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计天下 李倓X风夜北》墨微砚

58、第五十七章

　　听闻风夜北一人离开了长歌门，李倓也不去追。他知道风夜北要去太原，而他则是要回长安。
　　李倓早书信给李俶向其建议借回纥兵攻打叛军，李倓猜测李泌会阻止，不料李俶来信道李泌只是犹豫片刻就答应了。李倓将李俶的回信置于灯火上，火光照出了他脸上的一丝不悦。
　　隐在暗处的无名冷笑道：“又遇上让钧天君都犯愁的事了？”
　　李倓眼刀刺向无名，无名只是垂下的眼眸避开了李倓的眼光。
　　“天子让广平王收复长安，看来广平王的储位已定，你又将一位皇帝握在了手中，跟着你，我和卢延鹤倒是不吃亏。”斗笠将无名的一张脸都盖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李倓知道无名心高气傲，也不与他多费口舌，只道：“你千里迢迢自五台山赶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
　　“李守礼让我告诉你，想让他的儿子与回纥的公主和亲。”无名终于将他要带来的消息告诉了李倓。
　　李倓只是点了下头，与回纥相交必须要付出代价，但他并不认为回纥公主与李唐皇子和亲是唯一的代价。就连风夜北都看出来了，这一招不过是解燃眉之急，后患不已。
　　不过于李倓来说，太安稳的天下并非是好事，天下乱一些，他才能任意地把玩。

　　李亨亲自扶起了李泌，他知道李泌对于处死建宁王一事颇有怨言。太原传来李倓已死的消息后，李亨也愈发自责，皆说虎毒不食子，李倓虽是庶出，可李亨的太子位也是靠李倓稳住的，若无李倓，李亨至今还不知是哪里的皇子。就连一贯与他亲厚的永王都能在建宁王被杀后起兵造反，李亨心里慌得很，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李泌比谁都了解李亨，李亨自己心里过不去，又不肯认错，只得有个人劝慰他，或者说帮他找个借口。
　　只不过……李泌暗自摇了摇头，也只有李亨会相信建宁王会心甘情愿地自裁，这话李泌没法对李亨说。李泌已想好了要说什么，同时也为李俶谋划好了一切。
　　“长源，朕这几日心里闷得很。他们都说太原能保下来，不仅靠李光弼，还靠了倓儿，可倓儿却……”李亨说着就落了泪，许是真的伤心了。
　　李泌叹了口气，只得劝道：“人已逝，陛下莫要太过悲伤，如陛下难过，就恢复了建宁王的爵位与封号如何？”
　　李亨以袖抹泪，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李亨看着李泌，这位少时旧友因悟道修仙年岁比之自己要年轻许多，李亨怫然一叹，幽幽道，“若朕不生在皇家，也像长源你一样去悟道，不用为这天下所扰。”
　　“陛下说笑了，我悟道是因为我无法像陛下那样于红尘之中安然而处，论起来，陛下才是最看得破的。”李泌人精似的，谏言说得溜，阿谀奉承的话也说得好听。
　　李亨听了这话心里也舒坦了些，似有其他事要说，李亨问道：“广平王几日前的奏本长源看过了，觉得如何？”
　　李泌心道李亨终于开口说正事了，他左手捋着拂尘须，慢悠悠地说：“大唐虽有李光弼和郭子仪二位将军的朔方军，但太原一战陛下也看见了，若不是建宁王与李光弼将军连出妙计，再过个三五月太原也会重新落入叛军手中。一个北都就耗尽了大唐的兵力，又有永王前车之鉴，大唐兵力羸弱，不借助外族兵力，这场仗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李亨眉头一皱：“这么说，长源公也赞成与回纥联姻，请回纥人平叛了？”
　　李泌捋须的手一顿，点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回纥人毕竟是蛮人，若入了大唐，他们就不会像安禄山一样吗？”
　　“会，只怕不会比安禄山好到哪里去。”李泌说道。
　　“那长源还同意了？”李亨不解地问。
　　李泌苦笑，若不同意，凭李唐的兵只怕真会把江山给丢了。他不得不佩服挑起这场战祸的人的心思与筹谋，这一步步几乎将大唐推入火坑而无法自救，但他又留了一丝希望。不过李泌也明白，自这场叛乱始，曾经的贞观、开元盛世是再难见到了。
　　“陛下，虽说这时提此事不太好，但臣还是不得不提。”李泌忽然起身，正跪向李亨，郑重地说道。
　　李亨被李泌这一连串动作惊到了，他慌忙走下玉阶，扶起李泌：“长源有话就直说，我最是信你。”
　　“广平王为人忠厚，乃储君不二人选。先前永王之乱，也是因陛下尚未立储，凭自己与陛下关系亲厚就自得意满，起兵造反。天下安定，须有储君，还请陛下早日立储。”李泌铿锵而言，直视李亨。
　　“这……”李亨为难，张皇后之前也提过立储之事，不过她所中意的人选是越王李系，李亨犹豫地回道，“长源，等打退叛军了再说。”
　　李泌难得没有退让：“陛下，您还想再失去一个儿子吗？”
　　“李泌！”李亨拂袖，大声呵斥。
　　李泌拱手及地，不再言语。

　　风夜北自长歌门回到太原已有些时日，广平王与郭子仪率大军向长安进发，长孙忘情等到风夜北回来，决定领苍云军追随郭子仪前往长安。
　　长孙忘情询问风夜北意见，风夜北认为太原已定，下面就该收复长安与洛阳，待迎天子重回长安，才能重振唐军气势，收复其余失陷城池。
　　“听闻长源公不久前进言天子立广平王为储。”长孙忘情对风夜北道。
　　风夜北一怔，继而想到了与广平王亲厚的李倓，嘴角携着一抹冷笑：“那个人果然厉害，连长源公都利用到了。”
　　长孙忘情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风夜北，五年多前风夜北从南诏回来似变了个人，果决冷静了许多，可这一次风夜北自江南回来，又像是变了个人，冷酷而决绝。
　　“广平王是天子长子，又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若长安得复，储君之位也该是他的，更何况除了广平王，还有谁能当得起储君之位呢？”长孙忘情冷静地说道。
　　风夜北恍然，叹了口气道：“广平王的确有明君之姿，但不该受人摆布。”
　　“你是说李倓？”
　　听到这个名字，风夜北脑中愁绪翻涌，该断不断，反受其乱，是该与李倓划清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