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微光》渝三城

9、第 9 章

　　“在火车上吃了一点！”
　　“刚刚三婶拿了一些做好的菜我去帮你煮碗面吧！”这样子的冷场真尴尬，急于想离开，全然忘记了这里是人家的家！说完就抬脚往记忆中厨房的位置走去，才走出两步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你……会吗？”不是他怀疑她，而是她做饭的能力实在是得加强努力。
　　那年她到他家的第一天，她便自告奋勇的要为地里劳动的她们做一顿午饭。妈妈看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脚下的坡跟凉鞋，一脸不放心的要哥哥跟回来。结果他回来拿水的时候就看到满脸锅灰的她在哥哥的怀里撒娇“这火怎么这么难烧啊！”说完还不服气的瞪着旁边的材火，最后哥哥只好拉着她洗脸，然后细声安慰她:这和你们城里的不一样……。
　　显然，林纾也想起了自己的糗事，只好讪讪笑“应该……还好吧！。”
　　结果，不得不说杨晨的担忧是多余的，看她熟练的洗锅，拿起柴火的样子。他只好走过去帮忙，首先林纾烧了一锅热水，让杨晨去厕所洗澡，她像是接待游子回家的家长一般，显然她已经忘记了，这里本来应该是谁的家。
　　但是现在满身疲惫的杨晨也没有心情去跟她计较这些，拿了换洗衣服就去厕所洗澡了，等他洗完澡再回到堂屋的时候，正看到林纾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往外面的四方桌子上走去！
　　这几年她是怎么过的？以前明明是什么都不会做，那年和哥哥离开的时候才只会勉强会烧一个火，现在她做起来可为是熟门熟路的了，“你……这几年过的好吗？”坐在饭桌前，看着面前这碗卖相极佳的面条。
　　“嗯，挺好的！”没有叙述那些充满硝烟，弥漫死亡的战场。只是简单的回答。
　　彼此之间又没有了话题，杨晨坐在那里安静地吃面。
　　寂静的空气里除了外面的蛙声，就只有他吃面的声音。林纾看他再没有其他要说的和就和他道了一声“晚安”就回房间了！
　　程皓的葬礼办得十分简单，将他的骨灰请回，由族长和当地寺庙的得道高僧按照当地的风俗，请来风水先生，看风水，看日期，然后进行下葬。
　　林纾觉得她一生的眼泪都在这几年时间里流尽了。现在只余下满腹的悲怆。
　　程皓的新坟周围长满了野草，野草中夹杂着紫色的小花，微风吹拂，紫色的小花迎风轻摇，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坟前立着一块墓碑，上书：程皓之墓。本来像程皓这么年轻就去世的人是没有资格立碑的，是后来林纾坚持要立的。她只想：等到以后她老了，还可以找到他长眠的地方!
　　将他坟上的野草清理完“程皓，你在天堂还好吗？”杨晨他们将新坟周围的野草清理掉，周围的空气开始飘荡着青草的味道，林纾跪在墓碑前，伸出手指划过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程皓，我找到它了，对不起！。眼睛酸涩的厉害！
　　疲惫之极的大脑开始晕沉，轻轻的靠坐在墓碑上一会儿就迷迷糊糊起来耳边依然有人轻声唤她，“林纾，林纾，，”满心希望的睁眼望去。原来是杨晨他们站在她面前“对不起！昨晚没有睡好！”林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收好的表情让陈乔看得落泪。
　　程远说“回去吧！”下山的路不是很好走，陈乔扶着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给与她力量的支撑。
　　婶娘在旁边抹泪叹气“唉！这么好的孩子！” 和婶娘道别的时候，婶娘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林纾笑了笑“婶娘，我没事儿！”
　　车子开始发动行驶，离开村子，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也只有如此的山水，才会养育出程皓那样舒朗，明亮的男孩子，直到再也看不到程皓的坟头！
　　回程是程远和阿文开的车，到达南城市的时候晚上十点左右，不算晚。杨晨她们坚持要送她回家。林纾失笑，什么时候跟在她和程皓身后的小屁孩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具有绅士气度的男子。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你也早点回去吧！”打完招呼，她拿出钥匙准备开大门。
　　“林纾姐！”林纾微微失了一下神，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再叫她“姐”了。回身看向他。
　　“这是哥哥留给你的！”递给她一个约三十公分长的长方体盒子。“他一直想要亲手给你的。”
　　林纾接过盒子，不大的盒子，但是分量挺重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听到杨晨的声音说“还有，姐，别再那样折磨自己了，哥哥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会难过的。” 男孩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巷子。
　　会难过吗？程皓，如果你看到我难过的话，你会回来吗？
　　林纾将它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东西，任由纸皮刮破她的手指，一步步上来楼，“咔擦”的关门声回荡。盒子里是一个有点复古的木式建筑模型，门庭处悬挂的牌子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我们的家”的字样，然后用玻璃罩保护起来的。
　　底座下面有一个暗格，有一封信和开关，触动开关，原木屋上悬挂的灯笼开始亮了起来，有音乐声响起是《夜的钢琴曲》。
　　林纾：
　　我的爱人，不知该从何说起，上次住院以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像原来一样了，后来又偷偷地去了医院，医生说是遗传，可能是上次住院成了诱因。
　　我想到了早逝的父亲，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你像我母亲一样坐守枯城。记得那时年纪还小，骑在父亲的肩头看着妈妈给小晨喂奶。一家人是如何的温馨。父亲的离世带走了母亲的笑容，也带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快乐童年。
　　我的林纾是何等的倔强，如果我离开，她会以何种姿态看尽沧海桑田，我不想要你这样活下去。
　　我们的力量过于孱弱，不足以与强大的病魔抗衡，让老天在给我和我的女孩几天时间。
　　对不起！不是你不好，是我再也无法给你未来。
　　林纾，我爱你！再见，我的女孩！
　　程皓
　　于2010年9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