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异闻录》兰以希

9、第八章

　　杰克缓步走下楼梯，苍白的脸逐渐暴露在月光中。
　　水滴声滴滴答答地回响在四周，艾米丽皱眉，为什么会有水声？她莫名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等到月光洒遍杰克全身，艾米丽的瞳孔在一瞬间急剧收缩，手中的日记本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鲜红的血顺着手刀滴落，在杰克身后形成一条蜿蜒的血路，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日记本，复又看着不远处的艾米丽，目光影影绰绰晦暗难明。
　　艾米丽迎着他的目光，故作镇定地问：“艾玛小姐呢？”
　　杰克甩了甩手刀，墙上立即映上几点花瓣一样的血迹，然后冷笑着开口：“艾玛是我的园丁，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些小小的教训而已，我看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艾米丽。”
　　艾米丽心头一松，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杰克·哈里斯先生。”
　　杰克的脸庞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全名了。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艾米丽放开捂住胸口的双手，颓然地垂在两侧。
　　“哦？请便。”杰克挑眉，他的猎物还没有主动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当然，他并不吝于给他们机会。他很好奇，艾米丽究竟要对他说些什么。
　　“杰克先生……”艾米丽顿了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扬起头直视杰克的眼睛：“1889年……对，就在我辞去玫瑰庄园私人医生的两年后，欧蒂利斯忽然到我的诊所找我，他说庄园里闹了鼠患，想买治鼠患的药，所以我给了他一些医用的□□……”
　　杰克惊讶地看着艾米丽发红的眼眶，其实他并不知道欧蒂利斯是从哪里搞到的□□。他开始回想给艾米丽发邀请函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名字在欧蒂利斯的通讯录上而已，邀请欧蒂利斯的老友到庄园“做客”，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生活惯性。
　　“事实上，这种药物不该随便出售。”艾米丽继续说：“但你知道，欧蒂利斯是我的老主顾……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我很抱歉，杰克先生，我本为医者，却成为了一场谋杀的帮凶……”
　　说到最后，艾米丽的声音竟有了一丝哽咽。
　　杰克盯着艾米丽水雾弥漫的双眼，似是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
　　艾米丽试探着走近杰克，揭掉他脸上的白色骷髅面具，她看着高出她一个头的杰克，伸手抚上他冰冷的脸庞。
　　“杰克，你并不想成为像欧蒂利斯那样的人，对吗？”艾米丽轻声问：“如果你介意，你可以杀了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着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杰克低头看着艾米丽，眸中的红光渐渐散去，露出茶色的瞳孔。
　　“当然，我很清醒。”
　　“你现在还有机会逃跑，艾米丽。”
　　“是吗？可我认为希望不大。”
　　……
　　“艾米丽，我给过你机会了。”杰克幽幽地开口。
　　艾米丽像是听到了一声叹息，等她有所反应，又像是一场错觉。
　　杰克扬起左手，手刀在月光下凌厉地让人窒息。艾米丽放开杰克，踉跄着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身前，肩膀以肉眼不可分辨的幅度在细微抖动。杰克有一瞬间的犹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钝，手刀重重地落下，森冷的光迫使艾米丽闭上了双眼。
　　艾米丽躺在地下室潮湿的地板上急促地呼吸，她感觉到湿热的液体正沿着脸上的皮肤缓缓流下，意识也在一点点流失。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一身浅绿的杰克蹲在她的身前，他的双唇一开一合，但她却像是站在火车刚进站的月台，周围嘈杂极了，她听不到他的声音。艾米丽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杰克的衣角，但终于还是不堪身体的重负，陷入沉沉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