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发光》一浮序

27、第 27 章

　　对于程予安和晏严在一起的事情，还是惊讶到了许多人。虽然之前有礼堂乌龙事件的铺垫，但当他们两个真在一起时，很多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特别是像章宛这样的重症颜控少女，她跑到114宿舍，对程予安的选择痛心疾首。

　　“程予安，就算陈知辙另结新欢，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就算你喜欢长得和女孩子一样美的type，晏严也不是这个类型里面长得出众的。”她沉吟片刻，冒出一句让程予安哭笑不得的话，“猛一看像是个女生，但仔细一看又像个男生，完全让人捉摸不透性别啊。”

　　“你眼瞎呀大姐，他那一米八的大高个，那肱二头肌，女生有那种身材的都是练举重的好吧。”程予安故意把眼一瞪，“再说我现在已经是我家晏严的颜粉，你不许再在我面前说他长相问题。”

　　章宛立刻抖了几抖，当然不是被吓的，而是被肉麻给恶心到的。

　　除此之外，程予安还收到了几条祝她幸福的短信和微信。黄亚路得不无遗憾地表示道“唉，从此以后，我就没有便宜占了。”她指的便宜，当然是指借机从喜欢程予安的男同胞那里获取一些便利。

　　当程予安发微信告知苏览阑自己恋爱的消息时，苏同学的反应十分激动加高兴。隔着屏幕，程予安都能从那串感叹号以及“喜极而泣”的表情包中，感受到了对方发自内心的老母亲式的喜悦。不过对方发来的下一句就让程予安有点石化。

　　“你终于和陈知辙在一起了！”

　　等等等，程予安连忙回复她，陈知辙并不是男主角，她完全搞错了。

　　“啊？是他啊。难怪人家当时就给你买了根糖葫芦啊。哈哈哈哈。”

　　而陈知辙的反应有他一贯的风格。他直接打来电话，发来贺电，无耻地明示要让程予安有所表示。

　　“要不是因为我，你能有机会跑去晏严宿舍？要不是因为这次照顾，你们的关系能这么一日千里？”电话那边传来他的大笑声，“综述，要不是托我的福，你哪里有机会脱单？你给我好好想想该如何感谢我—”

　　程予安听着他扯淡，思绪却飘到了第一次和晏严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陈知辙恰好打来电话，她根本就不可能不去抬头看门上的标示，自然不会为了掏手机而受晏严背影的误导而走错厕所，自然两人第一次遇见的场所就不会是男厕这么不浪漫、充满了逗比属性的地方。某种意义上，她确实该“感谢”他。

　　“嗯，已经想好了。”程予安打断了他，“我们四人约会怎么样？”

　　就这样，在她和他的唇枪舌战之中，最终陈知辙落败，约定了周五晚上的出游行程。程予安本想着要在关析的面前讲讲他的丑事、挫挫他的威风，结果到最后饭局变成了一场互相揭老底的闹剧。好在后面还有去汤姆熊玩的环节，勉强画上了一个稍微合格的句号。

　　* * * *

　　对于周西卉，程予安感到了一丝愧疚，上个学期伊始提出来的追蒋钟计划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拉着晏严给周西卉创造出机会。

　　很快，机会就真的来了。那就是去MD音乐节。晏严是怎么跟蒋钟说的，程予安不得而知。不过这一次，要是周西卉还逃避，她就真的真的没辙了。

　　讲真，开始一听说要去音乐节，程予安本能是拒绝的。但谁让蒋钟是一个摇滚爱好者？程予安有些痛苦地想，这次真的是为周西卉牺牲大发了。然而当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音乐节的检票入口，程予安这才真切地明白，什么叫做历劫！

　　乌压压的人群像山一样在眼前绵延向远方。耳旁的周维还在一旁兴奋地发出感叹，还开始讲述起有人疯狂到半夜从酒店顺出被子排队就为了抢展台最佳位置的“传说”。他是蒋钟所组的乐队里的键盘手，也跟着一起来了。

　　周维简直是唐僧转世，从校门口汇合到现在，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程予安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很能讲话的人，但在这位爷的面前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他一口一个小爷，活脱脱北京来的纨绔子弟，说话又特逗，听他讲话跟听单口相声似的。一问他家乡哪儿的，好嘛，地地道道的天津人，完美地解释了上述的一切。

　　虽然他的出现打破了2v2的配对，但他好在是个自来熟，站在蒋钟和周西卉的中间，左说一句，右说一句，绝不厚此薄彼，甚至成功地让一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少言寡语的周西卉也打开了话匣子。

　　好不容易进了场，程予安意识到他们不过是从一个有人的地方来到了另一个有人的地方。世纪公园此时放眼望去也是形形色色的人，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女们随处可见。留着长发的晏严在这里就像是回到了大本营、根据地，长发飘飘的男人们比例高得惊人。

　　程予安和晏严在他们三人后面走着，她望着前面三人成山峰式的排列，心中为周西卉担忧起来，来了句：“周维这家伙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这样下去，他们还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晏严张口刚要回答，但程予安的注意力已经被前方的场景吸引了。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穿着皮夹克的彪形大汉依次抱了抱前面的蒋钟和周维，面上显现出亲密的神态。

　　那人像朵旋风似的，来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对方如法炮制，张开双臂给了晏严一个热情的拥抱。

