是跟在应长岭这头巨鲨屁股后面的臭鱼烂虾,想在应训庭死后啃噬他身上的肉。
应冠星双眼在这群人身上巡察了一遍,陪在老爷子身边的迷彩服保镖手上提着公文包,假遗嘱估计就装在里面。应冠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群人听到了应训庭濒死的消息,打算赶到医院伪造遗嘱。
“我看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像是来见我叔叔最后一面,倒像是来喝喜酒的。”
“应冠星你什么态度!”
“不会说话不要说,应老管管你的好孙子!”叔伯们羞愤难当,有人连脖子都气红了,七嘴八舌的要让应冠星道歉,要应长岭给个说法,场面立刻嘈嚷起来。
付溪一直都知道应冠星很能怼人,但没想到他这么不给应长岭和亲叔伯们面子,当众讽刺,毫不留情。就老爷子那火爆脾气,肯定要炸。
果不其然,应长岭怒而举起拐杖就朝应冠星胸口戳去,应冠星灵活躲开,戳了个空:“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脸这么说长辈,立刻给我道歉!”
“长辈?”应冠星嘴角一扯,轻飘飘的说了句:“真不好意思,没认出来。”
应长岭当着这么多人的被应冠星下了脸,威信全失,气得手抖:“吃里扒外的不肖子孙……你、你给我滚开!”奈何应冠星年轻力壮,应长岭无法拿他怎么样,只能挥舞着拐杖驱赶应冠星,着急地朝急救室走去。
应冠星这回却不躲了,挡在了走廊中央,沉声道:“叔叔还在急救中。”
“我没瞎!”应长岭一拐杖抽在应冠星肩膀上,暴怒:“滚开!”
老爷子人老弥坚,这一拐杖抽得虎虎生威,应冠星生生挨了下来没吭声。
那拐杖抽过去带起风声,抽在应冠星肌肉上一阵闷响,付溪听着都觉得疼。平时看老头子挺疼应冠星的,居然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付溪做出心疼不已又愤怒的样子:“你怎么能打冠星,他可是你的亲孙子。”
应长岭睨了付溪一眼:“这里轮到你说话了?滚一边去。”说着又一拐杖朝应冠星抽去。
付溪毫不犹豫挡在应冠星身前,正好抽打在肩胛骨上,疼得他猛抽一口冷气:“好痛!”
卧槽,怎么会这么痛?!
他曾用积分兑换了痛感降低,所以才会如此干脆的帮应冠星挡一拐杖。按理说这一拐杖打在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怎么会痛得跟骨头敲碎的一样。
“你怎么样?”应冠星很清楚这一棍打在身上有多疼,付溪身体娇惯,竟然想都没想就挡在他面前,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付溪额头疼出细密的冷汗:“我左边肩膀,全麻了……”
“你……”应冠星说不出重话,却将付溪护到身后:“一边去。”
付溪疼得心里骂脏话,表面上却不得不为了人设,英勇无畏的站到应冠星前面:“这个时候怎么能躲开,某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是示弱他们就越猖狂。”
应长岭身后那群拥趸听到他话,直接气炸了:“你说谁欺软怕硬呢!小崽子毛没长几根,嘴倒是厉得很。”
“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好狗不挡道。”
“我听说再疯的狗,要是没了主人,都会夹着尾巴做人,怎么还能吠个不停,真是奇怪。”
付溪心里直呼好家伙。
以前有应训庭撑腰的时候,这群老家伙没少腆着脸巴结他,“小溪”、“溪少爷”喊得比爹还亲,眼下应训庭要死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那以前跟在狗屁股后面献殷勤的家伙是什么?狗奴才?”付溪冷笑。
应冠星以前只觉得付溪说话就跟没过脑子一样,乖张无礼,听他说一个字都觉得烦。今天听他骂人却无比顺耳,大概是难得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你!”这群中年男人养尊处优惯了,走哪里不是被人捧,也就付溪敢直戳他们肺管子。
“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狗东西嘴里就从没说过一句好话。呵!马上应训庭就死了,咱们看他还嘴硬得几时!”
