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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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忆再次回到那个小公寓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正好赶上正月十五，胡来吵着一定要回去。于是，两个人在那天的大清早就急急忙忙地从韩雨夜那里离开，胡来要走不仅是在韩雨夜家呆烦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金大回来了。
金绍戎是正月十五凌晨回来的，按理说那个点回来，胡来和郑忆是不会知道的，可架不住韩雨夜一见金绍戎就像炸了毛的猫似的耍泼。
胡来睁着眼听着两个人吵到了天亮，郑忆则侧头看着睫毛轻轻地颤抖着，一直没说话的胡来。直到隔壁响起了关上房门的声音，胡来才叹了口气，转个身面对着侧头看他的郑忆说，“我们回去吧？”
郑忆却看着微抿着嘴角的胡来皱起了眉。胡来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蹙眉是觉得麻烦，撇嘴是嫌弃，皱鼻子是委屈，而抿嘴角是紧张。这是后来郑忆和胡来在一起后慢慢发现的细节，而现在他发现，胡来似乎只对着他老做这个动作。
动作停了好一会儿的在脑子里追究其原因，直到胡来又推推他，才侧身拿了床头柜上的手表，对着窗外没亮全的天看了眼，商量地说道，“现在才六点，一晚上你都没睡什么，要不再睡会儿？”
胡来有些着急，摇头拒绝了郑忆的提议，“那就难走了，走吧。”说着又推了推郑忆，然后翻个身爬起来穿衣服。
胡来的伤看着挺重，血肉模糊的，但说到底还是皮外伤，如果不是当时情况紧急，韩雨夜都没来得及做皮试，就给胡来挂了针青霉素，指不定早就能活蹦乱跳的。韩雨夜在胡来醒过来第一句就是，“你知道你丫会青霉素过敏到休克么？”
等两人收拾好东西刚出房门，撞见正从地窖拿酒上来的金绍戎。金绍戎看了眼胡来，又瞟了眼一旁的郑忆，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吵醒你们了？”
郑忆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沙发上，独自垂头抿酒的人，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胡来口中z市□□上那个呼风唤雨的金绍戎。因为这个人看起来那么落寞，落寞得就像是生了根的参天大树，无人不感叹他的风华，却始终没人陪他风雨无阻。
胡来笑笑，“没有，那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在喉咙里的话还是打了个转，没说出来，“回头你跟韩雨夜说一声儿，我俩回去了，叫他甭操心。”
金绍戎喝了口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没说好不好，胡来等了一会儿，就在他拉着郑忆要出门的时候，却又被叫住，“胡来，你陪我喝一杯吧。”
胡来准备开门的手一顿，侧头看了一眼郑忆，才转身走到茶几前，默不作声地接过金绍戎手里倒了满满一杯的酒，毫不犹豫地扬起头干了，然后用手背把嘴角的酒渍擦了擦，抬眼看向金绍戎，“你这独一杯太涩，下次兑上他的再请我喝吧。”
金绍戎听了胡来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愣愣地盯着胡来放下的杯子看。连胡来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两个人回到家里，胡来就像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似的，摊在了床上。郑忆看着直愣愣瞅着天花板沉默的胡来，抬起手把他额头的头发揉开，“是不是刚刚那杯酒喝难受了？”虽然没见过胡来醉，但一杯纯的金酒喝进去，胃还是会不好过。
胡来眨了眨有些酸涨的眼睛，转头看向坐在床侧的郑忆，“你说，咱俩有天会闹成他俩那样儿么？”
郑忆愣了，想起胡来说过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随即笃定地摇摇头，说，“不会。”他不会像金绍戎那样贪心，鱼和熊掌都想要，因为那样子，不管是对鱼还是对熊掌，抑或是他自己，都不公平。
胡来直愣愣的眼睛像突然抓住了什么，看向郑忆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为什么？”