　　程予安两眼瞪得圆溜溜，她懵了。那人又朝着她伸出了手，然后用那种看老朋友的眼光看着她，她便下意识地将手伸了过去。那人轻握了一下就很快放开了，离开前还留下一句特别东道主的话。

　　“玩得开心点。”

　　程予安一脸懵逼地看向晏严：“你们，认识？”

　　“不认识。”晏严斩钉截铁地摇头。

　　“这什么情况？”

　　“呃，”晏严笑着顿了一下，“追求love and peace的摇滚精神？”还伸出手做了个弯曲中指和无名指的手势，大拇指不停地弯起又伸直。

　　“代表月亮消灭你？！”程予安看着那个手势，脱口而出，这个手势是《美少女战士》中水兵月变身后的指定官方动作。“你是不是弄错了？应该是这个才对。”她比出剪刀手，在眼前朝缓缓向外侧移动。

　　“...”晏严沉默了，他当然看懂了程予安的手势，那是《银魂》中哈塔王子在说“love and peace”这句台词时一定会有的动作，但这并不是他想表达的那个意思。

　　他看着她，然后左右手分别比出两个乍一看一模一样的两个手势来，唯一不同的是，右手则连大拇指也弯了进去，压住弯下的中指和无名指，只留下食指和小指伸得笔直。

　　“这个叫做corna，中文名叫做金属礼，是摇滚手势。”晏严先晃了晃右手，“而这个，代表我爱你，也有love and peace的意思。”他又晃了晃左手。

　　好吧。程予安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举起了手，先是比了一个“love & peace”，然后将食指默默收回，形成了“六”这个手势，叹了口气：“你这个冷笑话，真是666。”她使劲地摇了三下。

　　她忽的扬起一个笑脸，兴致高昂，对着晏严挑挑眉：“原来听摇滚的人这么奔放啊。”她的脑回路又跳回了之前的那个拥抱场景，“那我要看看有没有帅哥，刚好可以去占个便宜。”

　　“...”晏严假装没有听到，故作浮夸地看看天，来了句，“等会儿不会下雨吧。”

　　程予安白了他一眼，然后朝草坪边某位落单的男生走过去。

　　“喂，你还真来？”晏严连忙一把摁住她的肩膀。

　　而程予安却猛地转身抱住了他。她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头搁在他的肩窝里，然后歪头朝他耳朵里面猛吹气。

　　“虽然不是帅哥，但美男也行啊。”程予安正乐呵地对晏严进行言语上的调戏，对方却特别怕痒，因为她刚才的吹气举动，头部忍不住摆动起来。

　　于是，对方那还带着洗发水清香的乌黑秀发就扫在了她的脸上。

　　“我擦，你这头发还自带防狼属性？”程予安将头发丝从自己脸上拨开，悻悻道。

　　这之后，程予安跟着他们去了展台区。那阵仗吓得她不由自主往后一缩，她将周西卉拉到一旁，吩咐一番，表示为了她，自己的血条都快降到了50%，一定要把握住机会。音乐，她当然是欣赏不来的，何况是比较小众的摇滚。其实里舞台还有段距离，但程予安的耳朵已经被震得产生了某种嗡嗡嗡的幻听。

　　她连忙主动申请要去帮他们买些冷饮。直逼盛夏的气温，加上现场这种躁意，让她也出了不少汗。晏严本来是要陪她去的，却被拒绝。音乐还是留给懂它的人听比较好，而且她随身携带kindle，不怕排队等待。

　　总之，这一天的程予安，听着震天响的声音，总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疑惑三连发。为了展现她的“入乡随俗”，她又不能在站在舞台下的人群中看小说，于是她频频使出“尿遁”这一招，搞到最后连晏严都以为她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其实她只是跑到远离舞台的地方，找个树荫下看小说而已。她眯着眼睛，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靠着树干坐下来，从包里掏出了kindle。

　　她刚看了几秒，忽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抬起头来，却发现是晏严。

　　“我第一次知道，上厕所原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他靠着程予安坐了下去。

　　“没办法，我这属于朽木不可雕也。”她耸耸肩，“对我等于是对牛弹琴啊。你怎么不去看演出？”

　　晏严摇摇头：“没有很喜欢。”

　　“开玩笑吧你，那天我发现你等我时居然在听rap。笑死我了，太违和。”程予安一回想起来就觉得脸抽，“摇滚什么的，你肯定也喜欢听。”

　　晏严看向她：“可我现在不想听。”他敲敲腿，顿了一顿继续道，“站得我腿都酸了，需要休息一下。”

　　“你确定？”程予安坏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你找错地方了。坐我身边这个位置是要收钱的，嗯，把你的肩膀租给我。”说着，她伸出手先是装模作样地在晏严的右肩上摆出掸灰的动作，然后歪头靠了过去，口中还说着：“不许动。”

　　晏严的肩膀很宽，靠上去很舒服，他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好闻味道，也许是洗衣液，也许是沐浴露，也也许是体香。

　　“隔着树叶看天空还挺好看的。”程予安的视线向上看去。耀眼的、平时无法直视的阳光此时在绿莹莹的树叶之间变成了白色的星点，一颤一颤地摇曳生姿，洒下一片光影斑驳。

　　“嗯。”晏严笑了，他也抬起头望向同一个方向，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树叶在风中沙沙地抖动，应和着远处传来的音乐。树下这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远离人群的喧嚣，像是一句宁静悠远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