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异闻录》兰以希

8、第七章

　　1890年1月23日 晴
　　厨房里又传来细细的响声，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这个声音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准时响起，看来这只小猫是准备在庄园里安家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欢快地跑来跑去烤着面包，她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轻轻敲了敲门，她迅速转身，在看到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慌，然后又默默地低下了头，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一副做坏事被发现的样子。破旧的草帽遮住她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问她。
　　“因为……庄园里有面包。”她的声音从帽子后边闷闷地传来。
　　我不语，她却猛然抬起头直视着我，咖啡色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烁着一丝期待。
　　“先生，我会做饭打扫卫生，噢，我还会种植玫瑰花，我可以替您整理园子！”她急切地说。
　　恩，听起来还不错。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但我却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一种让我猝不及防的愉悦。
　　“艾……艾玛。”她怯生生地回答。
　　“好吧艾玛，你可以留下来，但你不可以打扰到我。”我严肃地对她说，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我又缓和了语气：“恩……你可以叫我杰克。”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厨房。
　　“啊，谢谢您杰克先生！”艾玛兴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背对着她，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说她会做饭，很可惜，我并不需要吃饭呢。

　　1890年2月14日 阴
　　自从艾玛来了以后，庄园里的玫瑰又焕发了生机，常常笼罩庄园的浓雾也散了很多。她确实很安分，除了整理园子外，我几乎看不到她的影子。
　　几天前我向克利切·皮尔森发出了邀请函，以欧蒂利斯的名义邀请他到庄园参加聚会，他回信说会于今天下午5点左右到达庄园。克利切是一家慈善基金的理事，在隔壁的小镇上很有些名望，但在欧蒂利斯的笔记本里却清楚地记录着他与克利切以慈善基金会名义大肆敛财的卑鄙勾当。严格来说，这件事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真正关心的是克利切曾经作为一名职业小偷，十年前是如何潜入玫瑰庄园偷走了我父亲的纹章，至于欧蒂利斯和克利切名下的“慈善基金”，就这样毁了也没什么不好吧。
　　克利切到达庄园时，我早已在大门口等候。他从马车上下来，穿着一身褐色的西装，头发被整齐地梳到脑后，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一层油亮的光。他笑着与我打过招呼，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但阴冷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凶狠狡诈的内心。
　　我引着克利切走进庄园，一路上他越来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多亏了艾玛，庄园才显得不那么荒凉，至少表面上如此。但人类总是对危险有着天生的直觉，何况是像克利切这么精明的人，我并不指望我的谎言能维持多久。
　　快到主屋时，克利切终于向我发难，他厉声质问我欧蒂利斯的下落，眼神像刀一样凌厉。我微笑着迎上他的目光，不打算再和他兜圈子，我直接表明了我的身份并告诉他我已经杀了欧蒂利斯。他脸上掠过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就转变为轻蔑，不知道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欧蒂利斯，但显然他很自信不会落得和欧蒂利斯一样的下场。
　　我无奈地摇摇头，慢慢地走向他。看着他瞳孔中映出的我渐渐覆上一层白色骷髅状的面具，左手手指变成了五把坚硬锋利的长刀。克利切的脸上露出了和欧蒂利斯一样的恐惧，他惊叫一声踉跄着向大门跑去，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擦了擦手刀，我决定在他以为找到希望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我追到门口的时候克利切正在试图撬开大门上的锁，我相信以他熟练的技巧绝对能在我追上他之前打开这样一把锁，不过可惜的是，玫瑰庄园大门上的这把锁只有我能打开。
　　我从背后砍了克利切一刀，他反应很快地侧身闪躲，我这一刀只砍中了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迅速闪身跑进大门一侧的玫瑰花圃中失去了踪影。克利切不愧是个中老手，速度和耐力都远超我的想象，尽管我比他更熟悉庄园的结构并且在力量上也存在物种间的绝对差异，抓住他依然耗费了我不少心思。
　　我用右手掐住克利切的脖子将他带离地面，他的脸憋成了紫红色，眼珠向外突出死死地瞪着我，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没有给他更多说话的机会，因为我有预感他要吐出的绝对不会是什么让我舒服的话，我干脆利落地用手刀划开了他的脖颈。
　　我像以前一样把克利切的尸体埋在猎场里，等我做完这些事后，转身却看到艾玛站在一棵枯树下正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很快她便转身跑回了庄园，快得几乎让我怀疑产生了错觉。

　　……

　　艾米丽合上手中的日记，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胀得发疼。
　　“吱呀——”地下室的门被晃晃悠悠地打开，艾米丽一僵，机械地回过头。杰克的身形隐在黑暗中，只有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异常醒目。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在空气中像水波一样传播开来：“找到你了，艾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