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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李亨果然在新年之后就递上了奏本。在大唐朝臣的眼中,和亲使之职并不重要,不过就是代表李唐宣扬国威罢了,所以李亨推荐三子建宁王李倓为和亲使,朝中并无人反对,而这一安排又正中了天子的心思。
      如此,正月一过,李倓冷清的王府里热闹了些。
      不过玉真公主登门造访,倒让李倓没想到。
      玉真公主早年入道修行,在长安日子一年也不会有几日,据说三月春暖花开时她又要前往华山纯阳宫,至初夏再归,再于长安城中摆几场夜宴,初秋再离开,又至新年而归。自李倓从吐蕃归来后,玉真公主设的夜宴总少不了侄孙儿李倓,她是颇喜欢这个年轻俊逸又风度翩翩的少年,这次听说李倓要远去塞外,玉真公主倒不乐意了。天子已下了圣旨,饶是玉真公主再得哥哥的宠爱,她也无力扭转定局。
      李倓亲手给玉真公主端了一杯茶水,诚惶诚恐地道:“倓儿寒舍简陋,姑奶奶要见倓儿,差个人来,倓儿立马去您府上。”
      玉真公主佯装生气,拧起秀眉嗔道:“就你会讨我欢心,”见李倓低眉顺目,玉真公主又不忍苛责李倓,她叹气道,“我知道,如今太平盛世,你是庶出不得你爹喜欢,日后在长安也不见得能展抱负,但去那么远就只为搏一个瞧不见的功名利禄,值得吗?”
      垂首立在玉真公主面前的李倓心中微诧,玉真公主能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室中立有不败之地,不是她不争,而是她将每个人都看得透彻,以退为进罢了。李倓心里忽又笑了,师父说要学透九天之术还需慢慢磨练,看来自己还需要些许时日。李倓没让玉真公主看出他的慌乱,他以笑掩饰:“姑奶奶说的是,可我这两年在长安待得有些乏了,想出去走走,毕竟我十多年在外,还是不习惯太过安逸。”
      玉真公主挑眉睨了一眼李倓,她捧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也跟着笑了起来:“送完亲就赶紧回来,这长安城里我也只有你这一个上心的后辈了。”
      李倓拱手应和,祖孙两人又聊了些家常,正聊得热闹时,有侍从来禀告,说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前来拜见。
      玉真公主似乎不太喜欢安禄山,但她一介女流,纵然是高贵的公主,也不打算去掺合朝政。玉真公主将茶水喝尽,拍了拍李倓的手背,又叮嘱道:“听说塞外这时节还下着雪,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去,别冻着了。”
      “多谢公主。”李倓长揖而拜,亲自送走了玉真公主。
      安禄山走进来的时候没与玉真公主正面碰着,只是瞧见了玉真公主的背影。安禄山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最近天子愈发着急想要立杨玉环为妃,而数年前,就是玉真公主将杨玉环引荐与天子,又替杨玉环张罗,安排杨玉环出家为女道,替天子掩盖与儿媳妇相恋一事,从而稳固了自己在皇室的地位。如今这位受天子器重的玉真公主出现在了建宁王府,安禄山稍稍一想,就知道懦弱中庸的太子这两年地位如此稳固,到底是谁在出谋划策了。
      安禄山有些得意,毕竟他是第一个发现李倓是太子军师之事,只怕李林甫、杨国忠和高力士三个人还在斗得鸡飞狗跳,揣测到底是谁助太子一臂之力。不久前早朝时,太子奏请三子李倓为和亲使一事,并未引起朝中老谋深算的人注意,而安禄山灵敏地嗅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他开始留意李倓,直到今日在建宁王府中所见,安禄山这才确定了辅佐太子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李倓请命前往塞外,而不趁着目前这个大好时机留下来,安禄山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正在安禄山揣度李倓心思之时,被他揣度的人已走到了面前,李倓拱手施礼,分外周全:“范阳节度使大驾光临,李倓实在受宠若惊。”
      这一番话说得让人如醉春风,安禄山本已有些忌惮李倓,此时不觉松了警惕,笑着回礼:“小王爷客气了,今日前来叨扰,实在迫不得已。”
      李倓其实已知道安禄山为何而来,他有隐元会这张最大的情报网,要知道安禄山的心思不难,何况他还故意放出了些蛛丝马迹,让安禄山猜到了李亨身后的军师是谁。
      安禄山没令李倓失望,他这次亲自登门拜访,是想让李倓将他的几名亲信安排进和亲队中。李倓佯装不解问道:“这是小事,节度使派人来传个话就行。不过,见节度使这般郑重,可是有什么担忧不成?”李倓心中明镜似的,这番话说出来不过是调侃一下安禄山。
      安禄山感觉面前这个年轻每句话都说得有道理,但又每句话都像是在挖陷阱,简单地几句交谈已让安禄山身心俱疲,但他知道,真话不能说给李倓听,安禄山假装苦恼地说道:“小王爷您也知道,半年多前我曾上过奏本,奚、契丹两族对大唐虎视眈眈,驻守雁门关的苍云军只有区区一千多人,虽有长城为屏障,可若奚、契丹在苍云军中安插了眼线,这可了得。”
      李倓笑道:“如今大唐与两国和亲,节度使又何须担忧呢?”
      安禄山郑重道:“小王爷当真这样想的?那些蛮族朝秦暮楚,远的不说,就说南诏,一会说要投诚大唐,一会又被吐蕃牵着鼻子走,反复无常,这些蛮族都是未开化之人,哪懂得什么礼义廉耻。”
      李倓瞅了一眼安禄山,面前这人高鼻深目,似也不是纯正的大唐人。安禄山留意到了李倓的目光,忙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他摆手笑道:“说错了说错了,他们都是没有真心实意归顺大唐的。”
      李倓笑了笑,安禄山话中破绽很多,稍加挑拨就能令安禄山铸下大罪,不过李倓没去逼安禄山,这人是他手中的棋子,不能还没用,棋手就先把棋子变为废棋不是?
      “节度使替大唐安危殚精竭虑,李倓佩服。节度使是想派人调查下雁门关的驻防是否牢固,又不愿与郭子仪和薛直撕破脸,徒增圣人烦恼。节度使为李唐尽忠职守,李倓身为李氏子嗣,怎能婉拒好意?”李倓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甚至站起身来,向安禄山又做了个长揖。
      李倓这番话说的沁人心脾,安禄山着实佩服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子。不过他也替李倓可惜,就算李亨日后登基为帝,李倓也不过是个李氏藩王罢了。
      至少目前,与李倓结交,不是错的。安禄山这般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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