这人嘴上不把付溪当回事,却不敢拿付溪怎么样,转头看向应长岭:“应老,你这两个小辈也太无法无天了!”
应长岭气得一张脸铁青,他身为应家家主,早年风光凛凛,走到哪里不唯他马首是瞻。谁知一场大病,他不得不把家业交给小儿子应训庭代为管理。
这一管理,应训庭就褫夺了他董事长的位置,还让他在亲朋面前抬不起头来。
应冠星跟应训庭学歪了,到底还是亲孙子,付溪算个什么东西?早就想把这碍眼的家伙给拔除了!
“滚!”应长岭举着拐杖就去挥打付溪。
应冠星一把拉过付溪,躲开了应长岭的拐杖。付溪略微吃惊,应冠星竟然帮了他,这还是两人闹崩后,应冠星第一次主动接触他。
“你居然还护着他?好,好得很,看来你被你叔叔洗脑得不轻!”应长岭眯起眼睛,他这孙子讨厌付溪跟躲瘟神似的,今天居然站到一个阵营里去了。
等他把遗嘱的弄好,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付溪这个作精。
“应老,先别管他们了,抓紧时间!”
“对对,赶紧进去!”
应长岭冷哼,吩咐身边的保镖:“阿彬,拦住他们。”
“是。”阿彬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应长岭,活动双臂热身,肌肉高高耸起,关节“咯嚓”作响,高大的身躯像厚实的围墙挡在了应冠星和付溪的面前。
“爷爷!你真要做这么绝?”应冠星大喊。
应长岭脚步一顿。
“叔叔也是你的儿子,你非要在他临死之前,让他走得不安心?”
应长岭回头,脸上只有讥讽和痛快:“他何时把我当过老子,还想走得安心?他走了我才安心!”
犹如胜利的宣誓,应长岭昂首带头,浩浩荡荡一群人朝着急救室冲锋。
应冠星和付溪想阻止,奈何他们来医院来的匆忙,身边没带什么人,再加上面前挡着个大块头,更是有心无力。
应冠星气极,眼看着应长岭那群人就要抵达急救室门口,他几乎是扯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一拳冲到了阿彬的脸上。
“给我把门撞开!”应长岭一声令下,几个健壮些的中年男人抬脚就朝急救室的门踹去。
这场面着实荒唐,巨大的踹门声吸引了不少医护人员和病人来围观。
“天,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人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他们都是应家人!为首的那个是应氏以前的董事长应长岭!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人家自己的医院当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应长岭?是他啊,听说应氏集团差点毁在他手上,还好他小儿子出息,不仅让应氏起死回生,还成为全国多个领域的龙头企业……”
应长岭脸颊肌肉抖动:“保安!保安死去哪里了!”他明明做好了部署,将这一层楼的出入口都安排人把持,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看热闹的家伙。
旁边跟着他的人也慌了神:“保、保……我们来的时候保安都在啊……”他们不过仗着康华医院是自家开了,才敢在应训庭病危之际明目张胆的伪造遗嘱。
看着吃瓜群众像飞蛾一样扑过来,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伪造遗嘱的事会曝光,应氏的企业形象也会受损。
“都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应长岭一拐杖抽在了近身的两个人身上:“快去啊!”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跟这群酒囊饭袋合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好,我马上就去……”那人被抽得跳脚,正要小跑去看看情况。
“不用去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瘦高男人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他面容冷静,没什么情绪,永远是那副公事公办的精英脸。
“张思学,你来干什么?”应长岭脸色沉了下去,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张思学。这个秘书当初还是他挑选进公司的,结果却成了应训庭最忠诚最得力的一条狗。
张思学脚步沉稳,一步步走向急救室门口。
“张秘书,你……”应冠星立刻甩开阿彬,他看到张思学身后跟着两名律师打扮的女人,后头还缀着十几名黑衣保镖,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付溪也有些怔,律师的出现就很奇怪。这很可能意味着应训庭早就留有一手,可原著中没有这个剧情啊。
张思学朝微微颔首:“应经理,付先生,稍安勿躁。”说罢径直走到应长岭面前,顿住:“应老费心了,董事长之前立了遗嘱,并已到公证处公证。”
两位女律师适时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立在张思学身旁,满脸司法人士的严肃冷冰。
十几名保镖在急救室门口一字排开,把那些想踹门的人拦得严严实实。
应长岭看着三张比石头还冷硬的脸,血压跟抽泵机似的往上涌。
“什、什么,立了遗嘱?”