郑忆笑着侧身把胡来搂进怀里，“因为我只对你硬得起来啊。”
郑忆看不见的地方，胡来有些失落的垂了眼，不一会儿，又重新勾起嘴角，笑着推开了郑忆，“你就扯吧，家里饺子你吃了么？还有剩么？”
郑忆坐起来，“还没吃，饿了？”
胡来就势翻了个身，背对着郑忆卷了卷被子，把头埋去，闷闷地说，“嗯，空腹喝的酒，胃有点不舒服。”
郑忆皱眉，“要不吃点药吧？家里有药么？没有我出去买。”
胡来后脑勺动了动，拒绝，“不要，我就想吃点东西压压。”
郑忆沉默了，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胡来，若有所思的坐在床侧良久。
当郑忆把饺子端上来的时候，胡来已经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在桌边等了。一双眼睛不老实地打量着系着围裙的郑忆，揶揄地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郑忆没说话，放下饺子转身又进了厨房。胡来瞅着郑忆被围裙勾勒出线条的腰身，问道，“你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毛衣啊？”
郑忆去厨房拿了醋碟子放在胡来面前，一边给胡来递筷子一边说，“我以为你想我等你一起穿。”
胡来听了立马把筷子一放，“那得了，现在我回来了，不用等了！”说着就要推着郑忆进房换衣服。郑忆一把抓住胡来的胳膊，“你不是胃还难受么？吃完饺子再换。”
胡来咧开嘴，谄媚地反握住郑忆的手，把他拉进了房间，“换件衣服能要多少时间。来来来，换上换上。”
郑忆攥着胡来塞自己手里的毛衣，哭笑不得。换好以后，郑忆看了看镜子里喜庆的自己，又若有所思地侧头，看了看桌前已经开始吃饺子、同样喜庆的胡来。
胡来发觉了郑忆的视线，内心挣扎地放下了与饺子的战斗，抬头却发现这人还站在镜子跟前，不由乐了，“嘿！宝贝儿，你再臭美下去，饺子可都要凉了。”
郑忆沉默地低头拢了拢袖口，走到了胡来跟前，偏头看着往嘴里扒拉饺子的人，蓦地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胡来，你又在琢磨什么妖蛾子呢？”
胡来筷子一顿，抬头瞅了一眼笑得灿烂的郑忆，又马上低下头，嘴里塞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先吃东西。”
郑忆听了，也就没再多问，坐下来开始和胡来一起扒拉饺子。可饺子还没吃完，他就不小心知道了胡来在作的什么妖。揉了揉腮帮子，把差点崩掉他牙的东西从嘴里拿出来后，郑忆愣了，好半天才把手里的东西举到胡来面前，“这什么意思？”
胡来放下筷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瞅着郑忆，“你觉得戒指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求婚咯。”
郑忆看着嵌了一排方型粉钻的戒指，怀疑地皱起眉，“这不是你上次用剩下的吧？”
胡来没说话，站起身回了房间，然后把单据拍在郑忆面前，“喏——时间在上面写着呢。”
郑忆瞟了眼胡来拍桌上的单据，又仔细看了看手里怎么都不像大老爷们的粉钻戒指，“你的呢？上面不是写订了一对儿么？”
胡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边拿起筷子开始戳盘子里的饺子，一边委屈地说，“这不还找着么？”
郑忆这头瞅着一脸委屈捣着饺子的胡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直到胡来捣到最后一个，都没找到另一个戒指，郑忆才收敛了些许笑意，好心地提醒道，“冰箱里还有饺子呢。”
胡来听了把筷子一扔，都没多看郑忆一眼，就去了厨房，叮零咣啷的一阵，把剩下的饺子给下了。都没等到饺子熟透，胡来就给捞了出来，直接抄着锅铲子开始捣饺子，手里正忙着，胡来感觉自己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拿着锅铲的手一顿，一股热气氲上耳朵，是郑忆略带笑意的声音，“又玩儿脱了吧？”
胡来不理身后的郑忆，愤愤地捣饺子的手又用力了一点儿，没一会儿，终于是把另一个给捣了出来。郑忆看着胡来从饺子里掏出来那个明显和刚刚那个是一对儿的戒指，伸手拿了过来，然后掰开胡来的手，准确地套在了无名指上。一直放在胡来颈窝的下巴微扬，大手捧着胡来戴上了戒指的手，拿起来比了比，轻笑，“别说，还挺好看。”
