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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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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初六,坐在前往秦府的马车上,我镇定自若。那秦业善算是红牌楼最大的几个主顾之一,官高势威,红牌楼得罪不起。想到前几次秦业善未能得逞的骚扰,不知这次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掀开马车帘,看到天上飞的风筝,心中拂过伤感!舞伶的命运就如同这些风筝,断线之后,要飞去哪里连我们自己都不能知道……!
“到了!”
随着声音,我走下马车,却发现,这根本不是秦府!秦府没有这样大也没有这样华丽。而随行的其他舞者、乐工竟一个不见!正想问讯,那秦府的管事已经承惶承恐地迅速退走了。
“舞姑娘,王爷已经久候了。”
我一惊回身,看到的,竟是裴扬,怀焰王的那个贴身护卫!
我不由得一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堂堂一个王爷,岂是那样轻易能够打发的?何况是教坊间流传已久的以强硬到不择手段闻名的怀焰王!
在裴扬的指引下进入一间屋子,听着身后裴扬退出关门的声音,我才慢慢环视周围,是个很大的厅堂,简洁、清静,不失威严气派。
厅内的光线不是很明朗,但显然此刻只有我一个人。这种待客之道倒也少见,我静静地站着,等着有人出现。
许久之后,一个沉沉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本王不在,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那是近在咫尺的声音,近到就在身边。我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嗅取我的发丝,“呵呵呵,很香,我喜欢这样的味道!”
我不着痕迹地后退、见礼,然而容不得我错身,那个身影已逼近我,抬起我的下巴,直视进我的眼眸:“本王不喜欢躲避!”
看到他的眼睛,我微微一怔,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这种眼神!在萧将军府上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眼神!玩味、掠夺!
平和的心态慢慢变成轻冷。我再退一步,缓缓直起腰身,淡淡地看向眼前的这个王爷。
记得莹说过:“……你虽然看上去很温和易处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却有着玉石俱焚的傲气……要改一下你的脾气知道吗……否则会吃亏的……!”
对于我的回视,这个王爷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击掌间,整个厅堂刹时亮起来。那个王爷大步走向案几,坐下:“听说舞姑娘最擅长的是无乐清舞,这就为本王舞一曲如何?”
迎着那居高临下的气势,我看到是的轻佻的眉、轻佻的眼和轻佻的笑容。
浅浅一笑,俯身一礼:“还请王爷责罚。”
“哦?怎么讲?”
“流畅舒展为舞,内韵外致为舞,心随意行为舞。若舞时,一定要心静平和,外境相谐。所以,外境不顺则不能舞,心气不畅则不能舞,内外不谐则不能舞!”
如果香子果是恨我的,那她一定会为我这样回绝一个王爷所招致的下场感到快意吧?
我对怀焰王半晌无语的情形无甚兴趣,再施一礼:“请容舞告退。”
没想到,那怀焰王只是看着我一笑,吩咐门外的裴扬:“送舞姑娘。”
说不出来那笑容中的意味,我的心竟为之一窒。不再多留,迅速转身离去。
对于我的不舞,刘嫫嫫担惊受怕到数天食不能咽、寝不安枕,她害怕那个怀焰王一怒之下拆了她的红牌楼。战战兢兢几天之后,怀焰王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传出,刘嫫嫫也才稍稍安下心来。然而终究还是苦口婆心地劝我求我以后千万不可再轻易造次,怀焰王——没有人能够惹得起!
而我,对一些不能明白的事向来无意深究,虽然怀焰王的态度让我觉得不同寻常,很快地也就忘记了。
这日清晨,才刚梳洗完毕,就听红牌楼的一个丫头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
我微感诧异,待传进来人时,竟是香子曾喜欢过的那个秀才。
秀才局促地站在门边,神色颇不自在。
“有事吗?”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和香子有关的。
听我问他,原本还在犹豫的秀才深深一揖,急切道:“舞姑娘救我!”
从秀才迫不及待的叙述中我才知道,香子,一直都没有放过他。甚至现在发展到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出入秀才的家,使得快要临盆的秀才结发妻子身心俱疲,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知道我与香子交好,被逼无奈只好前来求救。
香子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香子了!
我看向秀才:“是你当初负她。”
秀才一怔,嗫嚅半天,才低声道:“我与内子自小订有婚约,是不可能再娶旁人的……即使没有婚约,家母也绝不会同意我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
秀才迅速看我一眼:“那……那五十两……纹银……也实因家境窘困……”
原来,无论我当初是否插手,香子的结局都是必然的!
于是我告诉秀才,我帮不了他。看着秀才似乎还有心去找刘嫫嫫的样子,我警告他,如果他去了,只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在此地立足。香子一旦存心报复,以这个秀才的文弱又岂能逃脱。
虽然舞伶身份低微,可出入红牌楼的不是纨绔子弟,就是附庸风雅的商贾,香子只要借助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力量,都可以轻易让秀才的处境变得更为难堪。
秀才听后神色黯然,沉默半晌也只能起身告辞。
我心生恻隐,安慰他,香子不是自由之身,到底不能随意出入红牌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会想办法尽量减少她出去的次数,过一阵子她怨恨的心淡了也就没事了。
秀才只好点头离开。
香子的行为一旦被刘嫫嫫等管教知晓,依红牌楼的规矩,是要受到严酷惩罚的。
一天的心情,因这件事变得不能平静。于是我决定去找刘嫫嫫,希望我新谱校的一支曲子能由香子来主舞,这样香子就没有太多的机会出去招惹秀才。
还没有走到刘嫫嫫那里,就远远看见一个女孩子从管教房里出来,四下看看后快速离开。
我这边是她行进的必经之路,等她走近,我才看清,原来是惜艳,一名舞娘,有一些功夫底子,擅长健舞,兼人比较精明,在红牌楼主事那里倒是吃得开的。
“哟!”她没想到会有人站在这里,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我后,颇有些慌张,施了一礼低下头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