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单恋》花今

7、我究竟是不是 gay07

　　从家到学校那一路，坐在林霞车后，陆怀恩全程绷着一张脸，安静地望着窗外。到学校大门以后，他提着行李，从校门一路走到宿舍楼，依旧沉着一张脸，心里乱成一团。那晚上的测试、他妈的话，连着沈南风半搂住自己，右手掌心包裹自己掌心的温度，像被处理过的小电影似的，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怎么好好一大小伙，说弯就弯了呢。

　　不成。陆怀恩一手拎包，走到408宿舍门口。他放下包，正要掏钥匙开门，门倏然自己从里边儿打开了。里面的人没留意，低头忙着看手机，正要往外走，前脚刚买，脑袋猝不及防往陆怀恩身上撞去。

　　陆怀恩只觉得额头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下意识地念出一句，“抱歉”，恍然一抬头，才发现那人是几乎与他没有交集的秦淮。

　　秦淮没说话，怔了一下，侧过身绕开陆怀恩往外走。

　　陆怀恩也没大在意，他还在纠结自己究竟是不是个gay的问题。外套被他脱下，随意扔在上铺的床上。包丢在角落，他爬上上铺，把脸埋进枕头里。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骤然浮现在他的脑中。他打了一个激灵把身上的被子掀开，撑着床板坐起来。

　　假测试没有考据性，但身边可是有个真gay啊。陆怀恩呼噜一把自己的头发，为找到看似有效的验证方法感到由衷的兴奋。宿舍门又传出一声响，陆怀恩下意识地以为是秦淮回来了，一阵兴奋，鲤鱼跃挺地爬起来，探头探脑正要往门外瞅——

　　郑飞手里提着两包零食，背上背了一个巨大的双肩包，晃晃悠悠从门外走进来。

　　…

　　陆怀恩脸上惊喜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垮了下去，被正巧仰头看他的郑飞捕捉到。“怎么啦？”郑飞顺手把门关上，从零食包里掏出一包百奇，递给坐在上铺的陆怀恩，“你等陈勋啊？”

　　陆怀恩接过那包百奇，拆开包装，嘴里不大情愿地应着，“我没等他。”

　　“那你看到我这么失望？”

　　“我没失望。”也不顾委屈的语气早就出卖了他，陆怀恩自顾自地把百奇嚼得咔擦咔擦响。

　　郑飞挠挠脑袋，也不打算在这上边儿多纠结。他把东西整理好，正打算去公用洗浴室整理一下东西。“哎，等等一起去早自习吗？”

　　“不去，你自个儿去。”陆怀恩把叠好的被子从床位拉开，盖到身上，顺手把吃一半的百奇放在床头，“跟辅导员说，我生病了，重病。”

　　陆怀恩上的这所高中是省内最好的高中，学校鼓励自主学习，从不强迫大家参与什么有的没的补习班。即使早上的课你一个不留神，在宿舍里睡到晌午，也没有人会来抓你，顶多在老师的点名簿上背记个缺勤，扣点能用分数或者请假条补回来的操行分。

　　鲁迅有云，身体第一，成绩第二。学习哪有自己的身心健康来的重要，更何况就是自己太过用功学习，用功到去人家家里认真的补课，才令自己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此，在纠结出自己的性取向究竟正不正常之前，学习，不存在的。陆怀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郑重其事的想到。

　　秦淮最近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大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太上来。

　　他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在还没到太阳升起的时间店就毫无征兆的醒来，坐在床上发一会儿呆，慢慢起身趁洗浴间还没有人便洗漱完毕。在食堂还没有炸好第一只鸡腿的时候，晨光熹微的阳光下，他总会在操场上散一会步，或者是在草丛旁的木椅上小歇一会儿，等着食堂开门。

　　或许是被人指桑骂槐惯了，长期生长在这样冷漠孤僻的环境下，他总是对着自己的生活来得特别敏感。但凡有一点干扰这一切的动向，身后多了几道并非善意的目光，他都能有一些或多或少地察觉。

　　而这次的情况不如从前，那道绕着自己转的目光仿佛不是恶意。秦淮不太在意有人以这样的方式跟着他，只是从头到尾黏得有些过于紧凑，他有一点接受不了。

　　像自己无意识的起床，进集体洗浴间，这样完全自然、不受控的动作，也能被他及时的捕捉到，并跟自己完全同步。能做成这样不容易，秦淮也佩服他。

　　晨跑时，他习惯性跑在队伍的最尾端，假装没看见站在树荫下那道炽热的目光。

　　人有三急，秦淮早餐喝多了小米粥，又在晨跑后补充了水分。下课铃一响，他从座位上起身。

　　陆怀恩心里焦急的要命，他一路尾随秦淮来了男厕所，自个儿又一点尿意都没有。牛仔裤拉链都拉下来了，旁边男生放水的声音哗哗响，人放完走人了，他还干站着。得亏旁边解完内急的秦淮喊他一声，要不然他一定会跟丢…

　　等等，秦淮...

　　陆怀恩心里暗道不好。

　　“…够了吧。”

　　男厕所里，秦淮忍无可忍地看着正假装若无其事上厕所，站在他右边解池的陆怀恩。

　　陆怀恩苦着脸，左看右看，大庭广众之下有点虚，破罐子破摔地把拉链拉好，扫了一眼附近，大家都忙着自解自急，暂时没有人要关注他们，伸手拽过秦淮的手腕，把他往厕所带门的隔间里边儿拉。

　　门从里面被锁上，陆怀恩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被他拉进来的秦淮处变不惊，面无表情地举起那只被他握紧的手。

　　陆怀恩也知道自个儿有点毛病。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不上学跟踪人家，从食堂跟进课堂，课堂跟进厕所，还这么把人拉进隔间，人定然得觉得自己对他有那么点不妥当的意思，赶紧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摆出一副诚恳又真切的样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有问题想问你…”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秦淮表情淡然，“你拉完拉链，没洗手。”

　　陆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