“这不可能!”
应氏那群老蛀虫瞬间慌了,应训庭年纪轻轻,之前只说是身体不适,怎么可能立遗嘱还公证了。
对啊,这不可能。
付溪记得系统亲口对他说过,应训庭是突发死亡,根本没来得及立遗嘱,所以应氏才会在他死后乱成一锅粥。
张思学:“如果董事长真的不幸离世,我会在此当众宣布遗嘱。”
“我的天,急救室里的居然是应训庭,他那么年轻居然要死了?”
“怪不得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来抢遗产的。”
“这群家伙怎么好意思来抢应训庭的遗产,听说整应氏是应训庭一个人扛起来的,应氏一大家族的人全靠他养活,结果快死了这群人不仅没有半点感恩,还要冲进急救室抢遗产,哎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应长岭饶是见惯的大风大浪,也遭不住有人当面撕他的脸皮。这群人看热闹的家伙嘴上说着应氏、应家人,眼睛却全都盯在他一个人的脸上。
那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眼神像刀子切割在他脸皮上,火辣辣的痛。
“应老,这、这怎么办啊?”
“遗嘱里的分配肯定没我们的份儿,这可不行,应老你是答应了我们的!”
“闭嘴!闹什么闹,立了遗嘱又怎样,公证了又怎样,反正他今天必死无疑,遗嘱之后的操作可不是一个死人说了算。”
应长岭深吸一口气,让颤抖手臂平静下来,他侧头瞥了眼急救室的门,心头冷笑不止,你以为只有你留了后手吗?
等他拿到遗产,这些外人的置喙又算得了什么。
付溪和应冠星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了应训庭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在南苑,为了订婚一事,应训庭让应冠星二选一:
如果同意在一个月后和付溪结婚,他不仅主动让贤应氏的管理权给应冠星,还会将手头60%的股份平分给应冠星和付溪。
如果不同意结婚,他会将股份分出25%给应冠星,剩下的35%给付溪。
付溪和应冠星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和难过。
他们都以为的玩笑话,居然是真的。
应冠星的身形晃了晃,他一直很怨愤叔叔对自己和付溪的区别对待。
而这今天这场闹剧才让他发现,叔叔对他才是真正放在了心上,他竟然把如此庞大的遗产留给了自己。
为了防止遗产被分割,为了稳固他在公司的地位,将股份平分给他和付溪才是最优解。
叔叔欠付溪父母的恩情太大,为了报答恩情,他不得不把赌注压在自己身上。
付溪虽然分到了将近五分之一的股份,但付溪爱他如狂,不论如何股份都会回到自己手上,而为了股份就算他不和付溪结婚,也会照顾付溪一辈子。
应冠星不知道该说应训庭机关算尽,还是呕心沥血才想出了这个万全之策。
即便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愿,但想到叔叔已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没什么好怨言的。
如果这就是叔叔的意愿,他理当遵守。应冠星放低了声音,第一次尝试用温柔的语气对付溪说:“付溪,不论以后如何,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
付溪:???
那倒也不必,马上就有新靠山来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