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微光》渝三城

7、第 7 章

　　沈城拿出打火机“蹭”的机械开合的声，就着火焰，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不用！她只是一个医生！”沈郁没有说那个“她”指的是谁。沈城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是真的不用，他们第一次见面，远比他们知道的要早很多。那年，沈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父亲因为家族内部的叛乱被杀，母亲殉情而死，十六岁的他在佣人李伯的帮助下带着沈庭逃到了一个江南的小镇上，那时的他是茫然的，就算天生在这条道上，他一直以为，父亲还可以陪伴她很久，还可以教他成长，却在顷刻之间他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父亲本是在他世界里如一个神一样的存在，却在他的眼前顷刻间倒塌。平时对他平和相迎的人突然之间成了追杀他们的人。陪伴他多年的人成了要他父亲性命的侩子手。他坐在小镇小河的拱形桥上，想了很多，想父亲，母亲，最后想到沈庭。从金乌西坠到夜幕降临，镇上的人和事务也开始沉入了梦乡。他从小就如果他死了，小庭该怎么办。“唉！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个娇喝打断了他的设想，一个十三，四岁的陌生小女孩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怒目盯着他“别人打了你，你就打回来呀！”女孩好像认错了人。在那里怒其不争，低声埋怨道。
　　“我就知道，都流血了！痛吗？”她心疼极了，她垫着脚尖朝他的额头小心翼翼的呼气，他隐在暗处，任由她帮他处理伤口。当时他甚至在猜想，被她这样小心呵护的人是谁。
　　“好了，我回去了！”女孩终于将他的伤口处理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随着女孩的动作，女孩扎得高高的马尾辫在背后一扫一扫的。女孩像是透过厚重幕布照进他世界的微光。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最后，他决定将弟弟放在李伯的老家寄养，自己去中东找家族里的一位长者，，，，，，。
　　程远是在一个星期后打来电话约她见面。那天晚上回去就打了电话给程远，问他也不是很清楚，得查一下才知道。
　　“这人叫吴坤，是一个卡车司机，当年因为女儿生病需要花钱，连夜跑夜车，出了车祸，就是程皓的那次。后来他也进了监狱，她女儿得好心人资助，做了手术，他也因在监狱里面表现突出，提前释放了。”程远直白的陈述。
　　“怎么了？”程远奇怪。她重来没有关心过当年那件事情的最后发展，怎么突然间问起来了。
　　“没什么！我前天在一家KTV里面见到他了。”她把那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了程远，不过隐去了她和沈城认识的那一段。
　　程远一时心情有点复杂，他没有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林纾还记得那个肇事司机的脸，还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她也知道。“你是觉得吴坤和沈城有关系吗？沈城这个人，比较复杂，，，，，”程远没有再说下去，总的来说还是她对于程皓的事情太过于敏感了。
　　林纾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最后程远说：程皓的弟弟想把程皓的骨灰运回老家安葬。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一起去吧！
　　程皓的弟弟程于，程皓去世的时候他才上高三吧！那年正好高考结束，家中的母亲和哥哥相继离世。对于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嗯！”尽量的隐去声音中的那份颤音，手指的指关节已经泛白了。她也许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他的场合了吧！
　　“林纾，那是意外！”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伸手越过茶桌，用力握了握她的肩。所有的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好友的离世，林纾远走！所有的一切找不到一个出口。
　　“嗯！”林纾点点头，将脸望向窗外的景物，不想让眼前的好友看出她已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每个人都告诉她是意外，但是，，，，。
　　此后没过几天，程远就和她说，他们会在这个星期天去寺庙将程皓的骨灰请回去。
　　林纾和医院请了假，准备一个人提前前往S市的一个村庄，那是程皓的家乡。收拾东西的时候陈乔打来电话，问“要不要等我们一起去！”
　　“不用了，我想自己先去！”声音淡淡的说。
　　陈乔在那头沉默良久“那你注意安全！”
　　林纾“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将东西收拾好！乘上前往S市的火车！到S市需要22个小时，从S市火车站换乘汽车到县城，再乘中巴车到镇上，在打了一辆摩的才到程皓出生的这个村子，离镇上有十来公里的路程。一路的泥土路，尘土飞扬，走进一座带院子的平房，走进从院子推门而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正在低头择菜，见林纾走进她笑着迎了上来“来了！”
　　“嗯！”把手上给他们买的东西递给婶娘。
　　婶娘也没有客气就接了过来，拿出钥匙把旁边程皓家的大门打开“东西都准备好了，杨晨他们说今天晚上回来！”杨晨是程皓的弟弟。
　　“嗯，谢谢！”林纾道谢。
　　程皓的家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简洁的家具，干净整洁，看得出来，这所房子是有人经常打扫的。只是经常没有人居住而少了一些人气！
　　程皓的父亲生前是一名小学教师，在程皓十一岁那年，发生意外去世了。家里就他和杨晨，母子三人相依为命，杨母无法接受他骤然离世，
　　林纾把身上的背包放下“谢谢您！”
　　“你这孩子，说什么谢谢呀！也就只有你，还记得那孩子！”声音已经哽咽，掩饰不住的哀泣。林纾抱了抱她。把东西放在一个房间里，晚饭是在婶娘家吃的，婶娘还杀了一只鸡，还嘱咐杨大哥去镇上买了猪肉，林纾不忍见他们这么忙活。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她是拦不住他们的！
　　吃过晚饭，回到程皓家院子，农村的夜晚原本伸手不见五指，还好有星光照亮！坐在院子里的洗衣台上，仰望夜空，漫天的繁星：程皓，你知道吗？我还是不认识你教我认识的星座。