胡来忽然就红了眼睛，手握紧，与托着自己的手十指扣起来。郑忆瞅着从回来开始就一直不对劲儿的胡来没说话，只是搂在腰间的手紧了紧，然后攥着胡来扣住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手指间的戒圈。
直到胡来的眼泪都吧嗒滴在了郑忆的手背上，郑忆才把胡来转过来，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又重新抱住了他。郑忆突然有点厌恶自己，厌恶那个一直明明感受到了胡来的不安，明明知道胡来想要什么，却一直选择装傻逃避的自己。搂着腰的手收了收紧，声音柔和又清晰地在他耳边低喃着，“喜欢你，我喜欢你，郑忆喜欢你，郑忆喜欢胡来…”
胡来抵在郑忆颈窝的头，更加用力的埋了进去，手紧紧地环住郑忆的腰。郑忆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在胡来耳边重复着喜欢，温柔而又缱绻的，像是打算把之前欠下的，一一补回来。
胡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极而泣，他只知道，这是郑忆第一次跟他说喜欢，还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句。无论外人眼中的胡来是小白兔也好，是大尾巴狼也罢，但胡来知道，在感情方面他就是个乌龟王八胆小鬼。因为这个胆小鬼，等这句喜欢等得坐立难安，却不敢开口，哪怕一句，就问问这个人，你喜不喜欢我？他不敢，这个肯定机率在他眼中，小得可怜，他这个可怜的胆小鬼哪里敢赌？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每次惴惴不安的同时却又让他窃喜。
郑忆把胡来略微松下来的手，环上自己的脖子，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进了客厅，放在了杯盘狼藉的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戒指塞进胡来手心，“不是要求婚吗？”说着，把手递给了胡来。
郑忆看着胡来抽噎着拿着自己塞给他戒指，缓缓地，像慢动作似的，往自己手指上套。郑忆的心忽然揪起来一般的疼。胡来多骄傲一人，如今对他郑忆的却一点儿也不自信。小心翼翼，甚至卑微，摇摆不定地手，动作慢地还在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在怕他后悔。
郑忆苦笑着抓住胡来有些颤抖的手，把那枚戒指套进了自己无名指——他到底是让胡来多没有底啊？一直都主动的让他发指的人，现今却这么犹豫不定？
胡来瞅着郑忆手上的戒指愣了半晌，回过神后，胡乱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脸，站上了桌子，手插着腰，脚颐指气使地踩上了郑忆的肩膀，虎着脸吼，“姓郑的！”
郑忆看着已经满血复活的胡来，不由地笑着握住了他踩在自己肩上的脚踝。
胡来看见郑忆笑眯眯的脸，气不打一处来，脚又使上劲的踩了郑忆两下肩膀，恶狠狠地说，“你看我一头热干着急是不是挺乐呵呀？！啊？！跟看大戏似的吧？！你他妈买门票了么你！你说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个么坏心眼子的男人？我真他妈瞎了眼了，得，人是我自个儿挑的，这我也认了，往后我得给你拴牢实点，省得你一天到晚的出去祸害别人！跟你讲，像你这一肚子坏水的男人也就我胡来眼瞎收了你，你看看除了我，你打着灯笼能找得着我这么好的人么？你还别不相……”
胡来话还没说完，郑忆攥着他脚踝的手一用力，就把人从桌上扯了下来，接了个满怀，惊得胡来满嘴爆粗口，“姓郑的！你大爷了！摔到爷怎么办？！”
“不会。”郑忆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笑呵呵地说。胡来的话被打断，刚刚站在桌上没骂完的也骂不下去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胡来一把揪住了郑忆的领口，“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爷的？”
“嗯……”
“还要想？！”
“你第一次说要跟我处对象的时候吧。”
“那么早？那你当时干嘛不同意啊？”
“这不是得想想么？”
“哎，还要想想？跟爷在一起你赚到了好吧？”
“这不是对你负责么？”
“哈！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爱惨了我！”
“……嗯，我爱惨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